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阮知橙一下午都在设想自己如何在尤然的世界留下完美的身影say goodbye,但还是解决不了一放学就被尤然和上官鹤压去学校自习室补习的事情。
奇临一中的自习室只对走读生开放,到晚上九点会有保安来敲门提示学生回家。
不过阮知橙先前并不清楚学校还有自习室这回事,对此他不由得感慨一句:好卷。
淡绿色的墙很好的将其它自习室的声音隔绝在外,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坐立在中央,头顶上空的换气扇尽职尽责地工作着,抽走最后一丝酸辣粉的香气。
“为什么你也在?”
阮知橙看向坐在他对面的上官鹤。
“好兄弟有难,我必定竭尽全力相助。”
上官鹤看似是在回答阮知橙的问题,实则眼神早已经飘向了尤然,密切关注尤然的面部表情。
尤然懒得理会,笔刷刷地在笔记上写着。
阮知橙翻了个白眼。
上官鹤被这两人伤透了心,他一手捂着胸腔,一手颤颤巍巍地指向门外的记录表。
“这自习室我预约的,好歹让我参与一下,嗯?橙子。”
阮知橙表示他有点不认识这个爱学习的人。
“阮知橙,”尤然整理完自己的笔记,抬起脑袋不轻不重地叫了声阮知橙,将数学笔记和书同时摊开摆在阮知橙面前,“你先看书,有不懂的地方问我。”
“哦。”
阮知橙苦着一张脸。
尤然的字迹就像人一样清爽干净,和上官鹤龙飞凤舞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这不影响阮知橙觉得知识绕脑。
霎时间自习室一片安静,三人各做各事。
学习无疑是痛苦的。
但有尤然陪着学习对于阮知橙讲是可以享受的事情。
月亮终于在逐渐变为深蓝色的天空中显出身形,汽车在笔直的马路上奔驰,徒留下红色尾灯。
自习室的灯光不知不觉中被人打开。
尤然随手捡起上官鹤的校服上衣丢到已经躺在角落小沙发上见周公的某人,坐回位置趴在手臂上,满眼温柔地看着伏在笔记上认真神色的阮知橙。
真想永远这样。
可是他还不够资格。
特别是在“他”面前。
尤然嘴角紧绷,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下定决心后又拿起笔掏出竞赛题做。
过了没多久,看了半晌书终于浅浅知道前两个月学了什么的阮知橙松了一口气,他悄悄活动了下酸软的脖颈和背部,生怕打扰到两人。
他余光偷偷瞥向一边——尤然还在学习。
笔紧靠着笔直中指上显眼别扭的老茧,一行行神奇字符跳跃在题目周边,不知道是不是阮知橙的错觉,尤然的黑眼圈愈来愈重,眼底还有些泛红,整个人都憔悴的不行。
他真的在为竞赛,不,自己的未来在努力。
阮知橙五味杂陈地收回视线,他看了看笔记,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没等他再次想到什么虐心剧情让自己泪洒满地,尤然已经拉着凳子靠近他。
熟悉的味道再次扑鼻而来,脖颈后的腺体不再安分,突突地跳着,无声地释放出甜丝丝的风油精味融入薄荷味,大胆宣告着主人心底的喜欢。
“我感觉自己可以做出来。”
眼见尤然翻出自己的卷子刚准备说些什么,阮知橙立马脱口而出,不过一秒他就开始恼悔。
自己哪来这么大本事做出来?
别人不知道他阮知橙的本事,他还能不知道吗?
“额……其实……”
阮知橙抓了下脑袋,准备说几句话挽场,但对上尤然眼里的自己,他又云雾缭绕地又跳出一句。
“我看懂了。”
“好。”
尤然不觉得意外,他笑笑,“我就在你身边,不会的问我。”
唰——
阮知橙脸红心跳。
尤然这句话就像一把抓挠闹在他心口,痒痒的,不自觉中,他鬼差神使地回了句:“我也是。”
“……你们学完了?”
迷迷糊糊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上官鹤揉着眼睛,迷茫地看着两人如同连体婴儿般同手同脚拿起卷子急刷刷写起来,不由得心里纳闷今天作业真的有那么多吗,连大佬都急了。
……要不他把填空也写了?
*
整体来讲阮知橙书没白看,尤然批着题,心里默默想着今晚要把阮知橙的薄弱点整理出来。
“月考只是小事,期中也是小事,高考才是大事。”
上官鹤安慰着见了漫卷叉叉陷入自闭的阮知橙。
“……什么月考?”
阮知橙重新启动程序。
“下周月考啊,原本说是下下周期中考就不月考了,但是老黎他们开会说这一个月学的全是重点,”上官鹤解释下还不忘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期中考范围比月考大,肯定不会出遍所有题型……换句话讲,咱们月考难度比期中难亿丢丢。”
阮知橙:……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终于知道一切的阮知橙心中悲歌战起,面如死灰,但还是坚强在尤然的陪同下完成了所有作业,并且改正错误。
就在他们刚刚收拾好东西,保安便过来敲门催促他们回家。
谢辛楼正好下班顺道过来接走了阮知橙,尤然微笑摆手与他们告别。
待汽车走远露出对面的高调奢华的劳斯莱斯时,他脸上的笑容褪去,眼底一片郁色。
“尤然!”
上官鹤对着自家父亲比了个手势让等等,转过头低声叫道尤然的名字,表情焦急——他显然是知道什么事。
“你回去吧,注意安全。”
尤然平静下来,看着上官鹤一步三回头走到他父亲跟前。
“我可以解决的。”
这句话散在空气中,不知道是在说给谁听。
“少爷,”司机下车拉开后座车门,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正好抬起眼皮,盯着尤然。
尤然一言不发,坐到座位抱着书包,攥紧橙子样式的挂饰,抵御着来自一旁男人的低气压。
腥辣味悠悠穿进男人的鼻孔,他厌恶地皱起眉头,释放出自己龙舌兰的信息素冲散这令他不适的信息素味。
汽车稳步前进,隔板升起。
“作为一个天生就弱于alpha的omega,你应该知道自己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弥补这一劣势。”
低沉的嗓音响在车内。
“我知道,父亲。”
“阮知橙的alpha等级还没有出来,不过按照阮岭家的家族遗传病,”男人轻轻一笑,“他的等级不会高。”
“我喜欢他与这些无关,父亲。”
尤然不卑不亢道,隐藏在黑暗中的手背青筋暴起。
“上官家的孩子是s级alpha,也是不错的婚配者,”男人自顾自说完,才恍然一笑,“尤然,在abo的世界里,omega还是要臣服于比自己强的alpha……”
他缓缓转过脑袋,嘴角裂开,颇为神经质。
“另外,用信息素勾引alpha,尤然,你不愧和那个贱人一样是omega。”
*
“爸,”刚刚洗完澡的阮知橙冲到楼下,直勾勾盯着给YOYO剪指甲的阮岭,“我的alpha等级出来了吗?”
“这么着急做什么?还早着呢,”阮岭手一顿,压下心中的不安,接着和儿子嬉皮笑脸,“咱们家橙子这么着急知道等级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
阮知橙拿起桌子上的鲜花奶,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爸,你分化成alpha的时候,有担心自己等级会在b以下吗?”
b等级以下的alpha或omega容易受高等级信息素压制,也难以承受住b等级及以上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标记,跨级越高越危险。
谢辛楼所在的医院前不久还出现过a级omega孕夫没有在孕期受到足够的信息素照料,与先天不足的孩子前后离世的事情。
随后不久,omega孕夫的丈夫,一个等级只有C级的alpha不堪受来自周围人的批判与对自己的怨言,夜晚跳江去找自己的omega去了。
“……这个问题嘛,我还真从来没思考过”阮岭放下指甲刀,任由YOYO晃着尾巴扫着他的手腕,认真道,“谢哥分化早,还是s级omega,我是在留学期间分化的,哇那个痛苦——”
阮岭打了个冷颤,那种痛他此生难忘。
“不过好在你爹当时来找我玩,直接把我反向标记了……”
“标记!omega可以标记alpha?”
阮知橙震惊。
“为什么不可以?都有腺体互相标记一下也公平嘛,再说你爹信息素等级比我高,他标记我对他是有好处的,”阮岭嫌弃阮知橙大惊小怪,“你高一生理课没讲这些吗?这个很重要啊。”
“……”
阮知橙突然想起他爹在国外读高中,这文化差异啊。
“可能因为你爹太厉害了,也可能因为我们俩高匹配度,反正没出现过什么差错,这不还有了你。”
阮知橙说这可不兴,不能作为参考。
“你爷爷从小给我讲alpha强omega弱beta一辈子平庸,但是我出去逛了一圈,看见的alpha不一定强,omega不一定弱,beta也不一定平庸。”
“大家都是人,只是性别不一样罢了,个体差异也不能上升到总体。”
阮岭一本正经讲完就催促大彻大悟的阮知橙上去睡觉,路过且听了全程的谢辛楼挑眉,拽着阮岭就上楼。
“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还会忽悠人。”
“我可没忽悠橙子,那可是我的发现。”
谢辛楼低笑一声,跨坐在那人身上,“你要不再想想橙子刚开始的问题?”
“问题不大,他可是你的儿子。”
他会像你一样勇敢。
阮岭自信满满地认为。
“他也是你的儿子,”谢辛楼笑笑,扒着前面人的长发,“腺体露出来让我咬咬。”
阮岭吃痛。
“你咬完我也要咬嘶……橙子还是不要像你比较好!”
这是真要咬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