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蔷五年,晚春三月。
江南,褚州。
牧时垂下他猩红的眸子,啃了啃手上干巴巴的饼子。然后掏出一块布子,擦了擦慕褚上面还未干的血迹。
“小牧,”旁边一个前辈拍了他的肩膀,“一会儿还要打呢现在擦有点早了。”
牧时没有讲访,依旧言不发的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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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还已经有三个月没有来信了。”楚辞坐在降凄园的桌边,手指没有节拍的敲了敲桌面,“不太对吧,他一个后勤,哪有这么忙。”
鬼长歌看向地坛上快要灭掉的花,“所以牧大人现在……在前线?”
“在不在前线不好说,反正肯定不像他说的自己只在成后清清兵。”楚辞歪头趴在了桌子上,“该死的牧予还……他死了没人给他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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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津,牧府。
牧归拿着菜刀在案板上咣咣咣的切菜。
没有下人,陶青清和牧即峰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咣!牧归停了下来,抬起头看向二人:“牧即然,现在在哪?”
牧即峰道:“”即然……现在应该在矜北,您……不需迁至于他。”
“不需迁至于他?”牧归冷笑一声,“我现在退出战场了,军事上的事情我的确是不如曾经情报网大了,但牧即然不一样,他现在还在打仗。”
牧归猛的把刀往菜板上一砍,“小时是脱离家太久了,也脱离我太远了!他去打仗了!他从未接受过训练就去打仗了?!而且竟然还没有人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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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东,边境。
韩爵咳了两声,他毫不在意的在鼻前挥了两下:“这么一个小国,也想趁乱……”
“将军!”一个报告的小兵大喊一声,“周边十二小国,联合组成抗琴军来进犯了!它们一定是挑着和李世齐打仗来捣乱的!怎么办!”
“怎么办?”韩爵看向东边满面沙土飞扬,笑出了声,“当年居慰帝的鼎盛时期,周边别讲十二小国,足足有二十个小国想要侵犯我朝,我带领了不足五十万的军队去打,死伤也才不到一万人。”
他脸上是苍白的,然而整个人精神却是正昂的,“区区十二个,也敢进犯我朝……
——谁给他的胆量和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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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苏州,林宅。
林闻雨坐在桌子上,安静的砌茶。
茶水上的油渍被他轻轻的刮去了,他端起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睁开波澜不惊的眼睛,看向站在自己窗台,那只眼睛瞪的很圆的小朱雀。
自从自己刚刚离去开始,他就再没有给谢鸣风写过信了。
——不知道洢榼有没有想自己?
林闻雨只喝了两口,就把茶倒掉了。他铺开一张纸,沾了墨汁,在上面画上了这只小朱雀。
然后翻过去,画了一个问号。
林闻雨并不准备寄给谢鸣风,谢鸣风是自己的爱人,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好在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林闻雨喃喃的嘟囔了一声,“我藏了这么久,总不能孤单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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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京,皇羽宫。
谢鸣风站在烧毁了的宫殿前看了好久,然后转身问身后的简恒,“准备好了么?”
简恒点点头,眼神有些复杂:“我已经想办法询问了进在各处的影卧,他们大概把该说的都说了,目前我们的确可以确定了。”
谢鸣风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两步,翻开了树叶,下面是一片烧成灰的纸。
——一年前,在林府,简恒写了好久,被他用凤凰大火点燃并用鸣风吹走的那张。
“殿下,”简恒看他翻出那片灰,歪头轻声道,“风太大了。”
“总得赌一把,无论怡情还是伤身,哪有十成的把握呢?”谢鸣风站起,把自己放在一旁的外套拎起来,踏步走出去,“……我现在甚至不清楚把子谕送出去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了,似乎他留在我身边安全。”
“走吧,去拜访我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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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境王府。
洛夫人站在窗边,手上拿着那张朱雀图,眼神中露着的是疑惑和不解。
“谢鸣风不愧是万禽之王的后代,只要长着翅膀的都可以乱飞。”万白轻笑了一声,看向院中,“凤凰是神禽,怎么会被那注定的局势所束缚呢……?”
院子里的谢子谕在四处乱飞,万没萧伸出了手,谢子谕就平巧的落到了他手上。
“鸣风知道了这件事会疯掉吧,”洛夫人把那幅画放到蜡烛上烧了,眼眯半瞌着,睫毛抖了两下,“林闻雨的事儿太大了……不能让鸣风知道。”
“虽然很对不起他,”洛夫人拍了拍手。把灰随手丢到窗外,“但还是先瞒着他把。”
“你倒是忙,”万白依旧笑眯眯的,“又是担心林闻雨又是忧心谢鸣风的。”
“鸣风算是我半个弟弟,”洛夫人撩了撩头发,“林闻雨是我半个师长,为什么不忧心?”
“有道理……”万白说着皱起了眉,一阵很强的风吹来,把院内的东西都吹翻了,偏偏院子中间的万没萧和谢子谕却毫发无伤,。
万白眯起眠,一字句道,“谢,鸣,风。”
狂风变成了轻柔的小风,把地上的灰吹了起来。谢鸣风踩着靴子推开守境王府的大门,伸手接过那两片灰,意味不明的说道:“怎么?不欢迎我?”
“明明,”万白露出了一个很假的笑容,“你突然就闯进我家来了,难不成让我铺毯迎接你?”
“我先前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鸣风并没有停。谢鸣风走到二人房前,隔着窗户微笑道,“月、儿,姐姐,您对我的用药情况,为什么会这么了解?”
“啊,因为我在意你。”洛月眨了眨眼。
“你对我的用药情况非常了解,并且给我用的药虽然不温和,但却完全符合我的用药标准,没有副作用。”谢鸣风站在窗外,没有看二人,而是出现手中成灰的纸片,“洛月,这么巧?你就这么厉害?”
“鸣风,不要恼。”洛月就像是在哄自己不听话的儿子(对不起万没萧小朋友莫名奇妙多了个大自己十九的哥),亲切的道,“我又不会害你,对我这么防备做什么? ”
谢鸣风没有说话。
“沉轩,把门打开,”洛叫了万白,转头问谢鸣风,“在外面站着怪冷的,虽然快夏天了。你先把鸣风散了,我们进屋再说可以吗。”
谢鸣风又踏步走了进来。
“你说你这个孩子哦,”万白还不忘先嘲讽一波,“大热天的穿什么靴子,傻了吧唧的。”
“没,”谢鸣风垂着眼,“为了让你心疼我一下。”
万白:……
洛月:……
谢鸣风找了个凳子坐下,没有讲话。
“说话,”万白手在谢鸣风面前見了晃,“真傻了?”
“我能问一下么?”谢鸣风问道,“请问我那亲爱的前夫君,为什么要叛变,或者……篡位?”
他懒洋洋的抬起眼。
万白看问洛月,洛月明显的愣了一下,“你……知道了?”
“是的,”谢鸣风说道,“所以为什么?”
“唉,我更正一点,”万白举手打断了二人的对话,“林听添,说了,你的绝婚无效,他回来后会和你复婚。”
“给他能耐的,”谢鸣风嘲讽一声,“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凭什么啊让他复了吗他就复。”
万白:……
洛月:……
明明好像叛逆期了。
“这个有点复杂,”洛月解释说,“说来记……”
“你长话短说。”谢鸣风道,“说重点。”
洛月:……
洛月感觉今天无够了一辈子的语。
她给谢听风讲了一下,行尽力的描述,谢鸣风一直皱着眉,就没放松过。
“懂了吗?”洛月问,“林闻雨是有原因的。”
“懂了。”谢鸣风点头,“但我不会理解他。”
洛月再一次无语。
这是一场内战,大琴的盛世还能支撑,不会轻易倒台,不会轻易失败。
这又是一场国战,在无人知晓的角落,一个外姓臣民悄悄介入,操控一切。
乱世将起,但乱世必须不起。
必须在销烟和战火到来之前,不惜一切代价震压,换回清朗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