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径直走到剑架上,取下了她那把佩剑,长思剑,那是小时候师父给他们的生辰礼物,她和师兄一人一把。
只不过,师兄那把长忆剑不在了,随师兄一起埋葬了。
任采薇拿了剑,便往西阁去。
那边的小路下西门去,顾不放应该已经把余景明引到西门了吧。
路过任白卧房,任采薇忽听到熟悉的鸟叫声。
她一愣,鬼使神差走向任白卧房。
在窗边,她看见了一鸟一鼠呆在一个大笼子里。
笼子底下铺了一层木屑,侧边摆有五谷粮食,有水,甚至还有一些木制的孩童玩具。
任采薇眼眶微红,原来它们都被师父好好地照顾着呢。
只是,任采薇不能留恋,她不敢惊动那一鸟一鼠,迅速离开了西阁,下峰去了。
任采薇赶到西门,顾不放自己一个人站在那儿。
顾不放见任采薇来了,松了一口气,其实他有点害怕她舍不得离开的。
顾不放先说:“我去鹤翅峰路上遇到了米一忧,她其实是本教中人。”
任采薇思索了一下,才想起米一忧是谁,“原来真有细作。”
顾不放继续说道:“她说认得我,她说见过少年的我……”
米一忧确实是画魂教安排来的细作,潜伏多年。
就在刚才,顾不放退成顾小放的模样,去鹤翅峰路上,遇见了米一忧。
米一忧幼时见过他们的小教主顾不放,许是顾不放少年时长得太漂亮了,她记得;又或许是教主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她不得不记得。
米一忧见到教主,很激动,首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问了顾不放急匆匆要去哪?
顾不放问了米一忧几个问题确认了身份后,他才知道原来右护法真的在江湖各派按进了细作。
顾不放随口说了一句,“正要去你们鹤翅峰。”
米一忧一听更激动了,她忙问:“你是不是来救少主的?是不是少主要出来了?是不是要找余景明报仇了?!”
顾不放额角跳了一下,她怎么知道?
“我就知道少主会出来的,这些日子来,我一直盼着,常常去气窗投喂少主呢……”
寒酸几句后,米一忧自告奋勇,说由她去引余景明出来,让顾不放先去和任采薇回合。
她说她能轻易把余景明骗出来,而顾不放他不行。
顾不放对米一忧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但是米一忧真诚的眼神说服了他。
况且米一忧说得对,时间不多了,然后顾不放同意了。
而米一忧今日本来是约好和伍休一起下山,去帮忙的。
只是,本来还想去同他道个别的,现在来不及了。
待少主杀了余景明后,她会随少主、教主一起回西蜀的,她终于等到了回去的那一天了。
米一忧返回鹤影峰顶,寻了余景明,说是某师兄和某师弟在西门打了起来,她劝不住,只得由他出面制止了。
余景明没有怀疑,遂米一忧去了,在他眼里,米一忧早已被驯服了,对他唯命是从了的。
米一忧快步走在前面,出了西门,在不远处的树林里,遇到了一个一袭浅紫衣的女子。
她握剑站在前方,衣袂飘扬。
米一忧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任采薇的背影。
而余景明前一瞬还在被前方鹤立般的背影惊艳到,下一瞬已变了脸色。
在任采薇转身过来那一瞬,杀气迸出。
他便知道自己被米一忧骗了,他伸手去抓米一忧,米一忧已经像条泥鳅滑闪到一旁去了。
余景明欲折返,他知道任采薇能淡定站在前方等他,必定是有把握击杀他的。
果然,余景明转身欲逃,不远处突然走出了另一个人,白衣飘飘,看似无辜,却杀气四溢。
余景明认不出成年模样的顾不放了,在双重杀气的压迫下,他惊惶不定,举首瞻顾。
只是,这个时辰,没人来救他。
任采薇面无表情,拔出手中的长思剑,她声音冰冷,“今日,我便用长思剑杀了你,替师兄报仇!”
任采薇朝余景明飞跃而去,右手持剑,剑峰闪着寒光;左掌凝力,带着冷风。
余景明没带剑,任采薇的速度又快,他只得闪躲,只是躲开了剑,却受了一掌。
余景明被冰寒压制住内力,他想还击显得那么无力。
就在这时,任采薇眼也不眨,手中的长剑,一剑穿心。
她用同样的方式杀了余景明,为师兄报仇了。
余景明不敢相信,惶恐、怨恨、剧痛,贯彻了整个他。
他瞪着眼睛,一口血朝任采薇喷来。
任采薇在他喷血前,已收剑,闪到一遍,冷眼看着余景明跌倒在地。
而后,两滴眼泪从任采薇眼眸落下,结束了。
斯人已逝,斯人已逝……就这样吧,一切结束了。
整个过程,顾不放和米一忧在一旁看着,看见任采薇报完仇了,便拉着任采薇走。
任采薇把长思剑放在地上,随两人走了。
那把剑是属于鹤山派鹤影峰的弟子任采薇的,从今以后,她或许就不再是鹤山派鹤影峰的任采薇了。
三人走后不久,余春和神色不定地寻来了。
她刚才远远看见米一忧带走余景明,她心里就莫名慌,她也不知道为何。
于是,她派师妹去告知师父自己的不安,西门或许有变,她自己便跟他们往西去了。
她一来到西门外的树林,远远就看见了余景明倒在血泊中。
一声悲彻的“阿明”叫起,只是余景明再也不会回应她了。
余春和踉跄向倒在血泊中的余景明跑去,跪在他身旁,抱起她师弟。
眼泪从她眼中源源不断落下,“我后悔了,我错了……我不该纵容你的……阿明,你醒来好不好……”
余春和哭得声嘶力竭,“都怪我!……是我没管好你,没看好你……那日你杀了人,今日你偿了命……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该死的人是我……阿明……阿明……你醒醒……”
余春和像任采薇当初那样,哭得何其悲痛,只是怀里的人再也不会醒来了。
她第一次哭出了心中的悔,只是悔不当初,一切都太晚了。
有当日的因,便结出了今日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