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现在就是山洪了!】
嬴政诧异,在几天的黑屏后,昆仑镜潇洒的跳出来,明晃晃挂着这样令人无语的标题,但看天女的精神尚佳,嬴政放下心来。
【“小同志你这个卫星手机非常好啊!那个牌子的?”皱巴巴制服的列车长激动的握住了赵简明的手,虽然因为大雨晚点已经报给调度中心了,但山洪来得太突然,他一心想着先把列车停靠在安全位置,再准备通讯的时候已经失去信号了,“你这个手机能不能暂时借个我们用?”
赵简明强装镇定,掏出另一台备用机自若的回答,“你拿着就好,我把卡取出来了,用这个就好。”
“谢谢!谢谢!”列车长更加感激了,连忙掏出手机换上自己的卡与调度中心联系,“小同志你先在这里坐,我们车组要开个会。”
“好好好。”赵简明乖巧的点头,车辆停靠的高地水泥房结实,不漏雨,“你们忙。”
赵简明越过雨水糊了一层泥泞的窗户,磅礴大雨倾盆,丝毫没有停歇的趋势,风雨中长龙般的列车在群山的环绕下显得渺小不堪。
幸运也是不幸运,她在这趟车上。】
“山洪?”
苏轼担忧的放下文书,他如今主管朝堂水利,对大雨造成的山洪灾害很是敏感,不由搁下笔观察,以便学习后人治水救灾的经验。
“这是天谴——”
因为赵简明的话语遭到流放的蔡京目光狠恶,差一步就能晋升京官大展雄图,现在只能在岭南穷山恶水的地方苟活,知道根源后的蔡京太恨了。
“神仙也怕山洪?”
山民难以置信的发问,转而又去听领队族长的解释,“山神庙都冲走,你敢说那山神不是?”
“不敢。”山民唯唯诺诺,却是对昆仑镜天人的身份有了一丝怀疑,背着族长议论道,“谁知道是哪来的鬼祟。”
“这当官的这么好说话?”
“你没看?当官的说拿就拿小娘子的神器。”
“那不是小娘子给的吗?”
“你说给就给?好像你家的田是白送大老爷的!”
昆仑镜外的观众各抒己见,纷纷表示对山洪的畏惧与车上乘客安全的担忧,朝堂上的孔毓圻满意的摸摸胡须,“多行不义必自毙。”
女人,怎么能大放厥词指点圣人!
康熙不以为意,昆仑镜能在朝堂随意出现,幕后到底是高人指点,加之山洪天灾惶惶,但幕中人经过最初的慌乱后已经平静许多,而制服的老爷们更是一脸镇定,想来还解决问题不难。
赵匡胤定神凝思,小娘子这神态定然是有自救的后招,若是能参悟一二,对大宋治理黄河也是一种帮助。
【气氛都烘托至此了,刘简明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赵简明搭把手,把镜头对准了刚刚进入老车站与单站长商议的乘务组人员,当然,还是全屏人物马赛克只保留了声音。
单站长一身风雨,匆匆忙忙从设备室赶来,涌进的人群把会议室堵塞的满满当当,这次突如其来都山洪导致了两趟列车总共六百多位乘客滞留在小站。单站长犯愁的与两位列车长合计着车站内的物资分配,水电暂时不愁,虽然是前面爆发山洪,但这些都是从临近的村子接过来的,站长刚刚去外面沿路检查了一遍,基本没有损坏,麻烦的是车上六百多人的吃饭。
已经快天亮了,乘客陆陆续续的清醒了,一旦发现列车停滞的安抚还需要人手。以现在的雨势,要继续前进不太可能,随时要做好车上人员的转移工作。
“村子离车站有三公里的路,道路平时也有维护,这个天气谨慎一点,能赶在中午回来。”单站长补充道,没了通讯信号只能靠原始的人力传递了,好在近些年乡村振兴,基础建设条件有保障,“保洁的刘阿姨是本地人,和我讲前两年乡村学校撤销废弃学生都去镇上读书了,如果天气还有变化,乘客可以临时安置在老学校。”
“对对对,村长是俺小叔,这条路俺每天走,熟悉的很,”列席的刘阿姨憨厚的解释道,怕列车长们担心,又补充道,“副站长说会和俺一起过去探路。”
张敏媛列车长赶忙诚谢,“是我们麻烦您了,阿姨你先不要急,等雨小一点,安全一点再走。”车里的补给品与小站备存的还能坚持到中午,再晚,就得看应急办反馈的情况了。
“希望通讯赶紧恢复!”另一辆车的列车长李桂芹叹气,赵简明乘坐的列车长张敏媛却是一拍脑袋,进会议室就被抓去计算存货去了,她掏出赵简明提供的瓜崔特别版手机,“我们车上有个小姑娘是户外主播,她这个手机可以发卫星短信!单站长你通讯录有本地应急到电话吗?”
“有有有!每年都要迎检的!”单站长满脸激动的挤开副车长们凑近,流利的爆出一串数字,“能联系上,问题就解决一大半了!”】
嬴政若有所思,即使是基层的小吏在危机时也能站出来,这样的管理方法需要大量培养过的文士,不难理解天人所在世界随处可见的文字招牌作用。然而,秦国向来以愚民之术统御黔首,读书习字都是贵族富人的特权,盲流黔首真能成事?
“姑且再看看。”嬴政委婉的说道。
刘彻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问题解决了一大半?什么东西?物资既没有送来,通讯没有连接,也没有官员救灾,甚至你们就是开了个小朝会算了算仓库到口粮,你们才几个人就自信解决?
“不用上报中央?不要向朝廷申请开仓救济吗?”刘备哑然,半响,失笑的摇摇头,如今的大汉还有什么能力救济百姓,连各地起兵平叛都是刺史们自筹得军士,“一小吏尚可以做主救灾,而我等天子却得听信曹贼驱使!”
“大灾在前,官员先行主持开仓救济!这等魄力值得我等学——”李世民摆手叫好的话语一噎,一看魏征的笏已经竖起,他谦虚的住口让魏征谏言,“魏卿有见解就与大家讲讲。”
魏征拱手一鞠正色道,“大唐吏治尚且不能达到村、里,允许官员肆意开仓如何保证救济到百姓手里?就是后人组织救济,也要先过世族地豪的话语,这并非是好的计策。”
就差被指名道姓骂的萧瑀等世家子弟有的尴尬撇开眼默不作声,有的吹胡子瞪眼准备与魏征下朝后好好商议一番。
李世民看在眼里,略微思考,默许了魏征的谏言,七姓十家连皇家的儿女都看不上,纵容官员天灾开仓,最后救养得是谁可不好说,光河北一摊子乱事在前,谨慎不为过。
赵匡胤沉默了,他早就该意识到,在巨大的时代横沟前,水治的参考毫无意义,能学个基层管理就胜过百倍了。
十里八乡的农人黔首更是迷茫,他们好像听到方法,好像又没有,汉子停下挥舞的锄头,顶着炎炎夏日的烈阳问出了千万人的困惑,“这些官吏这么好说话?这就准备开仓发粮了?”
“那可是六七百人,当官的才几个,不开仓生剥了他们便是。”山匪出身的汉子嗤笑,提醒同伴加紧务田,寨里二三百人的生计光靠打劫可维持不了,“要有这么好的老爷,你家人能饿死?”
往山上跑的那个不是身上背着事的。发问的男人面色一僵,愁苦的低下头,涨红了脸,咬着牙恶狠狠的用力挥舞锄头,仿佛在发泄什么。
【赵简明不曾关注到历史片角中“人相食”一笔带过的悲剧,她听从张列车长的安排,和乘务员们回到车上,就目前车站的情况看,列车里还是安全的。
时间已经到了七点多,陆续有旅客起床洗漱,阴沉漆黑的天压抑,不安的气氛在人群中弥漫,手机没有信号,对于现代人是最直观发现灾害的体现。每节车厢头首都安排两位乘务员分班告知情况,乘客光是看一样外面的倾盆大雨都知道危险,暂时还能稳定住情绪。
然而,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临近中午,光靠自带的食物和车上提供的小食不足以支撑全车人,为了食物的分配,人群吵闹不安。即使乘务员再三安抚解释,仍有暴脾气的乘客挤开前排的老人插队,这下简直是点着了火药桶,无处发泄情绪的乘客干脆推怂起来,把最先插队的男人当靶子你一嘴我一嘴指责,本来还安静的队伍瞬间乱作一团,哪怕是张列车长与单站长上前,也不过是从被骂的一两人变成了三四人。
赵简明看不下去了,从糖盒里分了两颗糖给一旁吓哭的女孩,手足无措的父亲像是得了恩赏一般连连道谢,要不是现在食物紧缺,他恨不得把兜里的饼干圈塞给赵简明,“乖乖吃糖啊!不哭不哭!爸爸给你领泡面,乖乖最爱吃泡面了对不对!”
前排人好心的拍拍父亲的肩膀,“诶老哥你怎么在这排队,你带小孩就去车站里啊,那边是老幼病残优先。”
“啊?是这样吗?谢谢兄弟提醒!”父亲恍然大悟,又是一阵道谢,风一般的抱起女儿往车外走去。】
“阿娘——我们要去哪里?”嘴皮干裂的男孩懵懂的问道,死尸的熏臭弥漫在路边无人收敛,疲惫的母亲背着小袋的余粮艰难的前行,“妹妹还在睡,我们不带她吗?”
“你妹妹死了!”女人癫狂的暴怒道,她不想去看昆仑镜的美好,现实点残酷已快要击溃她了,一场天灾,活下来的只有她们母子两了,她麻木的往前走,只有去了县城,才有一线生机,她浑然不觉儿子落在后面呼喊祈求她慢一点,“都死了!死了!”
不,不对,儿子与丈夫都被水冲走了,乖乖昨天发病烧热死了!这个跟在她后面的“儿子”是什么?
她回头,空空荡荡。
普天之下,无数饥肠辘辘的百姓挣扎着,向昆仑镜中的天人苦苦祈求灾害平息,或是乞求一口饱腹的粮食,以期渡过漫长的一天。
太平公主垂眸,无助的望向上官婉儿,大批的灾民看见衣着华丽的贵人跟着数十辆车的到来,仿佛告知了他们今天能活下去的着落,“婉儿,这些人……”
蜂拥而上的灾民打断了太平的犹豫,护卫的金吾卫拔出刀剑目光尖锐着恐吓开流民,在人群中形成一个小小的空圈,上官婉儿镇定自若道,“此地,太平公主将建立施粥救济的帐房,招募筑房的劳役和煮粥的奴仆,女人优先。想争抢插队,可是试试金吾卫的刀剑多锋利。”
狼目狠恶的男人们听见皇家的名头,知道是占不到便宜了,悻悻然的放弃了围堵,老实的蹲在一旁看着士兵们搬下沉重的米粮堆进新支起的棚帐,不久,淡淡的米香飘散,勾得许久未进食的人群骚动。
太平公主越过上官婉儿,面对一众熏臭的人群,毫不吝啬的宣布:“女人、孩子优先,吃完了才能走,不排队的没得吃。想插队?冲击皇家的帐房,就地论斩!”似乎是为了印证太平的言语,金吾卫们持剑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墙壁般站在身后。
“凭什么给先小孩!”
“给女人吃了有什么用!”
几个刺头叫嚣着,推开了想要上前的瘦弱妇孺,领了武天后御旨的上官婉儿也不惯着,侧目暗示,为首的金吾卫立马出列让刁难的男人领教了封建铁拳的制裁,灰溜溜的拖着腿离开了。
“他活不下去的,”太平公主冷漠的断言,在大灾难里还能养出一身肉,恐怕平日没少从妇孺手里夺食,她一甩拂尘,眼目灼灼如火,“如果阿娘想让我看的是这个,上官才人不必来。”
“唯。”上官婉儿对太平的敏锐反应抿嘴一笑,她目光撇想一旁仿佛天落大彩的妇人,她与一骨瘦如柴的孩子感激囫囵分食着一碗米粥,“这是李家的天下,大唐的子民,长安的太子看不见,只能有劳公主为圣人谏言了。”
太平哑然,看见了若是当做没发生就枉费了这些天研磨的本事,只能心甘情愿的承下这份民望,她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道,“阿娘好算计啊!”
【然而赵简明这边,坏消息还在持续,连绵的雨势不断,山洪引发后续灾害风险很大,应急中心的指示是为了保证安全,连同车站原本的勤务人员,都前往临近村子避难。同时,按照两地的距离,救援队伍预计最迟在后天抵达,疏通道路转移乘客。
“爸,你腰还没好呢!跟着折腾什么!当医生就好好坐着,搬东西那是我们年轻人的事。”赵简明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旁边上铺的女孩记得跳脚,而重新披挂上阵的老父亲老神在在的回了一句,“你懂什么,你爸可是乔恒志卫生所出身!丢了老所长的脸,我还去不去战友会了,让开让开。”
“叔!歇歇吧。”
黝黑国字脸的小年轻接过中年男人手里的包裹,那是应急的防雨装备,车上人多雨势大,但麻烦的是雨具不够,临时成立CPC支部与列车乘客代表讨论后决定,先由保洁阿姨带着一队人把老人和孩子送到村子,年轻人和列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