提姆的胸口剧烈起伏,手指死死攥住背包带,指节都泛了白。他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急切而微微发颤:
"你不明白吗?哥谭正在失去平衡!"
他飞快地划开手机,调出一组对比数据——左边是蝙蝠侠过去干净利落的行动记录,右边是最近血腥暴戾的现场照片。
"看看这些!三周前你在钻石区打断了五个人的肋骨,上周在东区差点把黑面具的手下扔下天台!"少年的声音越来越高,"以前你只是打断他们的行动能力,现在你——"
布鲁斯突然抬手,这个简单的动作让提姆瞬间噤声。
"你知道什么。"蝙蝠侠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地底传来。
提姆的眼眶红了,但他倔强地仰着头:"我知道得够多了!我知道罗宾的存在是为了让蝙蝠侠不越过那条线,而现在——"他深吸一口气,"现在那条线正在消失。"
阿尔弗雷德无声地放下茶壶,瓷器与银盘相碰的轻响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布鲁斯的瞳孔在阴影中收缩成针尖大小,他缓步逼近提姆,每一步都让客厅的气温仿佛下降一度。
"解释。"他声音里带着蝙蝠侠审问罪犯时的低频震颤,"一个中学生不该知道韦恩庄园的密道,不该掌握夜巡损伤率的精确数据——"
突然掐住提姆的手腕翻转,露出少年虎口处新鲜的监听器压痕,"更不该在GCPD的加密频道里安装窃听器。"
提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闻到布鲁斯袖口传来的血腥味混着凯夫拉纤维的气息,这比他想象中更令人窒息。
提姆的呼吸急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疯狂——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怎么可能掌握这么多蝙蝠侠的绝密数据?
但他早已没有退路。
"我...我跟踪了你。"少年声音发紧,却倔强地抬头直视布鲁斯,"从八岁开始。用望远镜,监听警用频道,黑进哥谭交通监控系统......"他越说越快,像是要把这些年积攒的执念一口气倒出来。
"我知道你每次夜巡的路线,知道你在犯罪巷停留的时间比别处长37秒,知道——"
布鲁斯突然动了。
他一步跨到提姆面前,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少年完全笼罩。那双钢蓝色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可怕,仿佛能直接刺穿所有谎言。
"谁指使你来的。"这不是疑问句。
提姆的后背撞上了壁炉架,但他死死咬着牙不退缩:"没人指使!我只是...只是看到了哥谭需要什么。"他的声音终于泄露出一丝颤抖,"蝙蝠侠需要罗宾...就像黑暗需要光。"
阿尔弗雷德手中的茶壶突然倾斜,滚烫的红茶溅在银托盘上,发出轻微的嘶响。
布鲁斯的表情依然冷硬,但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
他缓缓直起身,声音低沉:"你父母知道他们的儿子每晚都在做什么吗?"
提姆的脸色瞬间苍白。这个反应让布鲁斯眯起了眼睛——显然,少年黑客的行为背后还有更多故事。
布鲁斯的手指在身侧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站在落地窗前,玻璃倒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也映出身后提姆苍白倔强的脸——那张脸逐渐与记忆中另一个少年重叠。
"阿尔弗雷德。"布鲁斯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送客。"
提姆猛地挣脱阿尔弗雷德的手,冲上前几步,声音几乎撕裂——
"给我个机会!就一次!"
但布鲁斯的背影纹丝不动,像一堵冰冷的墙。
提姆的身影被夜色吞噬,庄园铁门关闭的声响惊飞了橡树上的夜莺。阿尔弗雷德回到客厅时,发现雨滴正顺着窗框的缝隙渗进来——而布鲁斯依然站在原处,仿佛化作了一尊被雨水浸泡的大理石雕像。
阿尔弗雷德的叹息悬在半空,像一片未落下的雪。他看见布鲁斯走过长廊时,右手无意识地擦过墙上某道陈旧的刻痕——那是杰森量身高的标记,最顶端还留着少年用刀片刻的歪斜笑脸。
"不,阿福。"
布鲁斯走进蝙蝠洞,冰冷的蓝光从四周的显示屏上漫射开来,像一层幽暗的薄雾笼罩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
他的嘴角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眉骨投下的阴影让眼窝深陷,那双总是被媒体称赞为"哥谭最迷人"的蓝眼睛此刻冷得像极地冰川的裂隙。
布鲁斯的目光在玻璃展柜前短暂地停滞——那套制服被保存得太过完好,弹孔边缘的血迹甚至保持着诡异的鲜亮,仿佛时间在这个角落被刻意凝固。
制服胸口的"R"字母裂开一道狰狞的缺口,像是被什么利爪生生撕开。
布鲁斯的指尖悬在控制台上方,全息投影的数据流在他虹膜上投下诡谲的蓝绿色光斑。
正义联盟计划、今晚超人伪装下掩藏的氪星生物特征、提姆·德雷克档案里可疑的监控记录——这些信息像无数个病毒弹窗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烁。
突然,一声刺耳的大笑撕裂了所有思绪。
"Batsy~"那声音像生锈的刀片刮擦着他的脑髓,"猜猜谁刚炸了黑门监狱的C区?"
布鲁斯的手猛地一抖,咖啡杯翻倒在控制台上,褐色的液体渗进键盘缝隙。他条件反射地按下警报键,却发现监控画面里黑门监狱一切正常。
阿尔弗雷德站在电梯口:"您还好吗,老爷?"
蝙蝠洞陷入一种近乎压迫的寂静,只有岩壁上的水珠滴落,在金属地板上敲出空洞的回响。
布鲁斯的手指悬在半空,刚才那声癫狂的大笑仿佛从未存在过——没有警报,没有爆炸,监控画面中的黑门监狱平静得令人窒息。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咖啡在控制台上蔓延,像一滩暗色的血。
主控系统正在自动运行诊断程序,但所有数据都显示正常——没有异常能量波动,没有神经毒素残留,甚至连哥谭今晚的犯罪率都降到了三个月来的最低点。
“...没事。”
...
夜风卷着细雨掠过迪克的蓝色条纹,他蹲在生锈的栏杆上,像只随时会振翅飞走的雨燕。
而克拉克悬浮在半空,红披风在潮湿的空气中沉重地垂着,氪星人的蓝眼睛里压着一层哥谭特有的铅灰色阴云。
“他说‘联系公关部’。”克拉克的靴尖轻轻擦过滴水兽的脑袋,“就像我是那些追着他要专访的……”
“三流小报记者?”迪克突然笑了,指尖转着卡里棍,“得了吧,小镇男孩。你明明能听见他心跳加速。”
克拉克的靴尖轻轻擦过钟楼的石砖边缘,披风在身后无精打采地垂着。
"你知道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有时候我觉得他比莱克斯·卢瑟更难懂。至少卢瑟从不假装友好。"
迪克的手指在短棍上收紧,金属发出轻微的嗡鸣。他望向哥谭的方向,那里的云层比布鲁德海文更厚,像一块淤青压在地平线上。
"布鲁斯最近..."他停顿了一下,这个称呼在他舌尖滚了滚才吐出来,"心情不太好。"
夜翼突然一个后空翻跃上更高的栏杆,动作轻盈得像要融化在月光里。他转着短棍,棍尖在空气中划出蓝色的光弧:"不,不说这些事了。"
迪克歪头看向克拉克,面具下的眼睛带着促狭的笑意:"你呢,小镇男孩?和露易丝还顺利吗?"
克拉克的披风突然被夜风吹得扬起,他下意识摸了摸后颈。
"她把我赶出星球日报的会议室了,"超人耳尖发红,"因为我用热视线偷偷帮她热咖啡,结果融化了她的录音笔。"
迪克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钟楼顶的鸽子。他模仿着露易丝的语气:"'肯特!不要再闯祸了!'"
克拉克悬浮着转了个圈,假装严肃地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实际上,她原话是——"
夜翼突然用短棍轻敲他的肩甲:"停,我可不想听你们的情话。不过..."
他眨眨眼,"下次她再赶你出来,可以来布鲁德海文。我知道有家店的苹果派,比玛莎做的只差一点点。"
克拉克的微笑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暖。两个身影划过夜空,暂时把哥谭的阴云抛在身后——一个披风猎猎,一个蓝影翩跹,像是黑夜中突然绽放的两道彩虹。
他们这样笑着,夜风卷着迪克的笑声掠过布鲁德海文的霓虹灯海,克拉克的披风在月光下像一面温暖的旗帜。
而与此同时——
在时间与空间的裂缝中,一个扭曲的蝙蝠洞内,狂笑之蝠正撕扯着自己的披风。他的嘴角咧到耳根,青白的牙齿间渗出黑色的血丝,喉咙里爆发出非人的尖啸。
"你违约了!"他的声音像玻璃碎片在金属上刮擦,"我们说好的!我们说好的!"
阴影里坐着一位穿铅灰色套装的女人。她交叠的双腿上放着本烫金笔记本,钢笔正在"夜翼与超人"的条目后画下完美的勾。听到指控时,她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狂笑之蝠的嘶吼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却像被吸进了黑洞般得不到任何回应。他扭曲的身影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滑稽,如同一场荒诞剧里可悲的独角戏演员。
女人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只是平静地翻过一页。
"你之前试图拯救杰森·陶德,"她的声音像一杯放凉的茶,既没有温度也没有波澜,"这才是违约,不是吗?"
钢笔尖在纸面上轻轻一顿,洇开一个完美的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