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黎黎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伸手拿过荆一水手的剑，因为脱力握不太住，差点一下子掉在地上。
“一句话……你，能不能合作……”
她有些吃力，提起剑指着谢昭。
谢昭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目光变得谨慎。“你没中毒？”
袁黎黎道：“中了，不过……死不了……”
系统：“玩家，下次小心点，系统可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及时来救你的，救你一次我们程序员的头发都要掉完了。”
袁黎黎没力气管系统的声音。
刚才中毒倒在地上的时候，她的世界突然变得颠倒混沌，正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洪流中不能挣扎，而死神就在对面朝她招手。
她不想死，用尽了最后力气在心里大喊着“系统，救命！”就在脑海中最后一根弦快要断的时候，系统突然亮起，把她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这是袁黎黎第一次那么真实的意识到，在这个游戏世界里，她真的会死！
谢昭轻声一笑，“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解的毒？”
“想知道？”袁黎黎扯出一个笑容，用力扬起下巴，“你可以求我，或者，与我合作。”
“合作！”谢昭立刻接话道。
“不过我也有条件，三条命换三个消息，如何？”
闻言，荆一水在一旁忍不住出声道:“你不要得寸进尺!”
“成交!三条命换三个消息!”
袁黎黎快要站不住，手悄悄搭在了荆一水身上，荆一水反应过来，立刻揽住袁黎黎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折扇在谢昭手里轻轻摇晃，狐狸眼里透出的光芒不断在二人身上打量，旋即脸上出现一抹别样意味的笑容。
“刚才姑娘中了我的毒，姑且可以算作一命，你可以问我第一个问题。”
谢昭踱步走到了桌子旁，坐到了凳子上，打开折扇轻轻扇着。
袁黎黎示意荆一水扶自己去凳子上坐着。“……坐……”
“解药！”
坐到谢昭对面，袁黎黎直接伸出手。
“嗯？”谢昭微微疑惑，“姑娘不是没事吗？”
袁黎黎想起系统的话：“玩家，这个毒系统解不了，但是也不会让你死的，忍过去就好了……”
她无力地白了谢昭一眼，“死是死不了，但是疼啊，快点，解药拿出来！”
谢昭挑眉：“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袁黎黎等不及，急道：“解药给我，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中毒了不会死，快点！”
谢昭狐疑地看了一眼袁黎黎，又瞧见一旁的荆一水的模样，从怀里拿出一颗紫色的小药丸递了过去。
袁黎黎接过解药一口吞了下去，荆一水连忙递了一杯茶让她缓一缓，顺手拍了拍她的背，以免她被呛到。虽然袁黎黎感觉荆一水在背上拍着的手并没有什么大用，但也没有推开。
缓了一会儿，疼痛的感觉减轻，袁黎黎才缓缓道：“你这毒……真厉害，我差点直接西去了！”
随即，又喝了两杯茶压惊。
谢昭道：“说吧，你是如何解的毒？”
袁黎黎把嘴里的茶水吞进肚子里：“我没解呢……刚刚才解。”
“你在耍我？”谢昭眼神突然狠厉。
“没有啊，我的确死不了。”袁黎黎一脸无辜，“我这个人吧，体质比较特殊，就是能忍，不过你那毒是真毒。”
“你？！”
谢昭说着就要站起身来，袁黎黎急忙说道：“唉唉唉，说好一起合作的，三条消息三条命，无涯斋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闻言，谢昭轻嗤了一声，忿忿地又坐回了凳子上，脸上的表情已经不悦。
袁黎黎赶紧一脸笑容凑上去，语气却是严肃：“我们想知道这块玉佩，到底是谁的。”
谢昭眼睛微眯：“王氏的。你已经用掉一条消息的机会了。”
袁黎黎摇头道：“不是……如果这块玉佩真的是王氏的，为什么王氏的人从来没有找我们把这块玉佩要回去过？”
“那就只有一个答案——王氏在说谎。这块玉佩可能与王氏的祖传玉佩有关，但其实是其他某个人的，所以王氏才会那么放心地把这块玉佩放在我们这里。”
袁黎黎脑海中，出现了云水村里那个紫袍人的身影。
谢昭闻言，歪头道：“这块玉佩，涉及王氏，可不好查。不过我替无涯斋应下了，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袁黎黎点点头，接着道：“好！那我们就回去等你消息！阿水，我们走！”
“哎！”荆一水还在回想她与谢昭的谈话，便被袁黎黎拉着手，上半个身子朝外面倾斜着，双脚还放在凳子下面没有抽出来。
“啪！”的一声之后，袁黎黎和荆一水一个吃痛地捂着手 一个狼狈地倒在地上忍痛出声。
谢昭拍了拍折扇上的灰，一脸平静，似乎刚才用折扇狠狠打了两人的人并不是他。
谢昭道：“两位这么着急走干什么？我们不是还有两条命和两个消息还没有交换吗？”
“你这么急干什么，我们又不会毁约？”袁黎黎捂着手，坐回座位。
一旁的荆一水从地上站起来，咬着牙拍着身上的灰尘。
谢昭摇摇头，“既然是合作，那就得先把事情讲好喽。还有两个消息，你要什么？”
袁黎黎深吸了一口气，心下暗道：怎么就不能一个消息一个消息地交易呢？我现在哪儿来的人命？
“……可以先欠着吗？”袁黎黎道。
谢昭轻笑道：“无涯斋，可没有欠账的习惯，两位没有打听过吗？”
袁黎黎抽了一口气，无奈道：“我现在可没有消息要知道，人命……真的不可以欠着吗？”
谢昭摇摇头：“不行哦～你们没有消息要问，可我有人命要拿呢？”
袁黎黎抽抽嘴角，“行吧，你说要杀谁？”
谢昭道：“第一位，建康胡商阿史那罗；第二位，王氏旁支子弟王焕。”
袁黎黎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来。
“成交！等我们消息！”
荆一水又是一脸懵，真的要去杀人？
还没等他问出口，就又被袁黎黎拉着出去了。只听谢昭在身后轻喊道：“那就，等二位的好消息了！”
袁黎黎拉着荆一水走出绮梦坊，又拐了好几个街角，才在一处面摊坐下。点了两碗面，兀自地吃了起来，还招呼荆一水赶紧动筷子。
“阿水，刚才在绮梦坊你就没怎么吃东西，赶紧吃点吧。”
荆一水抱着手，两眼盯着袁黎黎，并不动筷。
“你什么时候认识谢昭的？”荆一水问。
袁黎黎嘴角挂着两丝面条，“刚才啊，和你一起认识的。”
“你骗我，他进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他是谢昭了。还有，你为什么要答应谢昭杀人，要带我去绮梦坊，为什么要同那些姑娘喝酒？”
袁黎黎赶紧放下筷子，“停停停停停！”
“你这么多问题，我要怎么回答嘛？”
荆一水嘴唇紧紧咬着，看向袁黎黎的目光复杂，似乎是在生闷气。“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
见荆一水又要生气，袁黎黎立刻说道：“之前俞先生告诉我，建康有一个地下情报机构‘无涯斋’，主人是谢昭，而谢昭是建康头号浪荡子，要寻他，肯定得去青楼才寻得到啊。阿水，你不觉得我们今天运气超好吗？就去了一次就找到谢昭了呢！”
荆一水面色并为松动，两只眼睛依旧紧紧盯着袁黎黎。
袁黎黎眨巴眨巴眼睛，会意道：“那两个人我们现在先不杀，我们都没找他要消息呢，杀什么杀。行走江湖，有些时候不要对承诺看的太认真。”
荆一水两手仍是紧紧抱着，面色未动。
袁黎黎扣了扣脑袋，还有哪里没有解释清楚呢？
“哦，对了！之前没有告诉你那块玉佩的事情，是因为我也是到了王府见到了王导才想清楚了。”
袁黎黎手指轻敲着桌面，“你记不记得王导看那玉佩的时候的眼神，一点都不惊讶，和王郡守比起来表情差太远了。而且显然那王导有些不喜欢我们，第一次见面又是让我们等，又是让王瑾瑜跪的，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呢！”
荆一水道：“除了这些还有呢？”
袁黎黎道：“还有？还有什么？我还有哪里没讲清楚吗？”
袁黎黎抠了抠脑袋，似乎是在回忆。
“绮梦楼的那些姑娘，你是什么意思？”
荆一水的目光突然变成了一把刀，把袁黎黎定在了当场，那只放在脑袋上的手也不知该不该放下来。
袁黎黎只瞥了一眼，就不敢直视荆一水的目光，那目光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让她汗流浃背呀。
“姑娘……哦……原来……你说的……是那些姑娘呀……”
袁黎黎咬着舌头，急道：“就是姑娘呀，能有什么意思？去了青楼不找姑娘，肯定会引起别人怀疑的啊。”
“你为什么要让小棠敬我喝酒？喝交杯酒？”
荆一水双手撑在桌子上，整个人身体俯了过来，带着一股袁黎黎从未感受过的威压。
“啊……交杯酒？”
荆一水气息太近，袁黎黎下意识装傻，目光被荆一水定住，躲闪不得，只能与他对视。
街道上人来人往，时间在两人的目光中停滞，所有的欲念在目光的交汇中博弈着，妄图找到一个出口。
良久，荆一水终是先认输，吐出了一口气，“柠檬，下次别这样了，我不需要的。”
袁黎黎望着他，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不让自己的心跳太大声。他轻声“嗯”了回应，
没有拒绝的选择。
一阵风吹过。
荆一水的手帮她整理着耳边被风吹乱的头发，发丝和手指灼热的温度让她有些发痒，缩头微微躲开。
荆一水收回手坐回到位置上，终于拿起筷子吃起了自己的那碗面。
只是对面的袁黎黎突然好像胃口消失了一样，看着那碗面再也吃不下。
有些东西，好像在朝着抑制不住的方向发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