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闯进蝙蝠洞时,医疗舱的神经监测仪还在发出规律滴答声。布鲁斯正用仪器分析罗宾支付里残留的化学试剂,听见身后传来少年沙哑的质问:"为什么关掉我的通讯频道?"
"你脑电波里有异常频率。"
布鲁斯把镊子扔进铅盒,金属碰撞声在洞穴里格外刺耳,"阿尔弗雷德监测到小丑植入的......"
"所以你就单方面切断我的行动权限?"迪克扯下脖子上的电极贴片,皮肤上还留着被液氮灼伤的暗红印记。
"上周双面人劫持地铁时,是我用我的办法找到的人质!"
布鲁斯调出全息投影,画面里迪克前天的战斗录像突然卡顿——少年挥拳的轨迹出现0.3秒延迟。
"你的反射神经被影响了。"他指着数据流里跳动的红色波形,"这些异常峰值和小丑的脑波......"
"又是数据!"迪克踹翻分析仪的电源箱,电线爆出的火花照亮他发青的眼眶,"你宁愿相信机器也不信我?"
他突然扯开战术背心,胸口的手术疤痕还在渗血:"看到吗?我能呼吸能战斗!不需要你当保姆!"
布鲁斯的拳头砸在控制台上,振金手套碾碎了迪克最爱的草莓味能量棒。
"这不是游戏!"
他声音里压着哥谭湾的潮声,"小丑可能在你身体里留了东西...."
"那就杀了我啊!"迪克抄起蝙蝠镖划破自己的小臂,血珠溅在布鲁斯的衬衫上。
"像你给超人制定反制计划那样对我!"他突然将布鲁斯按在蝙蝠电脑前。
阿尔弗雷德端着红茶出现在电梯口,布鲁斯用眼神制止他靠近。迪克的手肘卡住蝙蝠侠的肩膀。
"我是罗宾,不是需要你保护的小孩,"少年声音突然哽咽,"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他的膝盖顶住布鲁斯腰间的旧伤,那是三年前被贝恩打断的肋骨,"所以你宁可让我当废物......"
布鲁斯突然反手扣住迪克腕关节,标准的擒拿动作却比训练时重了三分力。少年听见自己腕骨发出脆响,疼痛刺激得他旋身飞踢,蝙蝠侠的披风缠住他脚踝的刹那,两人同时想起第一次对练时的场景——那时迪克只有他胸口高。
"停手。"阿尔弗雷德摔碎茶壶,瓷片割破蝙蝠侠的下颌,"格雷森少爷的血压......"
迪克在眩晕中看见布鲁斯瞳孔骤缩。医疗舱的警报器疯狂嘶鸣,他却趁机挣脱束缚,抓起桌面的飞镖抵住自己喉咙:"现在你满意了?"
刀尖在皮肤上压出血线,"我不是你的跟班!"
布鲁斯摘下面罩的瞬间,迪克看见他眼角的细纹在抽搐。哦,哥谭甜心已经不再年轻了,距离他们第一次相遇已经过去了三年。
"至少两周。"布鲁斯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等脑部扫描结果......"
迪克把匕首插进蝙蝠电脑的主机,数据流在爆裂的蓝光中冻结。"去等你的检测报告吧。"
他扯断定位手环扔进硫酸池,"我不干了!"
阿尔弗雷德在防爆门前拦住少年:"老爷只是......"
"他从来都是蝙蝠侠。"迪克套上连帽衫遮住伤口,夜风灌进电梯井时,布鲁斯正盯着匕首上凝结的血珠——那是他送给迪克的十四岁礼物。
阿尔弗雷德挡在蝙蝠洞出口,迪克正把摩托车油门拧到最大。引擎轰鸣震落洞顶的钟乳石,老管家纹丝不动地举着银托盘。
"让开!"即使正在气头上,迪克也无法对阿尔弗雷德说什么重话,"不要拦我!"
阿尔弗雷德用腿挡住车轮:"格雷森少爷,愤怒会让人忘记伤口在流血。"他掀起迪克的衣袖,露出小臂上发紫的针孔,"这些镇定剂残留至少需要......"
摩托车突然倾斜着从阿尔弗雷德的身边钻过。迪克冲出瀑布暗门的瞬间,后视镜里映出布鲁斯雕塑般的侧影——他站在蝙蝠电脑前,手指悬在追踪程序启动键上方,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犯罪巷的寒风像把生锈的剃刀,杰森·陶德把冻僵的手指缩进破夹克袖口。便利店收银员正在打瞌睡,监控摄像头三周前就被喷漆糊住——这是他用半包香烟换来的情报。
过期面包的塑料包装在掌心沙沙作响,后巷传来酒瓶碎裂声,混着街角瘾君子注射时的血腥气,在他胃里搅起灼热的饥饿漩涡。
杰森熟练地蜷进货架底部,看着醉汉把流浪汉踹进垃圾箱。他数到第七下闷响才继续移动,沾着雪水的运动鞋在瓷砖上留下水渍脚印。
老板娘新装的铃铛用鱼线串在货架上。当杰森抽出第三根全麦面包时,生锈的金属片在头顶炸响,声音像极了他母亲玛丽娜昨夜咳碎的肺叶。
"小畜生!"纹着骷髅纹身的壮汉从后厨冲出来,剁骨刀劈在装鸡蛋的塑料筐上。
杰森把面包塞进夹克内层转身就跑,发硬的运动鞋底在油污里打滑。
后巷的垃圾山成了致命陷阱。杰森被废弃弹簧床垫绊倒,壮汉的皮靴已经碾上他的手腕。他听见自己桡骨发出树枝折断的脆响,像是牙齿碰撞般的酸涩。
"学不乖是吧?"壮汉拽着他的头发往墙上撞,墙皮剥落露出后面层层叠叠的旧海报——二十年前的芭蕾舞演出告示正被鲜血染红。
杰森用牙齿撕开对方裤管,咬住小腿肚的力道就像斗犬场的比特犬。
拳脚像暴雨般落下,杰森蜷缩起身体尽力保护好内脏,像冬夜取暖的狗。第二根肋骨断裂的剧痛中,他闻到自己后槽牙的血腥味,和母亲咳在枕巾上的血渍味道一模一样。
面包在怀里被压成面饼,奶油馅从包装裂缝渗出来,在挨打的间隙形成滑稽的白色笑脸。
"真他妈晦气!"壮汉甩着被咬伤的手骂骂咧咧离开时,往杰森脸上啐了口带烟渍的浓痰。
血水模糊了右眼,杰森用还能动的左手摸索着捡起半块没被踩烂的面包——有只蟑螂饥不择食的冲过来,正在啃食边缘,被他用拇指碾成了爆浆的肉泥。
"草。"
他往排水沟啐了口血沫,断裂的腕骨让比中指的姿势显得格外滑稽。便利店的霓虹灯牌在他头顶闪烁,把"24小时营业"照成了"24小时受刑"。
阁楼的木楼梯在脚下申今。杰森爬到最后三级台阶时吐了口血。他用钥匙捅了七次才打开生锈的门锁,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醒了垂死的女人。
"妈妈...今天有面包吃..."杰森把面包放在满是灰烬的桌子上,浑身都是淤青。他使劲儿擦干净手背上的血。
玛丽娜浮肿的手指划过他眉骨的伤口,在床头柜摸索出半管过期的红霉素软膏。
这个动作让她腕间的静脉输液管回血,暗红色顺着透明胶管倒流,像倒放的沙漏计算着所剩无几的时间。
"废物。"她突然抽回手,指甲在杰森脸上留下新的血痕。
"跟你爸一样没用。"
她的声音像砂纸打磨着杰森的耳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