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持续了一周，还好有梁瑾瑜帮助舒洁 要不然真忙不过来。
这天周五，附小如约放假。舒洁和许久念在学校附近的小吃街随便吃了点食物，又到处逛了会。
路灯一盏盏亮起，夜色慢慢爬满了天空，回到家的时候已然天黑。
楼道里闪烁的声控灯很暗，舒洁从电梯里出来凝滞住，攥着钥匙的手顿在半空。
梁曦文蜷坐在她家门口，迷彩外套皱得像揉过的报纸，脚边倒着两个空酒瓶。他垂着头，后颈凸起的骨节在阴影里格外清晰，像把未出鞘的刀。
“梁曦文？”舒洁蹲下身，闻到浓重的酒气里混着熟悉的雪松香。
男人缓慢抬头，眼底泛着血丝。月光从楼道窗户斜切进来，在他脸上划出明暗分界，下颌新冒的胡茬沾着酒渍，整个人像被暴雨淋透的军旗。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医院吗？”舒洁伸手想扶他，指尖刚碰到他滚烫的手腕就被反握住。
梁曦文的手劲大得惊人，掌心薄茧摩挲着她的皮肤：“我梦见了。”
“梦见什么？”
“梦见.....”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打磨过，“你和梁瑾瑜结婚了。”
霎时，舒洁炸锅了，怎么会梦见她和梁瑾瑜呢？
“你怎么会做这个梦呢？”
没有正面回答，“他摸你脸了。”梁曦文突然用额头抵住她肩膀，滚烫的呼吸穿透薄衫，“就像这样。”他抬起手，颤抖的指尖悬在她唇角，始终没敢落下。
声控灯倏然熄灭。黑暗里，舒洁听见军用皮带扣碰撞的轻响，感受到他胸腔剧烈的震动。梁曦文的唇擦过她耳垂，酒气里裹着破碎的呓语：“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你喝醉了。”舒洁摸索着开门，却被男人整个重量压到玄关墙上。月光从窗外泼进来，照亮他泛红的眼尾。
梁曦文单手撑在她耳侧，迷彩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绷出凌厉的线条，“你是不是给我写过很多字条...”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寸，直到呼吸相闻，“我在我的杂物间找到了...”
带着薄茧的拇指重重擦过她的唇角，舒洁疼得吸气。这个动作终于惊醒了醉汉，梁曦文踉跄后退，撞翻了鞋柜上的马克杯。
陶瓷碎裂声里，舒洁打开壁灯。暖光倾泻而下，照见梁曦文瞬间苍白的脸。他低着头看着满地的陶瓷碎片。
那是舒洁去年教师节收到的礼物，杯身上印着“最佳教师”。
“对不起。”梁曦文现在道歉似乎像个做错的小孩子似的，让人心疼得很。
舒洁站到他面前，发现他右手掌心血珠正顺着指尖往下滴，方才撑墙时按到了碎瓷。
“你过来，坐着。”舒洁拉着他的另一个手走到沙发那边，叫他坐下来，自己则去电视脚下的柜子拿出药箱。
“别动。”舒洁打开医药箱，棉签沾着碘伏的手在抖。酒精混着血腥味在空气里发酵， 她听见头顶传来压抑的喘息。
“舒洁，你以前是不是喜欢过我。”不是疑问句。
舒洁头皮发麻。
时间有一刻停住了，连呼吸也是。
许久，舒洁才开口道：“我高中的确是喜欢过你，但现在不是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舒洁有多少是违背自己本心说的。
被喜欢的人戳穿，多少有些心虚。
拿棉签的手突然被攥住。
梁曦文俯身逼近，眼底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潮：“你能不能试着再喜欢我一点啊，我现在很嫉妒，很嫉妒。”酒气扑在她鼻尖，“梦到他还亲了你，我就..来气。”
尾音消失在交缠的呼吸里。梁曦文的唇在距她咫尺处停住，喉结剧烈滚动“想这样。”最终只是将额头抵上她的，“可我连吃醋的资格都没有。”
舒洁的睫毛扫过他鼻梁，反问他：“那你为什么会吃醋呢？”
“我也不知道。”梁曦文突然打断她，掌心伤口在纱布上洇出血迹，“我感觉我...”他低着头在思考着什么，几秒后又抬眼，“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在这一刻舒洁多少有些震惊住了。
碘酒棉签掉在茶几上，滚出一道琥珀色的痕。舒洁的手腕被梁曦文攥得生疼，他掌心的血珠蹭在她皮肤上，像一串猩红的玛瑙。
“你...”舒洁的喉头干涩得发疼，“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梁曦文的话像一颗投入深谭的巨石，在她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高中时那些小心翼翼的喜欢，那些偷偷写下的字条，仿佛就在昨天。她不敢相信，曾经遥不可及的人，此刻竟说喜欢自己。
舒洁的心乱成一团，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而此刻舒洁盯着梁曦文垂落的手掌，他歪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眉心仍蹙着道浅痕，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影。
舒洁一直没说话。
凌晨三点，舒洁没睡着，一直回想着发生的事情。梁曦文睡着后，舒洁从房间里拿出薄的空调被盖在他身上。中途，他的手机有电话打进来，舒洁接过，是梁山花。得知他治疗了一周硬是要出院，又没办法，只能拜托她照顾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舒洁又熬了醒酒汤等他醒来。
梁曦文醒来已是日上三竿了。
“醒了。”舒洁端着醒酒汤倚在门框，午光给她镀了层金边，“现在这是我家，你昨晚说...”
“等等！”梁曦文耳尖通红，“我昨晚...”
“醉得很厉害。”舒洁截断话头，“就是说了一些糊话没说别的。”
梁曦文喉咙滚动，脑袋里闪过一些昨晚的画面，隐约记起一点，他醉酒醉倒在舒洁门口，后面碰见她开门，再后面没想起来。
我到底说了什么？她说我说了一些糊话，到底是什么？
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梁曦文很少喝酒，一喝酒就会喝醉，一喝酒就会吐真言，一喝酒就会说糊话，所以他都没碰过酒。昨天一回到知源就买了两瓶酒借酒消愁，结果借着借着借到别人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