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撤出征前一晚，楚烨自认为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触，要担心的点早就在前两天担心完了。躺在床边，那人今晚格外缠人，紧紧抱着自己，一刻都不松手。
“你手不酸吗？”
“不酸。“
楚烨嗅着对方身上的味道，试图将自己融进对方怀中。
“我不在京中，陛下那里还劳烦你多关注一下，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虽说有那些大人帮忙，但终究有些担心。”
“我明白了，你放心。”楚烨百无聊赖，勾了勾他的衣领，吻了吻对方的耳垂，“朝堂上有楚王府看着呢，没人敢造次。”
“你这次大概要多久回来？”
“两个月？说不准更快一些。”萧澈微微松开了楚烨，直视对方的眼睛，“你刚回来那段时日，抓到一批刺客，其中的领头人是边疆一个大族的世子，背后之人，便是萧宛那个混账。”
“我猜是北顷族？他当初如此谋反，你们竟没直接处死他？”
“对，是北顷。至于箫宛……说来话长，给他躲了一劫。”萧澈继续道，“将北顷世子抓捕后，探子查到，萧宛又去了希国，企图挑拨两国关系。未曾想，这希国那好大喜功，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君，还真就信了。”
“本来我与尚书府大人商议的原计划是，先把北顷那边的事情解决了，毕竟是疆境大族，真要打起来劳民伤财啊。可偏偏希国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添乱，真是烦人的很。此次出征，不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抱着头回家擦鼻涕，我就不姓萧。”
“那他张嘴还真是厉害，若是有机会，可以把他抓来和我对峙一下，我练练口舌。”楚烨把萧澈手上的戒指转了下来，拿在手上把玩，“我听难书说，北顷王不久前逝世，世子丘穆冲即位，北疆近些日子，该也不太平吧。”
“嗯，确实。”萧澈微微起身替楚烨把被子掖好，在他额上落下一吻，“睡吧安卿，不早了。”
楚烨点了点头：“你明日得把我为你求的平安符戴上。”
“好。”
“每半月要往京中寄一封家书。”
“好。”
“还有。”
“还有什么？”萧澈理了理楚烨散乱在榻间的青丝。”
“记得要想我。”
“从哪学来的话，又和杨靖看话本了？”
“心里话。”楚烨闭上了眼睛，“今夜有点冷。”
“要不要加床被单？”
楚烨往萧澈怀里靠了靠：“麻烦，没冷到那种程度，你抱着我就好了。”
萧澈笑着将怀里的人搂的更紧：“这样好吗？”
“你走了，一一可要开心死了。”楚烨悠悠道。
“为什么？”萧澈心下一惊，睡意都散了几分：“一一不喜欢我吗？”
“怎么可能。”楚烨忙否认，“她想和我睡。”
“我在府中她也可以和你睡啊。”
“你到时候可别大半夜把我喊走。”
萧澈不说话了，摸了摸鼻尖：“是我考虑不周，委屈她了，等我回京，给她带礼物。”
“委屈倒也算不上。”楚烨轻笑一声，“好了好了，别多想，我顺嘴一提罢了，一一可懂事了。”
“不说了，歇息吧王爷。”
“遵命，王妃。”
次日
“是月殊妹妹吗？”
“是。”小姑娘软软地应了一声。
“陛下，按备份您应该是月殊小姐的小叔叔……”身侧的太监提醒道。
“哎呀，朕知道，还用你讲。”萧渊略有不耐烦，“你先下去，朕与摄政王妃聊家常。”
“是……”
“皇嫂，我功课没错吧，我写的可认真了，你说我皇兄也真是的，有太傅在不就够了，哪需麻烦皇嫂。哎呀小一一，我这有糕点吃不吃啊？”
萧月殊笑着扑进萧渊怀里：“谢谢！”
进宫前，楚烨告诫沈伊，从即日起，她便改名叫做萧月殊。
“为什么呀爹爹？”沈伊牵着楚烨的手问道。
“以后爹爹再告诉一一，一一现在只要听话就好了。”楚烨整理了一下沈伊的头发。
“好，一一听话，一一以后就叫萧月殊。”
楚烨笑着去揉沈伊的脸蛋：“真乖，走吧，爹爹带一一进宫玩。”
“一一，从陛下身上下……..”
“嫂嫂！”一个女声打断了楚烨的话，几乎是飞奔着进门的。
“皇姐…….”萧渊有些呆愣，抱着怀里的萧月殊，看着萧琳依进了门，两眼放光的，拉起了楚烨的手。
“嫂嫂嫂嫂，前段时日我在临安游玩，昨日回京，没赶上您与我皇兄的婚宴，我后悔死了。”萧琳依瞥眼看到了萧渊怀中的小姑娘，嘴角的笑容不自觉扬起。
“这就是一一吧？哎哟真可爱，过来姑姑抱抱。”
手还未捏上小姑娘的脸，惨遭萧渊怨毒的目光。
“哎呀阿渊，皇姐又把你忘了，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的皇姐，我已经习惯了。”
萧琳依丝毫没在意，笑道：“嫂嫂您终于嫁给我皇兄了，你都不知道，母后总往皇兄府里塞人，都被皇兄给赶出去了，皇兄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不过这些年总有流言蜚语，嫂嫂你可不能信，我们都可以替皇兄作证的。”
楚烨突然有些心虚。
那些流言蜚语…….
咳咳。
流言蜚语啊。
楚烨当时所居住的村镇，消息算是比较闭塞的，许多他在京城早就听过无数遍的事情，在这个地方提起，依旧感到新奇。
回想四年前的那个秋天，自己再次听到关于京城的消息——
萧澈被立摄政王，而且，娶妻了。
他娶的是谁？
他娶的是谁！
自己尚未回京，那萧澈娶的是谁！
算算平叛的时日，再扣除消息从京城传到他这座偏远村镇所需的时间，萧澈大概是在自己失踪后没多久就娶妻了！
楚烨一时没忍住，将手中的杯盏摔了。
杯盏碎了一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小一一被吓了一跳，小嘴一抿就开始哭。
楚烨愣了一下，随即手忙脚乱开始哄孩子，哎呀，为什么要在屋里摔啊！
那夜夜里，月挂在枝头，月中旬的月亮，很圆，楚烨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抬头观望。
枫叶，又红了啊。
骗子！
楚烨骂道，将手中无聊把玩着的木棍甩到了地上，可转念，又感到深深的无力。似乎是自己先骗他的，萧澈这样，似乎也情有可原…….
反正目前为止，自己也没打算再回京了。
一片枫叶落在了楚烨腿上，楚烨捏着叶片，眯起眼睛，半遮着月亮，一叶障目。
萧澈也不会想自己回去吧，毕竟，他成亲了。
他成亲了啊。
先帝已逝，自己失踪，他们那纸可笑的婚约，自然也就不作数了。
枫叶从手中滑落，楚烨的鼻尖突然有点酸涩，好可惜，自己似乎都还没有和他好好告过别，都还没有告诉他……
萧澈一定很讨厌自己，所以在一切都结束后，马上就娶了他人。
屋里穿出婴孩的哭声，楚烨忙起身，拍了拍衣袖，三步并两步进了屋。
“爹爹在呢，不哭不哭。”楚烨轻声哄着，看着怀中的孩子，眼底突然有了温热，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滴落在手指上。
“爹爹在呢…….”
楚烨将孩子抱到肩头哄着，泪水顺着面颊滑落到衣衫上。
“一一不哭，爹爹在……”
“沈公子，听说您从前是京城的，那摄政王，是个什么人物啊？”几个姑娘拿着篮子好奇的问他。
“摄政王啊……”楚烨故作沉思，“花心，非常花心，京城有名的纨绔子弟，也不知道怎么当上摄政王的。“
“啊？这样啊？”
“嗯，没错，京城人人皆知。“
几个姑娘唏嘘不已，看来摄政王妃也没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好当。
最开始，着绯闻只在楚烨所在村镇与附近村镇传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路传回了京城。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京城许多人，也没见过摄政王妃的真容，再加上传回的谣言，摄政王这顶帽子，也就戴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