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五点半，沈蔚几个人在宿舍吃了陈如晦推荐的食堂外卖，卫凌蓝拒绝了陈如晦的第四次套近乎示好，拿了瓶粉色的营养液就先独自出门了。

许旭耸耸肩，说：“真是高岭之花。”

陈如晦是个很喜欢热闹的性格，这下只能唉声叹气的。

“我还想我们几个人相处很好呢，这下可好，才一天，就有独行侠了。”

“强者是这样的，毕竟那位也是高等级的Alpha。头脑又聪明，笔试的成绩据说是第一。”

“第一就是他？！我只知道那个第一进了指挥系。”

......

沈蔚没参与他们的讨论，拿好便携水，打开门，回头催促二人。

“走吧，快到时间了。”

宿舍离集训场地有些距离，但对于平均身高180，腿长又体力佳的Alpha来说不算什么。等三人走进集训场时，来的人还不算多。

这次列队的队伍根据院系分开，每院前插了把旗子，写着院系的名字。许旭跟沈蔚打过招呼后就拉着陈如晦去机甲作战系，沈蔚则朝指挥系的旗子走去。

指挥系在整个大队伍的最左边，临着后勤系。后勤系的学生以Beta和Omega居多，沈蔚走过去时有些困难，需得插过一团又一团站得紧紧的人。

在第三次被不小心没站稳的Omega跌在身上，又不能闪开让其跌倒在地时，沈蔚无奈，扶起害羞的对方后果断绕远路到最底端人少的位置走过去。

费一大通功夫，等终于到了，指挥系已经有大约一半的人站好了，另外一半人斜斜靠着墙聊天。

卫凌蓝的背影在队伍最后，站得直直的。

见到是他，沈蔚的脚步顿住，在方便和麻烦之间思考了几秒，最终还是转向，往队伍前面走。但卫凌蓝似乎天生不如她意，忽地侧头看向她的方向，摞在右肩的发丝与正往前走的沈蔚一擦而过。

虽然是余光，但沈蔚2.0的视力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对方在自己路过他时鼻子一皱，漂亮的眉毛也紧跟着蹙起。

沈蔚：“......哈。”

她停下脚步，干脆面无表情扭头贴近卫凌蓝，不出意外见到对方的眉头蹙得更深，甚至还伸手想掩住口鼻。

但沈蔚抓住了他的手腕。

“找茬？”

眼前女Alpha的表情说不上激烈，甚至很寡淡。黑色的双眸像死去的深海，语气却比谁都刺，仿佛下一秒就能把人给吞了。

卫凌蓝被这目光恍了几秒，像是回应一般，离家前母亲冷漠的语气出现在脑海：“你连沈家的人都比不过，还妄想追求其他。”

“可笑至极。”

近几天以来被按耐在心底的焦灼与自我怀疑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我真的比不过吗，我真的不配去吗？

卫凌蓝双眼微微失焦。

“我耐心有限，再装哑巴就直接拧断你的手。”

等了几秒的女Alpha不耐烦开口，声音强势盖过了他脑海中自我否定的迷沼，卫凌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对方扣住了，更是恼怒，连脸色也沉了几分。挣了一下没能挣开。

“离我远点，你身上很臭。”

沈蔚没说话，手上用的力气增了一些。

卫凌蓝的手腕很白，一下就红了许多。脑内刚休战的呢喃再次嗡嗡作响，更多的不想听的话死死地缠着他。

第一次感到后悔，今天自己的主动挑衅。太幼稚，太沉不住气，太可笑。

想结束。

……

卫凌蓝飞快解释：“信息素，你身上有很多人的信息素气味，很臭。”

信息素？沈蔚想起刚刚扶的那几个人，世界上有些人确实对信息素交混的气味比较敏感。情有可原，但让人不爽。

在她回想的这几秒功夫，队头已经有类似老师的人在叫着排好队点名，沈蔚便松开了手，走到卫凌蓝后面站着。

指挥系今年招的人比往年多了十多个，一共有四十来人，就排成了一列纵队。前面的人头攒动，队伍最后基本被遮了个严严实实。沈蔚也乐得轻松，倚着墙站着。

她是放松了，站在前面的卫凌蓝忍了又忍，背后这女Alpha身上的气味还是源源不断地冲到他鼻端。片刻后，一瓶喷雾朝沈蔚扔了过去，沈蔚接过，一看，瓶身写着“信息素淡化剂”。

沈蔚抬眼看了看卫凌蓝的后脑勺，喷雾在拨弄的指间转着圈。连这个都会随身带着，这人是对信息素多敏感。

她往身上喷了几下，面上思考状，手上的喷雾不经意擦过刚刚碰到了Omega的小臂，最后才朝着他的后脑勺扔回去，对方好似早有预料她会这么做，背手利落接过。

几秒后，那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原本立着的身影猛地颤了下，纤长的手指紧紧攥住淡化剂的瓶身，不愿意放回口袋，连背影都能看出石化的僵硬。

沈蔚没忍住笑弯了腰。在她这里，从来只有自己耍着别人玩的份，没有只被别人耍的例外。

沉不住气就招惹，想逃避就结束，真当她是个泥捏的傻子了。

“喂！站最后那家伙，笑什么呢？！”

在两人对抗间，前面的老师已经查好了人，走到队尾就瞅见笑得不见眼的沈蔚。

沈蔚立马站直了道歉：“抱歉，老师。”

李川“呵”了一声，“喜欢笑是吧，以后你就是我们班的班长了。名字！”

“沈蔚。”

听见这名字，李川眯起眼。又看向前面的卫凌蓝。

“你当副班长，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们俩的动静。名字！”

卫凌蓝：“......卫凌蓝。”

李川这下真奇了，调出昨晚拿到的学生资料又看了一遍，眯眯眼瞪大：“你们两故意今天一起来作对的？挺好，挺好，正好都是第一名。出列！”

沈蔚和卫凌蓝出列后被一起提到了队首，一路上班级内的其他Alpha都看着他们俩，既有好奇的观察眼神，也有的意识到什么，露出了不屑表情。

正巧最前方的总领导已经讲完了话，让各自带队训练。李川便向全班介绍了新鲜出炉的正副班长沈蔚和卫凌蓝，又指挥他们带着院内学生去训练场A。

正事面前，个人恩怨短暂放下。沈蔚和卫凌蓝简单把全班分成两队，这一分就出现了问题。众所周知，Alpha都是一群不服管教的人，指挥系的人或许会好一点，但不会好太多。

卫凌蓝管的那一列里直接走出两个人，直冲一旁的李川。走前头的那人右眼带着半边智能光镜，问：“李老师，我想请问，班长的选择是否应该通过民意或者考试才对呢？”

智能光镜对外流溢的蓝色光芒一闪而过，衬得面上虚伪的笑容更加醒目：“我不认同这两位班长。”

李川是从机甲作战系临时调过来管指挥系集训的老师，说话最讨厌绕弯子，也最讨厌说话绕弯子的学生。

“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服，你想当？”

周天资被他的直接弄得面上一僵：“我只是追求一个公平。”

李川摆摆手，让他可以住嘴了，扭头直接对着全班的人说：“我们学校是军校，实力至上。虽然你们指挥系没有机甲作战系那么高的体能要求，但是身为一个军人，在战场上，难道你能只靠着机甲单兵去保护你？”

“这两班长，一个是理论第一，一个是战斗实训第一。脑子里的东西不好比，打架总是容易了吧。谁想当，打过他们就行。”小兔崽子们，还真以为他选个班长是多好的事情。

李川说完，转向眼前那个刺头：“你叫啥？要不要挑战？”

周天资咬牙，他不擅长体能对抗。一看他的表情，李川就知道这人没戏，继续问和他一起出列的人：“那个屁股后面的！你来不来？”

周天意怯怯露面，他本来就是被周天资强行扯出来的。打架，打架他最不擅长了。

李川等了几分钟，除了这俩雷声大雨点小的，别的竟然也没一个人站出来。他嗤了声，“你们指挥系确实是出乎我意料。行了，卫凌蓝！带他们走。”

卫凌蓝淡淡看了眼两人，周天意立马就跑回了队伍，周天资顿觉丢脸，又不能不走，一步一挪，动作缓慢。等他走到队伍前，擦身而过那一秒，卫凌蓝附耳轻声对他说了一句什么，周天资的脸刹那涨的通红。

没人听见他们说了什么，除了站在远处的沈蔚朝二人的方向投来感兴趣的一眼。高等级的Alpha往往五感更佳，她听见卫凌蓝讥讽又冷淡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毒蛇在耳边嘶嘶。

“光吠不咬，废物。”

沈蔚从紧捏拳头的周天资身上收回视线，世界上的确还是傻子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