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店的热气在玻璃窗上凝成水珠,舒洁的脸颊被熏得绯红。唐果新交的男朋友正给大家倒酒。
“这是刘家诺,我的男朋友。”唐果眉眼含笑,向在座的人介绍。
刘家诺有些腼腆地挠挠头,举杯示意:“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梁钰兰夹起一片毛肚在香油碟里打个转,打趣道:“哟,藏得够深,什么时候谈上的?”
唐果脸颊泛红,轻轻捶了她一下:“什么呀,我不是在外地工作吗,然后他是我同事,就那样。”
梁钰兰笑了笑:“新女婿上门,可得好好喝俩杯。”
刘家诺笑着接过:“应该的,我敬姐姐们。”
唐果侧头,叫刘家诺少喝点,等会还要开车回去。
“还记得你之前一直不想谈谈恋爱,现在呢,你是我们三个当中最快找到的对象。”梁钰兰说。
舒洁:“对,你那会可是一直念叨不会谈恋爱的,当个不婚主义者呢。”
“哎呀,这不是缘分到了嘛。”唐果说,“洁洁,你们数学老师不是说缘分到了自然便到了嘛,我这就是缘分到了哈哈。”
上高三的时候,舒洁他们班换了个数学老师,他们数学老师经常对他们说,缘分到了自然到了,不能强求。
舒洁一直铭记于心。
也许她和梁彪的缘分到了,所以又重逢了。
“兰,你弟弟什么时候过来?”唐果问。
“应该很快了吧,他给我发消息时刚到高铁站,懒得管他了,我们吃我们的。”
“......”
梁钰兰这回把矛头转向舒洁:“欸,洁洁,你不是说刚刚梁彪送你回去吗?怎么样?这个感受?”
唐果在一旁附和:“所以说——”拖着长音,手指绕着酒杯打转,“你和梁彪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挤眉弄眼地撞了下舒洁的肩膀。
“这事我也不好说,你们知道吗?他就我家对面。”舒洁一一解释,“我之前不是住校吗,很少回那个小区,也不知道那个小区会有人搬进来。”
“我在学校认识的一个师傅,是他的弟弟。我也是才发现的。”
梁钰兰停下筷子:“这世界怎么那么多巧合呢?这也未免太过于巧合了吧。”
舒洁摇摇头,这事她也说不准,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吧。
唐果也停下来,“那你现在对他的感觉是如何?”
两个人都看着舒洁怎么回答。
舒洁迟了好一会开口道:“也许...我还是喜欢他的...”
喜欢他这事好像从来没有丢失掉,原本以为放下了,却还是对他失策了。
火锅的热气在四个人之间氤氲,舒洁话音刚落,店门处的风铃突然清脆地响了起来。
“姐,路上堵车,来晚了。”
一个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舒洁手中的筷子“啪”地掉在桌子上。她缓缓回头,看见梁瑾瑜站在门口,黑色风衣还沾着冷风吹来的痕迹。
他的目光直直地落在舒洁脸上,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你可算来了,怎么这么晚?”梁钰兰将身旁的椅子拉开,“快坐下,给你留了几片毛肚。”
梁瑾瑜脱下风衣挂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深灰色高领毛衣。他手腕上的沉香木手串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散发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他在舒洁对面的位置坐下,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
唐果笑着打圆场:“说你怎么这么慢,让我们舒老师等急了。”
舒洁低头搅动碗里的蘸料,他能感觉到梁瑾瑜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她的脸,似乎在确认什么。
梁钰兰给弟弟倒了杯酒。
唐果的男友刘家诺适时举杯:“初次见面,我敬你一杯。”
*
饭后三巡,舒洁喝了点小许酒,迷迷糊糊有些醉了,差点站不了路,而周围吵吵囔囔的。
她手撑到桌面勉强稳定住天旋地转的脑袋,眼睛已经涣散,耳朵也渐渐开始听不见他们在聊什么了。
“洁洁你脸比番茄还红!”梁钰兰伸手要扶她,被她歪歪扭扭地躲开。
酒气在包厢里弥漫,舒洁脸颊酡红,眼神渐渐迷离。她抓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嘴里嘟囔着:“梁曦文呢?我要找梁曦文……”
“洁洁,别闹了,回家吧。” 梁钰兰伸手想夺过手机,却被舒洁躲开。
“不行!我就要打给他!”舒洁突然提高音量,“他说过,不管什么时候找他,他都会来……”
说着,已经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接通的瞬间,舒洁立刻换了副娇嗔的语气:“梁曦文呐,梁曦文呐,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啊?”
包厢里瞬间安静,唐果和梁钰兰对视一眼,刘家诺低头搅动着冷掉的茶水,唯有梁瑾瑜握着茶杯的指节发白。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声,梁曦文的声音裹着电流:“你在哪?”
“我不告诉你!除非……” 舒洁突然把手机贴在胸口,转头冲着梁瑾瑜做鬼脸,“除非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
唐果忍不住小声对梁钰兰说:“完了完了,洁洁彻底醉了。”
刘家诺尴尬地咳了两声,随后对她们说:“我先把我们家的送回去。”
梁钰兰和梁瑾瑜嗯了一声。
大约十分钟后,包厢门被猛地推开,梁曦文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
他一眼就看到瘫在卡座上的舒洁,眉头紧皱:“你怎么喝这么多?”
舒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迷迷糊糊看着面前的人,立马扑进对方的怀里:“梁曦文吗?我就知道你会来......”
梁曦文下意识地挨着舒洁一侧的手在桌下轻轻扶着她,于是问他们:“给她喝的什么酒?”
梁瑾瑜看了眼酒瓶,“鸡尾酒,才八度。”
梁曦文睨了他一眼,没说话,拉着舒洁往外走。
“等等。”舒洁突然抬起头,手指戳着梁曦文的胸口,“你为什么会来呢?你是不是喜欢我?”
梁曦文身体一僵,耳尖瞬间红透。
舒洁突然凑近,仔细观察着某个东西,“你耳朵好像红了。”
“你耳朵为什么会红呢?”她上手去捏着那个耳朵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直往心里钻。
梁曦文僵直着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片柔软突然贴上自己发烫的耳垂。舒洁的唇轻轻擦过耳骨,湿润的触感像羽毛拂过湖面,激起一阵细密的颤栗。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带着若有似无的清甜,酥麻感顺着脊椎一路窜到头顶。
八百年没这么红晕过,梁曦文汗毛都立起来了,结结巴巴说,“舒洁......你喝醉了。”
“我没醉!我可清醒了!”舒洁咯咯笑,于是便耍赖似的挂在他身上,“你不许走,陪我聊天……”
梁钰兰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帮忙:“行了洁洁,别闹了,先回家。”
“不要。”舒洁晃晃脑袋,紧紧抱住梁曦文的胳膊,“兰兰,你们先走。”
梁瑾瑜在一旁憋笑:“好好好,那我们先走了。”
好不容易把舒洁弄上车,梁曦文帮她系好安全带,刚要转身,舒洁又拉住他的衣角:“你知道我高中喜欢过你吗?”
梁曦文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叹了口气:“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我高中可喜欢你了。”舒洁小声嘀咕着,掰掰手指头数数,“一,二,三,四...喜欢你了四年,后来上了大学......好像没怎么喜欢过你。”
“我那段时间喜欢你的日子可苦了,你又找了女朋友,可伤透我的心了。”
“......”
梁曦文默默听着,他也没想到她会喜欢这么久。
如果早一点和她在一起,或许她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梁曦文呐,这里好痒。”舒洁舔了舔唇,“怎么会这么痒啊。”
梁曦文抬了眼,目光一顿:“你手臂起红疹了。”
“你吃了什么?”
舒洁说话有些艰难,“我就喝了一小口酒,吃了火锅就没了。”
梁曦文的喉结滚了滚,神色不太好看,关上右边的门,又从左边进去,开车去医院。
*
医院急诊室的冷白光里,梁曦文攥着舒洁的手腕举在护士面前。
她小臂上的红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被风吹开的粉色涟漪,在苍白皮肤下泛着细密的小疙瘩。
“酒精过敏还喝鸡尾酒?” 护士一边拆脱敏针一边嘀咕。
舒洁迷迷糊糊地把脑袋往梁曦文肩上蹭,闻到他外套上残留的雪松洗衣液味道。
“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你们夫妻可真恩爱。”护士调侃道。
梁曦文的手指猛地收紧,攥住她的手腕悬在半空。
“没,我们不是......”话还未说完,却被护士再次打断。
“我知道,这是你们夫妻间的情趣。”
无话可说。
等护士走后,急诊室只剩下点滴管规律的滴答声。
所幸是喝的量少,舒洁到医院打了针,症状渐渐减退。
后面梁曦文又把她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