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又缓缓行驶在道路上，梁曦文专注地盯着前方路况，余光却忍不住频频瞥向身旁的女孩，见她微微蜷着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似乎有些紧张。

“你不要这么紧张。”梁曦文打破车内略显沉闷的氛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我感觉你每回碰到我，都会紧张，我又不是魔鬼，吃了你，你真不用这紧张。”

“我......”舒洁刚想否认，梁曦文却突然把车停在路边。

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许久，他才开口：“舒洁，我可不可以追你？”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侧脸上，舒洁稍稍抬了眼，与他对视上，能看到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和眼中闪烁的认真。

——舒洁，我可不可以追你?

她的心跳莫名开始加快，梁曦文的声音在车厢内清晰地回荡，她的耳边只剩下血液奔流的轰鸣声。舒洁下意识抓紧了安全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这话如同烟火般, 瞬间在舒洁的脑子里炸开, 撞得她晕头转向。

太突然了，又觉得不可思意，但想想，他之前喝醉时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真的，可以吗？”他见她没说话，身子又靠近过去与她拉近距离。

从他那看，舒洁五官精致秀气，可脸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如同初春枝头悄然绽放的桃花，唇边两个梨涡深陷。

她有些不自在，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完整的音节。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眼睛，此刻却慌乱地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上。

扑通，扑通。

像海啸一样。

梁曦文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他撑在座椅上的手臂在车窗投下的光影里绷出好看的线条，穿着棉袄，却露出一小块锁骨，那有个明显的浅褐色的痣。

“我就知道这个问题可能太突然了，但是我憋在心里又很难受...”梁曦文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喉咙上下滚动，声音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坎坷，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记起那天喝醉和你说了什么，所以那些天，我在逃避......”

舒洁的睫毛剧烈颤动着，认真听着他讲述。

“我想明白了很久，看到你会不自觉沉迷，晚上做梦也会梦到你，也许之前是我够混蛋了，不明白你的心意......”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却又猛地抬头，目光坚定：“我不想给自己留遗憾......”

梁曦文的每一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她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她突然想起高中溜近他们班的日子，想起在食堂吃饭时不断望向他的日子，想起喜欢他的岁月里。

他最后说得很慢：“...既然以前是你在追我，现在换我来追你可以吗？”

醍醐灌顶的话像穿堂风一样射向深处。

“我......”舒洁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

那些喜欢你的日子终得天日。

擦肩而过时的故作镇定，是我在心里预演了千百遍的重逢。

暗恋是一场无声的电影，观众只有我，主角确是你，剧情跌宕起伏，全是我内心的兵荒马乱。

十七岁少年的心事，终于有了结果。

**

自从舒洁答应了他的请求后，她的手机出现了喋喋不休的消息，舒洁只能每天下课才打开来看看。晚上的时候，梁曦文也会偶尔打视频过来，舒洁没接到也会打过去。

舒洁双腿合十坐在床上，对着视频里的人，说，“你先不要告诉梁老师，你追我这事。”

“为什么？梁曦文刚下训回到宿舍，将手机方在支架上。

舒洁转了转脑袋，”不想让很多人知道。”

“这又没什么，她是我姐，知道了也没光系。”突然，舒洁被屏幕里靠近过来的人吓了一跳，透过视频里能看见他眼角的那个痣，只听见他说，“难道，你想和我调情？”

“没有......”舒洁咬了咬下唇，“梁老师，虽是我师傅，又是我同事，要是知道了，肯定逃不过办公室一堆人起哄。”

梁曦文低笑一声，“舒老师，你是在害羞吗？”

“才不是！”舒洁立刻反驳，耳尖却悄悄红了，“我只是觉得......你不是在追我吗，没必要那么大动干戈。”

梁曦文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叹了口气：“行，听你的。”他顿了顿，又坏心眼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姐她早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舒洁想起来梁曦文还托她姐给她带早餐，顿时哑口无言：“那、那到时候再说！”

梁曦文笑着看她慌乱的样子，忽然压低声音：“那......偷偷追你的话，是不是要有点仪式感？”

“什么仪式感？”

“比如......”他拖长音调，眼神意味深长，“明天中午，我去给你送午餐？就说是朋友顺路带的。”

舒洁瞪大眼睛：“不行，我可没时间，我要和念念一起吃饭。”

“念念？”

“就是我朋友。”

舒洁看到梁曦文有些失落的样子，想着法子安慰他，“等这段时间过去，还有一周左右就要跨年了，你不现在也忙吗，我们到时候一起跨年。”

“也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