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子了。”一道温润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华霏嘴角抽了抽，她有时候真的不知道顾乘归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会误信网上那些风言风语，若不是宋辰恙告诉她，她真还想不到顾乘归会有那一面。
华霏叹了口气，无奈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还有想笑就笑吧，这么憋着我都替你辛苦。”
宋辰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丢掉往日温文尔雅的包袱，大笑起来。
华霏扶额，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欲言又止，最后只憋出了句：“你别把他那些鬼话放心上，回头我在找他好好聊聊。”
她莫名感到一阵心累，从刚开始但得知那件事的震惊和不解，到现如今的无奈。
在简单和宋辰恙说了几句话后，便挂断了电话。
华霏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和扭曲，耳边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笑声就像一把利刃般扎在她的心上。
她扭头看向将她给奕奕准备的零食席卷一空的魏凌，咬牙切齿道：“别笑了，在笑我就给你扔出去！”
魏凌无视：“哈哈哈——”
华霏警告：“魏凌！”
魏凌：“哈哈哈！”
华霏忍无可忍，扑在她的身上，揉捏她的脸颊，直到她的脸颊变红，连忙举起双手求饶。
魏凌：“我错了！我不笑了。”
华霏冷哼一声，松开手，放她一马，脸上的气愤渐渐被羞恼取代。
只见她双手捂着脸，弯腰依靠在膝盖上，全然一副自闭的模样。
她一想到顾乘归干的那些事，就感到头皮发麻，尴尬从头发丝蔓延至脚底，整个人都不好了。
华霏喃喃道：“好丢人啊——有点不想承认和他结过婚了。”
魏凌挑了挑眉：“别啊，人有钱有颜的，你不算吃亏，虽然他行为挺抽象的。”
华霏闭了闭眼，有点担心自家儿子不会随了他爹吧？！
华霏支起身子，看向魏凌，面无表情道：“所以你以前不会也怀疑过我和宋辰恙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虽然说出来的话是疑问，但语气充满了笃定。
这下尴尬的人变成了魏凌，她干笑两声：“哈哈……这……不是那会你俩走的近吗？”
华霏眼里浮现出几分绝望。
原来这就是百口莫辩的感觉吗？感觉自己要洗不清了。
高中两人走的近，纯粹是凑在一块策划cos拍摄，华霏给他讲题时，没少给那位脑子转不过弯来的艺考生气到跳脚。
一个小时下来，相看两厌，那里还能发展出超出师生和姐弟的关系来。
总而言之，宋辰恙的存在在她十七岁时弥补了华耀那个她当时一点都不想承认的弟弟带来的伤害和痛苦。
魏凌忍不住咋舌：“所以，你在外面还有个野弟弟，但被你前夫当成假想敌了。”
真是复杂又混乱。
华霏没有说话，视线落在了桌子上花瓶里的那束白玫瑰。
她莫名觉得很没意思，当一男一女走在一起，人们总是下意识认为其关系特殊，这何尝不是一种偏见和霸凌呢？
华霏磨了磨牙，千错万错都是顾乘归的错！
*
华霏还没来得及去找顾乘归，别被另一件事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好，你是顾奕星小朋友的家长吗？我是他的班主任王老师，你现在有时间过来学校一趟吗？”
华霏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抹担忧：“好的，我现在过去。”
她满脑子都被奕奕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受伤了所占据。
奕奕想来懂事乖巧，很少让她操过心，这是她第一次接到老师的电话，这让她十分不安。
她马不停蹄地赶去学校，等她来到办公室门口时，里面的其他老师都下班了，只剩下班主任王老师以及另外一个陌生的家长。
奕奕眼眶通红，含着一泡泪要掉不掉的，看上去格外可怜，他死死地瞪着办公室里的另一个小朋友，满脸的不服气。
而另一个小朋友埋在自家家长号啕大哭，另一个家长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满脸尴尬的看着老师。
华霏轻轻的叩门：“王老师。”
王老师看见他的那一刻，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奕奕家长。”
奕奕闻声而动，像个小炮弹一样扑进妈妈的怀里。
他小声呜咽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滚落。
华霏心疼地从包里掏出纸巾，擦拭掉眼泪。
她将奕奕抱在怀里，抬眼看向王老师，正色道：“王老师，这是怎么了？”
王老师苦笑，开始向华霏解释。
华霏只从离婚后便十分忙碌，奕奕只从上了小学后，便是由陈阿姨负责接送，偶尔顾乘归提前结束工作后也会来接。
这所小学在京都出了名的教育资源好，双语培育，这里的学生家里条件都十分优越，保姆接送什么的都是常态。
但偏偏奕奕新认识的小朋友家中和顾家有合作，从家长那得知奕奕父母离婚的事后，当着全班小朋友的面驳斥奕奕。
一句“你妈不要你了”直接给奕奕干破防了，两人直接吵了起来。
吵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幸好老师得到消息后既是赶到，才没有让事态变得更严重。
华霏叹了口气，伸手轻轻地抚摸着奕奕毛茸茸的小脑袋。
对方家长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事情的始末后，一把揪着儿子的耳朵，气道：“赶紧给人家小朋友道歉，人家有妈妈，现在人家妈妈来了，还不赶紧道歉！”
对方家长看向华霏，面露歉意地笑道：“这孩子这倔脾气随了他爹，回去我一定好好管教他。”
对方小朋友哭着向奕奕道歉：“呜呜呜——对不起，我不该说你没有妈妈。”
奕奕已经停止哭泣，小声梗咽道：“我也有错，我以后不骂你死胖子了。”
华霏：“……”
敢情自家儿子的嘴也挺恶毒的啊？！
华霏松了口气，幸好没有发生什么熊孩子恶霸家长的俗套戏码。
将另一家长带着小胖子离开后，王老师欲言又止地看着华霏，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奕奕妈妈。”
华霏大概知道王老师想要说什么了，眼里闪过一抹深思，抿了抿唇严肃道：“王老师，这件事我也有问题，以后我会多陪伴孩子。”
华霏单手抱着儿子，举起儿子的手朝王老师挥了挥：“奕奕，和老师拜拜。”
奕奕所以还带着一丝哽咽，像个招财猫一样挥了挥爪：“老师拜拜——”
离开学校后，华霏没有带奕奕回家，而是带去一家甜品店。
那家甜品店位置偏僻，开了有十年了，来着的大部分都是附近的居民。
这是华霏在刚回到华家时，被华耀恶作剧抛下，独自一人回家时意外进入的。
当时下着暴雨，年幼的华霏浑身湿透，发丝还滴着水误入了充满奶油味的甜品店。
被好心的店主夫妻照顾，一个投喂小蛋糕，另一个给她换上充满了蛋糕甜味的衣服，那是她刚回到京都第一次感受到的善意。
后来去的多了，这成了她最喜欢的疗伤圣地。
已经上了年纪店主阿姨脸上的笑容依然那么和煦，她给将两个切块蛋糕放在桌上，温柔地揉了揉华霏的头，就像以前一样。
“你好久没来了，最近过的开心吗？你喜欢的芒果千层，别吃太多，糖分高。”
华霏眉眼弯弯，笑道：“那我以后天天来，你可不能嫌我烦。”
店主阿姨被逗笑了：“好，回头叫你叔给你留几个你喜欢的蛋糕。”
奕奕好奇地看着店主阿姨，嘴里嚼着蛋糕，小腿轻轻晃荡着。
店主阿姨亲昵地揉了揉奕奕的头，满脸的慈爱，给奕奕塞了一口袋的棒棒糖。
要不是华霏阻止，她还打算用蛇皮袋给奕奕装一袋蛋糕面包回去。
见有客人来了，店主阿姨连忙招呼客人。
奕奕吃得差不多了，脸上还沾着奶油，像只小花猫。
华霏强忍笑意给他擦掉，顺带捏了一把儿子柔嫩的脸颊。
她看着儿子还泛着红眼眶，心疼又愧疚，“奕奕，以后妈妈会尽量空出时间来陪陪你。”
奕奕样貌性格都像极了顾乘归，极其早熟，闻言，撇撇嘴闷声道：“妈妈的工作最重要，奕奕不给妈妈添麻烦。”
华霏的心像是被针扎了般，她捧起奕奕的小脸，温声道：“来陪奕奕不是麻烦哦，妈妈最喜欢奕奕了，也会非常想要见到奕奕。”
她轻轻的蹭了蹭儿子的脸，笑道：“只要奕奕想，妈妈也愿意暂时放下工作陪陪奕奕。”
奕奕抱紧华霏的手臂，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妈妈，他清楚地知道妈妈不会骗他，妈妈以前答应过的事，全都做到了。
奕奕声音软软道：“好，等妈妈有空一定要来接我哦，我告诉班里其他同学我妈妈最漂亮了，他们都不信。”说到最后，奕奕鼓着小脸十分不服气。
见奕奕眼里的阴霾被欢快取代后，华霏松了口气，开始思索等奕奕一放假就接到身边的可能性。
那可是华霏和顾乘归离婚后的第一个暑假，鬼知道顾家老宅那边会不会又想把奕奕留下。
想到这，华霏眼里闪过一丝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