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如一终于把手上的项目交接完了,回家的车票一度改签,终于让她圆满踏上了返程。
回到家里,爸爸是真的病了,只不过医生说没什么大毛病,是忧虑过度。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而这剂药,就是祝如一。逼婚,这事居然还没完。
于是,家里的温暖还没感受多久,又陷入无止境的争吵,僵持。
回到繁城,祝如一很不得劲,回去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还把她爸爸的心病气得更重了。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没钱,偿还不起欠下的债务,才会有逼婚的种种。万恶的金钱,可你又不得不向它俯首。
被现实所迫,虽然工作已经很累了,但是祝如一没有办法松懈,她又找了份兼职,在夜市打零工。
陆灏每天还继续颓着,对他而言,仿佛只要天不塌下来,这世界上就没有什么要紧事,或许天塌下来,他也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躺平。
陆灏原本以为祝如一回来后他就可以过上有吃有喝的生活,结果倒好,回来跟没回来一样,天天还是冷锅冷灶。
过11点,祝如一才回来,陆灏终于放下手机,推门出去,表达着他别有用心的关心,“你最近怎么都这么晚回来?”
“我兼职,以后差不多都会这个点回来。”祝如一神情疲惫地摘下挎包挂在玄关。
陆灏苦着张脸,“别呀,我会饿死的。”
“你饿死是你活该。”祝如一白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一边扯下头绳一边往房间走去,“一会儿吧,我煮点面条。”
进了屋,祝如一将沉重的身躯丢在床上,原本只是想躺一会儿,结果却是直接睡死了过去。
陆灏等了半天,不见她出来“履行承诺”,他朝她房间走去,“祝如——”透过虚掩着的门缝,看见她睡过去了,陆灏噤了声。
陆灏像个贼,瞬间无比兴奋,他知道,考验自己意志力的时刻到了。
因为对自己的意志力没什么信心,陆灏就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怕自己离得近了会犯罪,就在那边闭着眼睛神神叨叨地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等陆灏感觉自己把自己洗脑的非常遵纪守法了,就站在门口,悄然望着躺在床上的祝如一,月色均匀地洒在她的周身,像给她镀了一层银光。侧脸无敌,曲线虽然不是很傲人,但真的不能再凹凸有致了……这样的画面真的不是正常男人能忍的,刚刚什么脑都白洗了,这一刻,陆灏真的好想扑上去把祝如一掰直了,不过想想后果,自己被剪了的可能性比较大,尤其还有一个肖瑶,全天下最大的一只母老虎还在虎视眈眈。
“现在连门都不带关的。”最终,陆灏收回邪念,不满地嘀咕了一句,把门带上的时候,还在那边依依不舍地张望了两眼,仿佛多看一眼挣一眼似的。
陆灏走到餐厅,看着自己还放在桌上的泡面盒,还有一屋子凌乱,他走进厨房,带起祝如一的围裙,笨手笨脚地收拾了起来。让人伺候了二十几年,他这十指说是不沾阳春水也不过分,干点家务,生疏的像刚长出来似的。结果擦桌子的时候,还把一个水杯直接擦飞了。
“啪”的一声巨响,水花四溅,把陆灏吓了一大跳,祝如一最恨他扰民了!陆灏像一只惊弓之鸟安静地感应着周围的动静,结果就听见祝如一推门出来,真是怕啥来啥,陆灏直起身子,就在那里拍打自己的手,“什么破手?中看不中用!”然后又换了一副无辜面孔看向祝如一,“桌面,这桌面太滑了,我刚刚就碰了一下水杯,好嘛,它就直接飞出去了——”
“别动!”眼看着陆灏就要踩进碎片,祝如一赶紧制止道。她拿了扫把簸箕,先扫了集中的碎片,然后就在那边地毯式搜索所有可能弹飞的碎渣。这男人天天光着脚在屋里上蹿下跳的,她也是操碎了心,“你最近别光脚,回头给你自己扎了。”
“一一,你真好。”陆灏张开双臂,就要给祝如一来一个拥抱。
祝如一举起还在滴水的扫把,阻止陆灏接近,这个男人天天各种占自己便宜,真的是轻浮的紧,“滚。”
“小气,真的是没有办法爱你。”
祝如一就白了他一眼,谁要他爱了??
连续几天,陆灏都在做祝如一的思想工作,希望她回头是岸,辞掉兼职。祝如一自然不会听他的话。
这天晚上,祝如一鬼鬼祟祟地进门,生怕被陆灏撞见,结果事与愿违,她刚推开防盗门,躺在客厅沙发上的陆灏视线就投了过来。
“回来了?”好在陆灏的注意力全在游戏上,并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祝如一埋着脑袋,快步往屋里走去,路过陆灏的时候,突然被他一把拖住,“你怎么了?”
祝如一挣开了他的手,“没事。”她快步进屋,把自己关在屋里,泪如雨下。
刚刚在夜摊的时候,她被一个男顾客非礼了,一度闹到动手的程度。那个男人真的太恶劣了,非礼被揭穿还打人,祝如一的左边脸颊,现在还火辣辣地疼。老板居然还向着那名顾客,让她跟客人赔礼道歉,为这事,祝如一跟他们吵了半天,都闹到报警,因为监控死角,双方各执一词,最后还是不了了之。老板结遣散费的时候,祝如一很想把钱直接砸到老板那张油腻的脸上,可是,想起透支的某呗,她到底是忍住了。
祝如一其实挺脆弱的,可是出了社会,被现实毒打,很多时候,又没有办法不忍气吞声。
祝如一原本不想理会陆灏,她换了一身家居服想睡觉,可是陆灏一直在外面敲门,不敲开门誓不罢休的那种,祝如一实在没办法,只得开门,道,“我没事你别敲了。”说着就要关门。
陆灏伸手抵住门,“不说的话,咱俩都别睡了。”
祝如一感觉整个人都被高大的陆灏裹挟着,陆灏这么严肃,真的有几分霸气令她不敢驱逐。祝如一坐回床上,还在犹豫说不说的时候,一只手,猝不及防托起了她的下巴,她看见陆灏的下颌线紧了紧,牙缝蹦出几个字,“谁干的??”
祝如一愣住片刻,才想起扫落他托在自己下巴存在感极强的手,“别问了,我想睡觉。”
陆灏没再说什么,出了屋子。
祝如一睡过去没多久,就被一通肖瑶的来电扰醒了,她才知道,陆灏自己跑到她上班的夜摊大排档去闹事了,也不知道打听到了什么,把人摊子砸了,现在正在派出所里面呆着。
祝如一心慌意乱,跟着肖瑶的车一起赶到了派出所。
派出所里面,韩玉衡已经在了,看见祝如一和肖瑶来了,陆灏先是一愣,然后他俊脸更臭了,直接瞪住肖瑶,“我谢谢你啊肖瑶,哪都有你!”又看见祝如一脸上的红印,刚刚被调节下来的火焰立马又着了,他将调解书一丢,“我不接受调节!一分我也不会赔!把那个打人的顾客给我找过来!你们人民警察本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现在辖区里面出了这么一只害群之马,让你们加个班,不过分吧?”
“你还没作够呢?大半夜叫老韩过来,要是被他爷爷知道,他这个月都没好日子过!”肖瑶忍不了,一摔包,差点就砸到陆灏。
一旁的民警很头疼,虽然他们是在秉公执法,韩玉衡也没有泄露家庭背景,但是身为警察的敏锐,让他们心里早有猜测,现在听肖瑶提及韩爷爷,别说韩玉衡,他们都快被老人家的威严威慑到了。刚刚他们就觉得这位器宇不凡的小伙子长得就很像那位大人物,这下子猜测是没跑了。
“我大半夜联系他还能被你追踪到?民警同志,我怀疑她窃听,快把她抓起来。”
韩玉衡揉了揉太阳穴,“快签字吧,回去吵。”好不容易才跟对面烧烤摊的老板调解下来,这家伙真的是不嫌事大。
韩玉衡怕老人家查房,出了派出所就赶回家了。肖瑶开车送陆灏和祝如一回去,一路上,祝如一就默默听着肖瑶和陆灏吵架。之后陆灏见祝如一脸色不对,就噤了声。
“陆大少爷,你还当自己是大少爷呢?今天不是韩玉衡保你,你真就进去了,一个大男人自己的事处理不好,处处拖累别人,你脸真大!”
回到华庭的时候,祝如一当即把自己锁进了房间里。陆灏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心情复杂。很多时候,他都不觉得自己非要去怎么活,即便他完全有条件活得更好,他也并不稀罕,可是今晚,连给祝如一出口气都要这么大费周章,还得韩玉衡出面摆平,他真的受暴击了。
陆灏在房间里面踱来踱去,心情烦乱。
门把转动,房间门被打开,倚在置物架上的陆灏停下残害绿萝藤蔓的动作,视线落在了祝如一拖着的行李箱上,“你干嘛?”
祝如一将一串钥匙和水卡电卡各种卡放在茶几上,“东西我放这了。”
陆灏原本藏在身后的叶子,本来还想解释说他就轻轻一动是叶子自己掉落的,这会儿直接将叶子丢在祝如一跟前,“你什么意思?”
“我谢谢你为我出头,但是我们两个无论是生活态度,还是处事方式都有很大的不同,虽然只是住在一起,可是我真的看不惯,钥匙给你,我以后不会来这里了。”
“你以为你自己这事办的多漂亮吗?被人欺负了,只会躲起来哭?我就算当莽夫,也不当懦夫,至少还能出了一口气。”
“就为了出一口气,就去蹲监狱吗?今天不是韩玉衡保你,你说不定真进去了。”
“进去又怎样?”
祝如一盯住陆灏半晌,有时候,她觉得陆灏就像一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叛逆青年,而自己,则像一名操心操肺的居委会大妈,还是更年期的。她幸幸苦苦大半个月,挣得钱没陆灏一时犯浑赔出去的十分之一,陆灏做事,实在是祝如一无法理解也无法认可的,“你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在乎,混一天,算一天。”
陆灏伸出长腿,恶意将行李箱绊倒,“你不是很能忍吗?外面的人能忍,就我忍不了,一天到晚,横竖都看我不顺眼,我住这,跟欠了你八百万似的,你真以为我没有地方去被你好心收留吗?你就这么看不起我吗?”
行李箱应声倒地,然后里面传来了物品碎裂的声音,祝如一的眼泪,瞬间也碎在了地上,“你觉得自己很让人瞧得起吗?”
陆灏没有说话,他扶起行李箱,“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