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逛街的祝如一和肖瑶回到华庭的时候,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两个人,就在客厅里叽叽喳喳。
釜底抽薪啊!为了预防祝如一偷拿着衣服去退货,肖瑶很有先见之明地把吊牌一一都拆了,这招果真是狠。
想起刚刚那个眼疾手快的服务员,在肖瑶的怂恿下,一顿操作猛如虎地就把她的卡刷了,祝如一现在还意难平。
“瑶,我家里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以后别这样了。”
“卖你求财的父母,你还搁这牵挂呢?风华正茂的年纪,自己有收入,花点钱捯饬自己怎么了?犯得着每次罪恶感这么重吗?”
不是亲身体会,很难感同身受,对于行事潇洒的肖瑶而言,她不会明白祝如一心里的负担有多重,“我爸也是有苦衷的。”
“逼女儿嫁给没有感情基础的人,再多的苦衷也不好使!还有,你别给我搁这一副受害者嘴脸,还不是你自己不肯刷我的卡?”
“……”祝如一想说肖瑶别逼自己消费就好了,想想还是作罢了。祝如一知道,肖瑶就是故意要让自己消费,省得自己攒点钱,就往家里寄。
祝如一的家境,原本在她土生土长的那座三线城市里也是小富水平,但近年因为他爸爸投资失利,欠下一堆债务,如今已是负债累累。
无忧无虑的祝如一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直到某天他爸爸突然要她回去嫁人,她才后知后觉。
祝如一不想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纵然那个男人在父母嘴里千好万好。双方僵持不下,祝如一实在顶不住父母的一再施压,索性就不管不顾,投奔大学同学肖瑶,几经波折,终于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在这座城市暂时安顿了下来。
“祝如一,你再这个样子,姐以后不带你玩了啊!真是,开开心心购物弄这么扫兴。”
祝如一拿出购物袋里面精致的衣服,说实话,哪有女人不喜欢新衣服的?爱美,简直就是女人的天性。
“现在就换上,带你参加个聚会,黄金单身汉大大的有。”肖瑶促狭挑了挑眉,一双丹凤眼神采奕奕。
“瑶瑶,我真的不想去,真的,你别强迫我了,我不喜欢搞社交。”
“我知道上次那位你没看上,这回绝对不是照骗,”肖瑶拿出手机,打开社交软件,“看看,看看这个,攻气十足,家世也好。”
祝如一大致扫了一眼照片,看起来是不错,但是她真的也是不想接触,“我现在工作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真没空谈恋爱,我觉得你自己可以试试,也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开玩笑,姐很攻的好嘛?!我就喜欢韩玉衡那种受受的,看起来良家的,很好欺负的。”
韩玉衡在别人面前是很温文尔雅,但是在肖瑶面前,明明就很冰山,但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祝如一也不想打击肖瑶,“你是很攻,但是韩玉衡好像不喜欢这种类型的。”
“什么?你在质疑我的魅力?!”肖瑶站起身,抖落身上的廓形西装,搔首弄姿地摆了一连串超模的姿势。她立起衬衣领子,朝祝如一抛了个媚眼,“老公我不帅吗?”
肖瑶长的不算特别好看,但胜在五官立体很西方,有股高级感,比较符合现代审美,她天天还就喜欢中性打扮,有些亦男亦女。这种长相在不喜欢这卦的眼里不及格,但是在喜欢这种类型的人眼里就会魅力爆棚。可惜,韩玉衡就没什么现代审美。
“想什么呢?”肖瑶见祝如一不回答,就一条腿搭上沙发,随手捞起祝如一的一撮长发在指尖缠绕,祝如一是经典的东方美人,美的比较细腻,没有侵略性,尤其是她身上润物细无声的气质,很容易就能温水煮青蛙,把人迷住了,肖瑶就很喜欢祝如一的长相,别说男人,她一个女人都忍不住要调戏她了,“老公不帅吗?嗯?”
祝如一有些受不了,敷衍道,“帅帅帅,你饶了我吧。”
“别墨迹,这次这位真不错,快换衣服,”肖瑶说着,如狼似虎地剥起祝如一的衣服,祝如一不从,肖瑶更孟浪了,搞得跟只色狼似的,上下其手。
挂断电话还在晃神的陆灏,听见外面的动静,他收了心绪,戴好腕表。虽然这会儿出去免不了又要被针对一番,但陆灏也不愿意这样龟缩着。他心烦意乱地推门出来,就看见沙发上两个女人“伤风败俗”的画面。
肖瑶还在大放厥词,“来,脱了衣服,老公带你浪!”顺着祝如一的视线,她才后知后觉地向陆灏看过去,三个人,久久地愣住了。
肖瑶从沙发上弹起,“你怎么在这!你……”看见祝如一还在手忙脚乱地整理领口,也不知道有没有走光?肖瑶更是气的口不择言,“你变态吧大白天躲人家里偷窥!!”
“有病么?”陆灏皱起眉头,“我回来拿东西,谁知道你们会在客厅里……”算了,多说无益,发现别人不可告人的秘密,人家肯定会恼羞成怒。陆灏索性径直门口走去,不做理会。
“你站住!你怎么进来的?!”肖瑶追上陆灏,警惕地问道,“你是不是藏了钥匙??快交出来!”
“钥匙是你给我的吗?谁给我的,让他找我来拿。”
肖瑶想到就她哥那副狗腿子的嘴脸,哪有出息找陆灏夺回钥匙啊?便亲力亲为的,勇往直前直接出手抢夺。但是以她跟陆灏的身形,颇有点不自量力。
祝如一原本是想上去劝架的,可自古以来,就有一个定律,劝架必倒霉,果然,她就是那个倒霉孩子……
四个小时后,三个人从医院回来,陆灏几乎是将腿瘸的祝如一扔进沙发的,他极度不耐烦道,“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吗?没有的话,我能走了吗?”
“你干嘛这么用力?你现在连基本的绅士风度都没有!是你害如一受伤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还有,她现在行动不便,还得请个看护。”
“你看我现在像给的起的样子吗?”
“像,你这身衣服,就值小一万。”什么大牌都逃不过肖瑶的法眼,她简直就是奢侈品专业户。
“那我脱?”
“……”肖瑶气死了,拍下陆灏跃跃欲试的手,她眼尖,一下子注意到陆灏手腕上那块腕表,当即眼冒金光,“手表,手表留下。”
“你真敢开口啊?”陆灏不信,肖瑶看不出这块表的市价。
“不然你就赔钱啊?”
“干脆我以身相许吧!”陆灏说着,就坐到祝如一旁边,一副赖着不走的模样,“请什么看护,这不有一个现成的么?”说着,还给祝如一抛了一个媚眼。
“走走走,你快走!”肖瑶气死了,真的是招惹不起这尊大佛,等陆灏已经快走到大门口,她才想起不对劲,“钥匙!”
陆灏只做没听见,径直走了。
“什么人呢?”肖瑶不由地骂骂咧咧,历数了陆灏身上一桩桩一件件的罪行。简直就是吃喝玩乐,无恶不作。末了还不忘提醒祝如一,小心提防着他。
肖瑶离开的时候,还把陆灏遗落的行李箱扔到门口了。还骂骂咧咧着他准是故意落下的,千叮咛万嘱咐祝如一要锁好门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煎何太急?把人家忘记带走的行李丢在门口,万一丢了咋办?祝如一越想越不安,她打开防盗门,一瘸一拐地出去,将行李又拖了进来。还是等他找回来亲手交给他妥当。
晚上,祝如一特意把门反锁了,虽然有些同情陆灏但不代表对他没有戒心。然后九点多的时候,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门铃,祝如一从猫眼里看见门外的陆灏,犹豫再三,扰醒邻里,惊动肖瑶都不是祝如一愿意的。现在是和谐社会,他跟自己无冤无仇,应个门,实在没有必要在这内心戏太多?想着,祝如一拉开一条门缝,推出去行李,“你是回来拿行李的吗?”
陆灏不置可否,张望着屋里,没看见肖瑶的身影,“她走了?”
“你就这么怕我啊?”陆灏见祝如一一副防狼模样,也不多做纠缠,拿了行李箱就走。
祝如一看着昏黄楼道中陆灏的背影,突然有些动摇,如果不是陆灏脚步生风走的极快,只怕她差点就开口挽留了?
大清早,祝如一一瘸一拐地走出楼道口的时候,就听见楼下早起的阿婆在议论小区来了一个流浪汉,昨晚睡在了物业楼等云云。
祝如一心底莫名有些虚,她总觉得,阿婆谈论的这个人,就是陆灏。看来陆灏真的是山穷水尽,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祝如一心底,突然又涌起了罪恶感。
可是孤男寡女,祝如一也是真的不敢引狼入室。正思忖着,就觉得脚底一滑,整个人往后摔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祝如一睁开眼睛,就看见蒙蒙亮的天空下,陆灏的脸。
“我去,一大早你就出来自杀啊?”
地上居然有块香蕉皮,陆灏将香蕉皮捡起丢进一旁的厨余垃圾箱里。祝如一感觉失重的感觉还在,她心有余悸地道了声谢。
陆灏瞅了眼祝如一的着装,衬衣,西裤,背个单肩包,一副职场女性装扮,道,“上班去啊?你们公司这么早开工的吗?”
“赶地铁。”
“就你这腿,赶地铁??”
“所以要早点。”祝如一说着,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陆灏几个大步走到祝如一身前,蹲下身子,一副背她的架势,见某个女人又吓到了的样子,他真的是醉了,“上来啊?又不是没背过,一天天在想什么美事呢?”
说实话,祝如一自己也怕二次伤害,毕竟大繁城的地铁,真不是老弱病残能随便挤的上去的。
“我自己能走,你要是方便,一会儿上地铁的时候帮我挡一下,我有点害怕那个场面。”
陆灏护着祝如一上了拥挤的地铁,见祝如一一瘸一拐,立刻有个好心的妹子起身让了座。这座城市还是很有温度的。
地铁上,祝如一看着终于等到一个空座,坐在对面补觉的陆灏,这是祝如一第一次细细打量他,他还是一身正青春的休闲装,与他身上那股校草气质相映衬,引得整节车厢的女孩子都侧目而望,甚至都有人在偷拍他了。陆灏的五官很立体,脸廓和高挺鼻梁的线条流畅的像漫画勾勒出来的,非常帅气,但因为昨晚没有休息好,在他略显浓密的睫毛下,眼底有乌青,令祝如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他是女人就好了,那样她就可以放心收留他了…
后来的几天,祝如一也不知道陆灏天天流浪去哪了?只是工作日,他还是雷打不动地护送她上下班,两个人,从一路无话,变得也会唠嗑几句,但彼此都没有深入的意思。
清晨,祝如一出了楼道,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想打电话一问究竟?才猛然发现她根本没有陆灏的联系方式。
算一算,陆灏接送她满打满算有四天,后来,陆灏就仿佛人间蒸发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