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日复一日的一天,祝如一收拾完厨房,抱着抱枕在客厅里追剧。陆灏趿着拖鞋出来,横躺在沙发上,一条腿,直接搭在了祝如一的膝盖上,“来,给爷揉揉。”
那条穿着短裤半果着的长腿,就落在祝如一的视线中,高的出奇的温度透过祝如一薄薄的夏款棉麻睡裤,贴在祝如一腿上。
祝如一脸刷一下通红,虽然她情窦闭塞这么多年没见开过,但是男女授受不亲的羞耻感,她是有的,她拨开陆灏的腿,从沙发上弹开,“你别碰我,男女有别。”
陆灏一听这个呆板的男女有别,又好气又好笑,他撑起身子坐好,“你天天追这些狗血剧,不代表你也想谈恋爱吗?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你怎么不敢实践?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男人筋又搭错了?祝如一怀里的抱枕就作势要丢过去,“你才有难言之隐!”
“你知道?”
祝如一羞死了,她总感觉自己和陆灏想到的是同一方面的事,毕竟男人的难言之隐虽然隐晦,可是一般都会想到那方面吧?抱枕就真丢了过去,“你闭嘴!”
“除非你用嘴堵我。”见祝如一又羞又恼,陆灏又将抱枕抱进怀里,继续放浪地自我陶醉,“间接拥抱一下。”
死陆灏,果然肖瑶一点都没有误会他!看他这副轻浮模样,不就是一情场浪子?不过别人不清楚,祝如一最清楚,陆灏就是嘴上占她便宜,上次有一次祝如一头晕晚上上厕所后不小心进错房间还爬上了他的床,吓得陆灏直接滚到了床底下去摔了一个大屁股墩,祝如一想起这事就好笑。陆灏就是一熊孩子,祝如一越搭理他他越来劲,祝如一一不耐烦,他就老实了,想着,祝如一说服自己目不斜视地继续追某“攻略”。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祝如一情不自禁嘀咕了一句。
“肖瑶才是你的白月光。”
“……”祝如一白了陆灏一眼,陆灏和肖瑶两个人见面就吵,私底下这个男人还要cue人家,真的是幼稚鬼。
手机铃响,看到来电,祝如一急忙接了电话,“喂妈?”
祝如一想从陆灏跟前绕过去,想回避陆灏接听电话,脚下不慎一绊,就摔在陆灏身上。听筒里,祝母正在说话“一一,你什么时候回来?总是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陆灏被祝如一一压,发出了一声闷哼。
那边,祝母立马警惕地道,“谁啊?刚刚是不是有个男人的声音?”
祝如一全身紧绷,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从陆灏身上起开,就朝陆灏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电视里的声音,妈,我不回去,您别逼我了。”她想从陆灏身上起来,却被陆灏手臂一揽,就把她收在他怀里。祝如一力气比不过陆灏,怕电话那头祝母听见又不敢抗议,只能任陆灏搂着。
“女孩子孤身一人在外工作,家里也是真的不放心,就算你不答应,我们也希望你能回来,其余的咱先不谈,好吗?”
“我目前工作挺稳定的,家里我也可以分担一些,我会抽空回去,您们不用担心。”
等祝如一好容易挂断电话,正要厉声抗议,就只觉得一个天旋地转,她反被陆灏压在了身下,祝如一心脏一下子失控了,“你干嘛!?”
“你摸一下我心跳。”陆灏说着,就带着祝如一的左手,贴在了自己胸口。
祝如一的手像触电一般,心跳声很快,但是分不清是陆灏,还是自己的心跳?“陆灏,你再这样,我、我……”
陆灏一直观察着祝如一的反应,她的脸红透了,虽然她想抗议,可是在自己身下,小小一只,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陆灏有些情不自禁了,“我真的服了,我蹦极时心跳都没怎么快。”
“……你别撩我!”
“先撩者贱。”
“我才没有撩你!”
“那边那么宽敞你不走,就得从我这边路过?摔哪不好,就摔我身上?把我撩的春心荡漾的人,是不是你?”
“陆灏,你别打我主意,我跟你外面认识的女人不一样。”
陆灏自以为听懂了祝如一的言外之意,他有些受打击。算了,自己还是收好心,毕竟人家不喜欢男人,“谁稀罕?”陆灏说着,就撑起身子站了起来。
祝如一从沙发上起来,就想走,却被陆灏一把拉住,她正要发火,就看见陆灏一本正经地问,“家里的事,需要我帮忙吗?”
祝如一和家人的通话,真的是想避开陆灏也难,尤其是陆灏天天就爱明目张胆的偷听,几次下来,陆灏也拼凑出了大概。她家经济状况不好,而祝如一一直定期往家里汇钱,生活才会如此拮据。
陆灏自己还怪自我感动的,不料就听见祝如一冷酷无情地道,“你说呢?”
“不用跟我见外。”
“……”家里的情况每况愈下,母亲一再哀求她回去,可是她真的不想回去,嫁给一个没有感情基础,比陌生人强不了多少的男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挣钱,贴补家用。虽然的确很难,可她不觉得要依附别人,尤其是一个“图谋不轨”的异性,那样会牵扯出很多麻烦。最终,她还是谢绝了某人的好意,“你管好自己就行。”
“又看不起我了?”陆灏抬头挺胸,又嘚瑟起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再不济,随便混混也吊打一堆。”
陆灏很臭屁,但是这话在祝如一听来,倒不像吹牛,虽然认识没多久,但是陆灏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看出非池中物的人,哪怕他一天天吊儿郎当的,还是显得出众,不是祝如一阅人无数看人多准,实在是陆灏随便往那一站,一个瞎子也能感受到他的优越不凡吧?陆灏之所以这一天天的没什么长进,全是因为他太自甘堕落了。
“等你混出来了,再来吹牛。”
……
不知不觉间,又是一个季节的更迭。
晚高峰的人流中,祝如一拿着一摞传单,一张一张地分发给路人,有的路人会顺手接过,更多的路人则是匆匆离开。
行人太多,祝如一像个机器人机械式地分发着传单,一直过了有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儿。她转身,果然看见身后拿着传单的陆灏,他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里面,显得很是出众。
夏末的傍晚,余热不散,陆灏却清爽的像一棵劲松,站在那里成为过路人的风景。
祝如一略有感慨。不知不觉中,这个初见一身黑色休闲装的男人,慢慢地习惯了白衬衣,黑西裤。在外面看见这样人模狗样的陆灏,与居家的他感觉很是不同,祝如一想着,如果初见是在人群中这样一眼望见他,自己大概会对他一见钟情吧?陆灏的外型真的没话说。
陆灏拿起手里的传单,大致扫了一眼,问她,“发一张多少钱?”
“你又来干嘛?”祝如一真的服了陆灏,每天揪着自己不放就为了能吃上口热饭吗?“你有这功夫,自己都把饭做好了。”
陆灏不啰嗦,径直拉了祝如一离开,祝如一虽然一路抗议,还是像一只小鸡般地被拎到了人流较少的人行天桥。
“你又哪里不对劲?”祝如一真的是服了,这男人现在三天两头的,尽捣乱。
谁知道陆灏反倒噼里啪啦骂了一堆,“我最近没少贴补家用吧?你就这么缺钱?这点小钱你也看得上,非要把自己整成最底层的人吗?!”
祝如一哑口无言了半天,最终憋出一句,“你最高贵!”
祝如一撂下气话,想走,却被陆灏拦住,“每天兼职挣多少钱?我双倍给你,下了班能老实在家待着,能不乱跑吗?”
“我都说了我自己可以,我凭什么拿你的钱?”
陆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干嘛呢?一天到晚跟我分的这么清,就这么怕我赖上你吗?你放心,帮忙归帮忙,感情归感情,像你这么冷血的女人,我也不觉得你会被我收买。我送你的那些礼物,你不喜欢也不是拿去变卖,而是全部捐了即便你这么缺钱!这就是你,祝如一,不想跟我扯上一毛钱的关系。”陆灏真的好讨厌这样,不能接受他就不接受,单方面的付出是他自愿的,也被这个女人堵的死死的,烦死了。
“我不是针对你,我也知道你的经济状况。”正因为祝如一很清楚陆灏的经济状况,所以她不会助长陆灏的“曲线救国”,他送了她那么多五花八门的礼物大概就是希望她能拿去变卖?而捐赠,是防止陆灏送不停的最好办法。祝如一知道陆灏最近在办各种信用卡,而且追债电话不断,完全就是自身难保。至于拒绝介绍工作,的确是祝如一不喜欢欠人情,这点,她对谁都一视同仁。
“我什么经济状况?我有的是钱!你的时间这么便宜,能卖一点给我吗?一小时我给你一万。”
“别闹了。”
陆灏一个侧身,双手撑在天桥的护栏上,将祝如一锁在胸前,命令,“手机。”
这个男人又犯病了!祝如一心里几分浮躁,就掏出手机来,“扫扫,赶紧扫,有人给我钱,我求之不得!”
祝如一划开手机,就看见里面的一条未处理的转账,是她的舅舅,给她转来了两千块钱。祝如一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直接把钱退还了。
上方的陆灏,看见了她的操作,冷哼一声,“不是求之不得吗?”
祝如一舅舅的电话很快追了过来,问祝如一怎么不接收他的钱,她说,“舅舅,我知道你也不容易,我自己能行。”
“你这性格,完全随了你妈,外柔内刚,”祝如一舅舅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都是一家人,我就是手头有闲钱,才给你转,你不收,回头我也是拿去买烟,你还想不想舅舅戒烟?”
“我实在没钱的时候,我会跟你开口啦,所以你现在必须戒烟,给我攒着烟钱。”
祝如一挂断电话后,一旁旁听的陆灏心情蓦然好了许多,这个女人跟亲舅舅也分得这么清,的确可以洗清针对自己的嫌疑了。
陆灏嗓音和缓许多,“我也有一个舅舅,但是他最近追我还钱追得太紧了,我把他拉黑了。”
祝如一抬眼看他,目带鄙视,“很光荣吗?”
“是不太光彩,但是人经历多了,是会看见世间百态,人性炎凉。”
“我说的是你。”
“……”陆灏笑笑,过了过,道,“祝如一,我发现我们两个人,真的很不一样。”
“你才发现吗?”祝如一早发现了,他们完全不是一路人。
“你不喜欢欠人情,甚至是你舅舅。我就不一样,只要我乐意,我可以死皮赖脸。”
“人要脸,树要皮,你今天欠下的人情,迟早有一天都是要还的,自己能行的时候,为什么要去靠别人?”
“你这样过分自立交际圈只会越来越窄,还有,你怎么知道不是他们欠我人情?”
“包括银行吗?包括借贷公司吗?”
陆灏听出来,祝如一是在指他最近四处办信用卡的事,默了默,道,“那也是凭本事贷来的。”
祝如一又被陆灏气着了,“让开。”
“都是小钱,”陆灏颇不以为然地道,又想起什么,问,“你是不是没了解过我的家世?”
还用了解吗?陆灏现在虽然落魄,可是那些用钱砸出来的臭毛病都还在,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能养出来的败家子,“我知道你是富二代,所以你不会理解,有人为了区区几个铜板,在这发传单。”祝如一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天桥下,形形色色的人群忙忙慌慌的车流,交响着晚高峰的喧闹。人群里,有人西装革履,有人打扮新潮,也有人衣着朴素,还有一个乞讨的人,衣衫褴褛。人世百态,但是你能真正体会的,只有自己身上的这一态,感同身受这个词,也只有用在自己身上,才是贴切的。这也是为什么祝如一看不惯陆灏,却不能更多去指手划脚,可是现在陆灏倒反过来干预自己了,祝如一也不想跟他客气。祝如一转过身去,对陆灏道,“你没有资格管我,做什么工作,一小时要挣多少钱,就像我没有资格管你,要办多少钱信用卡,要透支多少额度一样。”
陆灏只是盯着祝如一,半天没有说话。要死了,这个女人这么不识好歹,偏偏,自己有点想犯贱。
从刚刚到现在,祝如一一直都被陆灏圈着,从远处看,就像被圈在他怀里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在处对象呢。
可能在放荡不羁的陆灏看来这些举止没有任何不妥,但是祝如一真的不喜欢这样,她义正词严道,“陆灏,你以后别这样拉拉扯扯了,我说过男女有别,我不习惯跟男生靠的太近,你以后注意一点。”
这些话陆灏听都听腻了,他已经百毒不侵了,“剪头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