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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小说网 > 天才帝师他不解风情 > 第51章 我愿意换

第51章 我愿意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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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苑内阁中,桌上摆着一封今早清晨从北疆发来的急递,四人在屋中屏气凝神,谁也不肯率先开口。

康州城,夺回来了。

只不过……是王义敞力克敌军,将险些溃散的前线边疆重镇死死守住,为此还折损了三千兵力,粮马无数。

此急递一来向京城陈奏退敌详情,二来请求粮草军饷支援。

陈谕修满脸阴云密布,在沉默窒息的气氛中,显得格外凝重。这奏报显然有鬼,却丝毫揪不出破绽。

杨尚书与张尚书事不关己,坐在远处不语,只默默盯着王义敬的神色。

王义敬巡视皇陵多日不在内阁,如今才回来半个月,随风倒的众人便又寻着了大树可以依靠了。

梧桐树枝叶繁茂,根系绵长,自能于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也能容得下无论乌鸦还是凤凰之类鸟禽栖息于此。王义敬便如同梧桐树,即便再不得圣心,也凭借着树大根深,在朝中稳如磐石。

而大权在握的陈谕修,就算再挟持帝王作威作福,可终究有不得人心的那一日。

与百官做对是没有好下场的,更何况,难道陛下就没有恨其入骨,几欲除之而后快的那日吗?

陈谕修孑然一身站在三人的对立面,这局面间俨然有些短兵相接的味道了。

王义敬手捻着白髯,眼神落在那封急递上,倒无意外。

他堂弟蓟辽总兵王义敞,在边疆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扭转乾坤,不仅对王氏一族是极大的助力,于王党更是稳固人心,也能稍缓因那神农白鹿席卷而来的舆论重压。

这些日子以来,不乏有私底下议论当日金銮殿上白鹿诡事之人。

这等表意不清,神乎其神的传言,于明面上倒没什么要紧,更不能危及王党分毫,可只怕在众人心中蒙上了一层疑云。

若来日身处不利,墙倒众人推,便是最为棘手的。

王义敬筹谋良久,走了这步险棋,略见成效,只是这一来,陈谕修定然有所察觉。

他清了清嗓子,拿过那封急递放在眼前,自嘲地笑了笑,“真是老了,这公文的字儿都看不清了。”

陈谕修在这声音中回过神来,见王义敬将纸张递来。

王义敬说道:“偃卿,你给我念念来听。”

接来那张公文,陈谕修还是扬起一个完美无破绽的笑容,很好脾气地将公文上的内容念了出来。

信中除了秉明战况,还提起了东南总兵蒋峪前来,询问是否得到朝廷的授意,来领兵支援的。这本是谁也不知的秘事,这会儿在内阁众人面前亮明,气氛不由更加沉默和诡异。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往陈谕修脸上飞去,充斥着不满的质问。

蒋峪本来身在东南镇守海面,如今却忽而到了北疆,不想也知道,这究竟是得了谁的授意。

王义敬呵呵笑了两声,“劳烦蒋廷山亲自跑这一趟,只可惜,祁西十万精兵长途跋涉地折腾一番,却成了徒劳。”

这话说得委婉,可坐在一旁的张尚书就沉不住气了,“陈阁老,蒋总兵去北疆之事,怎么我和杨尚书都不知情?这究竟是谁做主的?”

陈谕修听着他话里话外暗讽自己擅作主张,也不辩解,而是吊高了眼角,决然道:“是我做主的,张阁老有异议?”

张尚书让他噎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理直气壮,一口气提到胸口,不知该如何往外发泄,狠狠叹了口气,转头盯着一处不语。

杨尚书冷眼袖手旁观。

王义敬摆了摆手,颇好心地打圆场道:“偃卿是首揆,内阁的决策自然全凭他做主,不要因此事无故争论。”他谦虚地笑了笑,瞧向陈谕修,“偃卿做得对,如今王总兵守住了北疆,算是虚惊一场,可若没守住,蒋廷山此行恰能派上用场,这是明智之举。”

这话看似为陈谕修的暗自作主辩白,却实打实拱起了张杨两位尚书心里的无名火。

王义敬出外多日,不在内阁,万事全凭陈谕修一人独断专行,但凡有什么要紧的决策,从不与二位阁员商议,这不是目中无人是什么?好赖不说,同在内阁,何必如此不留情面?

张尚书心里不忿,杨尚书冷脸不语,只是给了王阁老面子,才没发作起来。

陈谕修勾着唇角,阴冷地笑了,眼神剐过勾心斗角的众人,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没拿到边疆王义敞的把柄,实在可惜,萧憬与他在朝中的威信,又让王党压下去一头。陈谕修攥紧了拳头,从容无破绽的面色下,有一股邪火蹿腾起来。

这内阁之中的害群之马,如此顽固,何时才能真正扫清,开启一个干干净净的清明盛世呢?

“边疆稳固便是大堇的幸事,待不日王义敞回京述职,陛下也该大大举办一场庆功宴,好好鼓舞一下士气。”王义敬提议,思来想去,施舍般道:“让蒋廷山一同赴宴,与文武百官一同热闹热闹。”

蒋峪无功而返,回了京城,丢的是萧憬和陈谕修的颜面。

这话说出口,无疑是在打皇帝的脸,摆明了这大堇离了王氏一族,离了王党流派,便连国门也守不住了。

陈谕修看了他半晌,莞尔一笑,“王阁老说得是。”

王义敬老谋深算,若要根除王党羽翼,还需从长计议。

“好了,这事儿先这么定了,我来草拟咨文,再拿给偃卿过目。”

王义敬端起自己的茶碗,往里间去了。张杨二人见状,也提起茶壶跟进去,外间值房霎时只剩下陈谕修一人。

他缓缓坐下,在无人直视的地方才敢表露出沉重的面容,愁眉不展,似乎忧心忡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大堇朝永无宁日,内廷才剜去腐肉清理干净,朝廷之上又起风波。

任是再能抗能挑的肩膀,也不由让他深深承认,自己有些累了。

陈谕修发了会儿愣,正眼睛一瞥,忽然瞥见门外闪过一个巨大的影子,又不见了。

不等起身去看,只见一个小脑袋从门外探进来。

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鹿头跟着探了出来,好奇地往屋内张望,还踢踏着蹄子,推挤着身前人就要进来。

萧憬啧了一声,让人把这鹿拴在院子里,自己极快地走进去,见四下无人,觍着脸就凑到陈谕修袖边,仰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

“先生,我有话对你说。”他很认真道。

再也忍不了哪怕一刻了,从梦醒之后他便按耐不住,想抓住陈谕修的袖子,向他热忱地袒露心迹。

于是这会儿,显得格外急切和唐突。

陈谕修还没从方才的争锋中缓过神儿,脑子难得有些混沌,不知他要做什么,顺着话问:“什么?”

萧憬脸一红,想起了今早那个无比清晰的梦,推着陈谕修的身子,让他坐在椅子上。

“我想好了……”

他迫不及待,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呼之欲出。

陈谕修眨了眨眼,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却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大腿突然一沉。

他瞪大了眼睛,瞅着萧憬近在咫尺的脸颊。

萧憬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在内阁值房,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的腿上,还将手臂攀上了他的脖子。

气息再次交织,心脏狂跳,陈谕修忽然意识到萧憬要说什么了。

他想出言阻止:“陛下,这会儿……”

萧憬却打断,并毅然决然道:“我愿意换。”

陈谕修皱了皱眉,手搭上萧憬的后背,才要张口说什么,只见萧憬沉浸在不知何方天地,低头羞涩甜蜜一笑,再抬头时就撅着嘴要亲上来。

这一下,毫无预兆,又急又快。

殊不知,萧憬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迎面凑近陈谕修那张常年不动声色的面孔。

他甚至不敢睁眼看,只一味地闭眼逼着自己往上凑,像一只迫不及待要啃骨头的小狗。

可老天偏要在此时煞风景。

在险些相触的那一刻,陈谕修倏然伸手,巴掌整个盖住萧憬的脸,大腿一歪,将人推倒在地。

萧憬一声惊呼,摔在地上时,满脸震惊。

而刹那间,更令他震惊的,是一道茶盏落地的炸裂声。

他回头看去,只见王义敬、杨尚书和张尚书三人并排站在里间门前,手中各自端着茶盏和公文纸,其中杨尚书的茶杯失手碎在地上,茶水打湿了他的衣摆。

三人同样震惊地盯着萧憬和陈谕修二人,面面相觑之间,一阵深深的尴尬扑面而来。

萧憬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他只看了屋中没人,却忘记还有一个里间,阁员全团集在这儿。他不知道这些人看到什么,又听到什么,甚至记不清自己方才说过了什么话。

果然心急容易坏事,这可太坏了。

陈谕修不忍抬头相看,头一回从这尊雷打不动的身躯上,呈现出一丝手足无措。

可只是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把萧憬从地上拽起来,脸不红,心还在跳地说道:“不要任性了,陛下。”

他俯身拍打着萧憬身上的尘土,一下,两下……七下,八下。

陈谕修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没完没了地拍,总之就是……他一直在拍。

萧憬终于从惊魂中反应过来,拧着身子挣脱了陈谕修的手,勉强笑了笑,“各位阁老都在呢,朕有事儿与先生说,正巧……”

“正巧有一件事要向各位交代。”陈谕修不容置喙地接过这话。

萧憬疑惑转头,心说:我怎么不知道?

陈谕修自然明白他不知情,因为这是他方才想到的主意。

他将萧憬拉到身后,自己站在两方中间,直视着王义敬探寻的目光,宣布道:“陛下与我商议,明日起命工部尚书张兆兴入阁,协理国事。”

既然在外打不破,便从内搅乱。王党的破绽,应当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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