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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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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不臣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扫过后收敛了眼底的情绪。指尖把玩着的茶盏,“有什么话就直说。”

“是。”薛邦老老实实地回答,“弟子的确是遇到了谢泉清,彼时他正在城中躲避天鸢众人到底搜查,弟子、弟子于心不忍出手相救间倒是耽误了不少工夫,还请师尊见谅。”

此时的薛邦全然搞不懂,现如今宴不臣对待谢泉清究竟是何意用意。自己此遭算是自作主张,师尊若是在此刻责罚,他自然也是认的。

只是他好久未曾得到回话,按捺不住心思微微抬起头,此刻的宴不臣正饶有趣味地品着茶。“师、师尊……”

宴不臣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道:“ 继续说。”

薛邦:“因为天鸢之人众多,且未曾得到师尊的命令,弟子不敢擅自作主,并未与他们正面交手,只是设计将他引离那条街道。只是属下尚未走远,就被人盯上了。”

宴不臣:“你的意思是除了咱们,还有在暗中盯着阿丑。可曾探查出那人的身份?”

薛邦想起来白日的情况心底在那一瞬间冒出无数的疑问:“说起来也真是奇怪,按理来说此刻这般跟着谢泉清无外乎是为了《华阳册》,可是此人行踪诡秘,尤其是在交手间弟子能明显地感受到他出招有所保留,好像很害怕别知道他的身份。另外自弟子发现这一点,便曾多次对他出手试探,可即便是不得不出手,他所用招数也是很杂乱。而后弟子将他引到城外想借着我们的人争取一次性拿下他。万万没想到就在快要得手的时候,还是被这个人逃走了。”

宴不臣:“技不如人罢了。”

薛邦迟疑了片刻,随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是,是弟子无能。”

宴不臣扫了他一眼,又道:“能够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看来此人轻功了得。”

薛邦:“师尊所言不错。”

宴不臣嘴角微微扬起,感叹道:“阿丑呀!阿丑!看来你还真是块香饽饽,这江湖之上人人都想咬一口。”

薛邦闻言,猛然抬头看着宴不臣。他总感觉师尊这话,哪里怪怪的。“还有一事,也就是属下与那人交战的时候,在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似乎是天鸢下榻的客栈遭受了不知何人的算计,一场爆炸倒也折损了不少人。因而城中戒严,具体的情况咱们的人还在打探。想必不日就会有消息。”

宴不臣:“好呀、好呀!薛邦呀!”

薛邦:“弟子在。”

宴不臣:“看来在咱们未曾注意的时候,又有一条毒蛇悄然冒头。”

“师尊的意思是,在城中捣鬼的人与弟子交手的人是一伙的?”薛邦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可后来听手下汇报城中的情况。在如此情况下还能悄无声息这般算计了天鸢的人,以玄月门的那点子人显然是做不到的,可若是玄月门的人做不到。而天鸢的人在明,玄月门的人在暗。在这种情况下能办成这种事,只怕这敌人……

薛邦当机立断:“师尊,可需要弟子带着门内的弟子想办法查清楚,而后除掉?”

宴不臣反手问了他一个问题,“连与你交手的人你都抓不住,他们?你又有何方法?”

“这……”薛邦语塞,他只是想到这人的本事,唯恐对月影宗和师尊造成大患,一时情急,而后慌不择路。

宴不臣倒是一副不着急的样子:“由着他们去吧,倒是我们阿丑?现下也不知道身居何处?”

这个薛邦倒是着实无从得知,但是,

薛邦:“师尊,可需要弟子前去探查一二?”

“不着急,着什么急呀!”宴不臣喃喃自语地说道,玩弄着茶盏的指尖并未因此而停歇,反倒是愈发来了兴致。眼底不知何时泛起的光,悄然与那日洞穴里他的眼眸重叠。

人呀!不可能一直因为某种原因,占据上风。

宴不臣是这样想的,但至于以后种种那只怕是事在人为。

又是一日阳光明媚时,剑心冢的府门外倒是难得的热闹,只怕是这周边,乃至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他们沉浸在生辰里的喜悦里,全然未曾注意在门外不远处的小摊上,三两人享受着美食的同时,伴随着身侧又起来的议论声,目光自是一刻也不曾动摇。

“这虽然说这剑心冢在江湖之上的地位大不如当年了。但没想到这寿宴举办起来还是如此热闹。”

“哪能不这样吗?这再不济剑心冢的老爷子毕竟还在世上,年轻时的一代豪杰,现如今再不济江湖之上的那点子人还是要顾着点面子的,多多少少意思意思。”

“话虽是这样说,但是也不得不说老爷子虽是一把年纪了,这老了老了也丝毫不太平。这就前一段时间南璃皇帝对外宣布的那一件事?你知道吧?”

“那哪能不知道呀?声势如此浩大,只怕整个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可惜了你说这要真的出点事情,这老爷子这一把年纪还要经历这些。想想那都是不得太平!”

“要说不是呢,这江湖之上尚且如此,朝堂之上那就更不用说了。终究都是不太平的主。”

“好啦,咱们哥几个好不容易出来见一面,哪来得这么多杞人忧天。来喝酒!”

“对,大哥说得对。现如今及时行乐才是最重要的。”

“哎!说到及时行乐,小弟倒是有一个地方举荐,就是不知道大哥是否赏脸与否?又是否愿意就此跟着小弟我走一遭?”

“你小子呀!”

在一阵起哄声中,坐在他们邻桌心怀不轨的人也终于在此刻有了动静。只见为首的那人一哥哥眼神扫过去,手下便立刻心领神会地上前,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还未靠近,三两衣不遮体的乞丐就在这时出现在他视线之内。这本是寒冬腊月,再过两日只怕是便要就此大雪倾盆。可怜他们冒寒而行,只为讨的一些食物稍作口腹。

“这位公子呀,你能给我点吃食吗?不,也不要太多,就一点点,一点就行,至于其他的我、我在想办法……”又是一位命苦的老人呀。

负责接待宾客的是位年轻人,目光在他身上扫过,看着他暴露在外面的脚趾冻得青一块紫一块,拄着拐杖的指缝里满是泥垢,松弛垮掉的皮肤被瘦弱的骨头就此撑起来,藏在单薄的衣衫下,却依旧能看得清楚。他看了一眼身后高朋满座的院内,自当今日是自家老爷子的大日子,自是不喜这些人为此惊扰了冢内的一番好风景。

可他还是伸着头凑上去询问:“饿了?想要些许吃食?”

老爷子闻声,只觉得有希望,带着一群花白发丝的老人家,用着浑身上下最大的气力点着头,“多谢、多谢公子。”

话音落,只闻一声冷笑响起。下一刻那人便毫不犹豫地将为首的老人家推到一旁。本就瘦弱的身子赶了一路,好不容易撑到现在,就如同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野草,根系缘浅。只怕风再次袭来,挡住了千万苦难摧残的他也即将葬身在这最后一场风霜里。至于那先站在他们身后的人,即便是自己老弱病残也想用最后一丝力气,撑起又一个同伴的生命。

而那位年轻人穿着锦绣华服,站在高处,看着低处的人一脸不屑。

他、他们,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甚至连蝼蚁都称不上。

“想要吃的!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今天又是什么日子?我告诉你,今天可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大日子。一群臭乞丐也敢在这个时候闹事,快!还不快走!你们来到这儿,老子都嫌弃占地方!滚!快滚!还不快滚!!”

“你这人怎么这样呀!”

“怎么这样!有没有点规矩?”

“还是说你们剑心冢的规矩就这样的?”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年轻人虽是有些慌张,但也不过是就此一闪而过罢了。灵机一动间,解释的话语便就这么就此而来。“是这样的,现如今这世道我们剑心冢也不过是自顾不暇,哪有那闲情逸致去管这些?再者今日是什么大日子,想必在场的宾客,百姓,又或者是你们这些乞丐,那也是有目共睹?今日来的可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这些大人物的一言一行说不定都会在未来就此在这天下间掀起不小的风波。若是因为你们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就此耽误了大事,威胁到这些人的安全,那我们这些人就算是有一万个脑袋都不够赔的。所以,为了大家都好,还请各位体谅?体谅呀?”

顿时间,周遭少了些议论声。年轻人见状,装模作样低头行礼时那微微扬起的嘴角隐隐泛着一股阴冷。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位被推倒的老人家改了口。他本就已无力与这些琐事纠缠,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不过是听过剑心冢的老爷子在此办寿宴,想要趁机讨要点吃食。本就是他居心不良,又何必因此牵连了为了生存与他一道前来的那些同伴们。又是一阵风袭来,他忍不住一阵猛烈的咳嗽,“多谢,是、我们打扰了。这就要走、这就走……”

寒风之下,他身单影只,佝偻着的身子杵着一根满是划痕的木棍,一瘸一拐地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但不仅是他来时的方向,更是他记忆中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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