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看着莱姆斯一点点涨红的脸，我的笑意更甚，随后恰到分寸的回到了原先的安全距离。

对面的男孩在片刻后反应过，回缩了一下脑袋，像只毛茸茸的害羞小动物，他的声音又轻又低，带着丝无可奈何的气息。

“斐，你总是喜欢这样开我玩笑。"

我歪了歪脑袋，捕捉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灰影。

这位敏感温柔的朋友，总是在意着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呢。

或许是血脉里留下的狼人血统，那些藏在身体每一处的兽人的暴戾残忍因子，都让莱姆斯在并非月圆之夜的平常日子里也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行为和情绪。

我从没觉得莱姆斯是个像书呆子一般的存在，他也有着普通少年人那般顽皮的个性，在波特和西里斯计划着怎么捉弄皮皮鬼时，会在一旁边听边勾起嘴角。

哪怕他鲜少参与进这些有些胡闹的冒险活动之中。

我总觉得他骨子里绝对是个标准的格兰芬多，有着绝对意义上的勇气和正义感，不然也绝不会和波特与西里斯成为好友。

只是许多时候，他更懂得人与人之间的分寸和界限，知道如何降低自己在校园中引人注意的存在感。

圆月之时的月亮会激发他血液里的残暴因素，平日里的谨慎小心也逐渐幻化成一把弯弯的尖刀悬在他的心口之上。

莱姆斯恐惧的月亮不只出现在月圆夜，而是一直悬靠在他的脖颈处，一不留神就会摧毁他期待珍视的人生。

我垂眸，突然回想起很久之前我和莱姆斯的过往交集。

不能算作熟悉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纯粹的陌生人。

除了五年级时我们各自当选为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级长，在第一次回校时的级长车厢里官话般的出于礼节互换了彼此的名字以外，我们之间完全没有有过更密切的接触。

那时我坐在级长车厢角落靠近落地灯的沙发边，透着昏黄的灯光翻看着手里的黑魔法书籍，身旁的罗齐尔厌恶地掀了掀嘴皮，瞟了一眼不远处佩戴着级长徽章的莉莉伊万斯，不快地低声开口。

"邓不利多真的老糊涂了，今年选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人。"他嫌弃地收回视线，用手挥了挥鼻尖那片空气，向我抱怨着。"我想回斯莱特林的包厢了，这儿的空气让我觉得不舒服。"

我翻过一页书没什么表情的回复他，"如果你想因为这么几分钟的时间，给塔丽学姐留下一个不知礼数的形象，请随意。"

塔丽克里斯，六年级的拉文克劳级长，是罗齐尔最近在孜孜不倦追求的对象，这位向来遵守规则的学姐，最讨厌破坏规定和氛围的学生。

果不其然听到学姐的名字，罗齐尔用余光偷偷看了看前方在和其他新级长客套的塔丽，忍耐着性子把自己按进了椅子里。

其他的新任级长都在包厢的另一端互相介绍着名字，说着一些如同小大人般的官话，只有斯莱特林这边的氛围不同，大家都在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看起来就像是走个过场。

斯莱特林的学生仿佛一直都处于这样剥离感的状态，带着几分特有的傲慢。

在晃神几秒的功夫，书页上的文字突然被一片阴影遮挡，我抬起眼睛，注意到站在我身前的清瘦少年。

那是我第一次认真看见莱姆斯的脸，棕色的柔顺头发，温和闪烁着水光的眼瞳，他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卷起一半的袖子，正站在我前面缓缓伸出手，做着不符合他性子没有什么眼力见的介绍。

"你好，我是莱姆斯卢平。"

往日我对他的印象总是停留在波特他们一伙人中，现在倒是有了个具体形象。

我听见身旁罗齐尔嘲笑般的轻哼声，皱起眉头没有回应眼前人的握手，只是用着剩余一点家教礼节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斐·特拉弗斯。"

他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往后退了几步，也礼节性地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回到了光亮的那一端去了。

"搞什么啊这家伙。"罗齐尔一脸不屑的看着远去的莱姆斯的背影，转头抬起一边眼睛问我。"你什么时候跟这种家伙有联系了。"

我窝回小角落里，懒得理会这种小小的插曲。

"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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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提及我和这位成绩优异却又及其低调的格兰芬多级长的接触，就得说到那个顷刻间就能毁掉他的致命秘密。

莱姆斯卢平是个危险性极高的狼人。

这件事一旦公之于众不仅会重击掠夺者嚣张的气焰，也足够让校董事那群老古董拿这个大做文章。

我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的。

斯内普从尖叫棚屋险中逃脱，得亏于他向来厌恶的宿敌的救助，这件事可真是足够让他在无数个夜晚恨得咬牙。

或许是和波特达成了什么协议约定，又或者伊万斯也掺和其中。（这位聪慧敏锐的女巫，在每月例行的级长轮班巡逻制中，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的同伴的规律缺席）

最终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把这件事吞回了肚子里，而我也懒得凑热闹的当作无事发生。

我对狼人没有实感，也没什么多余的同情心。

只是黑魔法的小组活动愈发频繁，这时候吸引到邓不利多的注视，也着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和黑暗之地愈发接近，就会离光亮之处愈发遥远。

在校内的学生还在为到来的考试，就业指导担忧奔波的时候，我们这群背负着家庭荣耀的纯血，早早地就提前进入了成人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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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的记忆中，我最后一次见到莱姆斯。

那是留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天，我拜访完教授后，穿过城堡长长的走廊，午后温烈的阳光洒进过道，留下斑驳分布的光点。

身旁穿梭过的低年级踩过这一片幻境光晕中，叽叽喳喳抱怨着魔法史课的无聊，商讨着礼堂的午饭，我听着他们路过我身旁，那些近在咫尺的声音，却仿佛遥远的如同另一世纪。

就是这个时候，我最后一次看见了莱姆斯。

他穿着灰色的套头毛衣，领口系着那根金红交接的领带，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在彼此短暂交错的目光中，闭闪着眸子，从我身边擦肩而过，走向另一个方向。

也许是受到了波特在球场对我说过的话的影响，又也许只是我单纯的兴起。

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学生时代真真切切的结束了，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时刻，可以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不用考虑立场责任，背负着的种种。

我转身叫住了他，在他有些微愣住的时候，疲倦地牵出了一个微笑。

"毕业快乐，卢平。"

一阵清风恰如其分的袭来，像是把青春书页的薄薄一页哗的一声翻了过去。

他依旧呆滞在原地，眼瞳微晃，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如同珍珠聚集。

我想他或许早就忘记了我的名字，我是谁，为什么穿着斯莱特林校袍的学生要同他道别。

这种没有利益相关，不用思前虑后的"多此一举"的行为，让人觉得愚蠢又莫名其妙。

但是我清楚。

我不是在向他道别，是向我的青春道别。

那段少有的纯粹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那天我提着行李箱，错过了一班火车，绕着城堡周围的绿坪走了又走，直到鞋底被草间的露水浸湿。

愣愣地看着黑湖上飘忽的雾气，终于向命运妥协。

那湿漉漉又昏暗不清的世界，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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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姆斯卢平确实是个危险性极高的狼人，但也一位心地善良脾性温和的朋友。

这是我跨越了时间，真正注视到他的存在，才明白的事情。

抛开邓不利多的信任，抛开我需要利用的人际关系，我也想拥有某些只需要纯粹的部分。

诚挚，简单的，希望一个人能活的快乐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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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眉色略带忧郁的小少年，我抬起眸子，喉咙里滚动了几分真挚的声音。

"莱姆斯，这不是玩笑，我们是朋友。"我认真地注视着他明亮干净的眼睛，想到了我们彼此第一次接触，他跨越黑暗与光明的边界，站在我前方一板一眼的介绍着自己的名字。

只是这次，换做是我做那个先行者。

"我想朋友或许可以更亲密一些。"移花接木拿走了弗洛勒的话后，我看见他扑扇的眼睫，如同一只孤零零的飞蝶。

莱姆斯低垂着眼睛，感觉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于是我皱着鼻子伸出两根手指，触碰到他的眉间，把那一对微蹙在一起的眉毛分开。

看着他被迫撩开额前碎发，眼睛大露出来，闪闪的，我露出了个得逞的笑脸。

莱姆斯开口，声音有些低低的。

"斐，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很多事情我都不懂，朋友之间应该是怎么样的，我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他忽地笑了笑，像是收回来某些想要倾吐出来的话，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接着直直地同我对视，不再闪避，回复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我的....朋友。"

他的眼睛闪动着不明显的水泽，背着阳光，整个人清瘦干净。

人与人之间如果真的有一种吸引力的磁场，我必然会被这样明亮温柔的灵魂所吸引。

我的视线飘移到一旁堆叠在一起的书籍上。

这次倒是我不敢看莱姆斯的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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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图书馆的大门走出，我们提着两本书走向了魁地奇球场的方向。

我和莱姆斯都不算对魁地奇特别狂热的类型，只是实在耐不住共友里有位极度痴迷选手，几乎每日高强度叮嘱着我们一定要去观赏他的训练英姿，于是趁着没课的下午，我们（被迫）约定好了在球场会面。

走进球场，从球场后延沿着环绕着的观众席位，我很快捕捉到了西里斯的影子，他随意地把校袍和领带耷拉在一旁的椅子上，单穿一件衬衫，正盘坐着百无聊赖地看着高处穿着训练服的学生，他们正骑着扫帚穿梭在低矮的云层中，猩红一片。

他注意到我和莱姆斯的靠近，把身旁的校袍拿起来，给我们空座。

"詹姆人呢。"莱姆斯坐在了他的另一端，眯了眯眼试图从头顶那片红色中寻找他的身影。

西里斯懒洋洋地甩了甩头发，昂起下巴指了个方向。

"不就在那儿嘛。"他喊出了声，对着上空的某个方向挥了挥手。"詹姆！这儿！"

我抬起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远处的巨型球框边绕过了一个轻捷的缩影，他的速度快的如同飞鸟，在听到西里斯的声音后，完美地绕了个弧线转过了身子。

在注意到我们之后，扫帚上湿漉漉的少年向身旁的队员打了声招呼，继而向我们飞来。

詹姆大大咧咧地冲过来，在观众席的上空做了个自以为帅气的漂移停位，露出一口大白牙。

"怎么样，有没有看见哥们我训练时候的英姿。"

莱姆斯理智地开口："詹姆我们刚来，但是你飞的不错。"

"那当然，约翰逊说我可以他看过最具有天赋的追球手。"詹姆从扫帚上跳下来，把被汗水浸湿的额前碎发潦到脑后，罕见地不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露出端正的五官。

他把视线投向我说道："我说斐，你真的应该来试试参与球队，你上次期末的飞行课考核飞的就很好。"说完没心没肺地补充到。"如果闪避能力能够再提高一点的话。"

我抑制住扭曲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补充："是啊，如果不是某人非得放出金色飞贼，然后一个旋转把我撞到城堡四楼的办公室窗户上的话。"

"也有好处不是吗。"詹姆挑起一边眉毛。"起码发现了你不错的找球手天赋。"

他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在魁地奇上的感知从来没有错过，你会是不错的球手斐，如果你改变主意，我可以随时找约翰逊商量。"

"算了吧詹姆。"西里斯搭过我的肩，转过脸看了我一眼。"比起球场，她更爱呆在图书室里。"

西里斯停顿了一下，用舌头上抵了抵口腔，带着点埋怨的语气说："特别是和某些....。"

"我可不觉得在背后谈论别人是件好事。"身后的女声有力地传过来。

我回过头，看见伊万斯的红发柔顺地在球场的风中摇曳，绿眼睛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