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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一百零六章:大病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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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星澜这一病,就像彻底失去了生气。高烧反复不退,整个人陷入梦魇一般的混沌之中,时而安静得像一具没有灵魂的雕塑,时而又在梦中痛苦挣扎,嘴里低喃着支离破碎的字眼,仿佛被困在回忆的深渊里,怎么都逃不出来。

柳湛然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不断用湿毛巾给他降温,可是那滚烫的体温却怎么也降不下来。医生来了,检查后摇了摇头,语气沉重:“他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了,发烧是心神受损的表现……但退烧药只能治标,真正能让他好起来的,只有他自己走出来。”

柳湛然闻言,心里狠狠一沉,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眉心紧蹙的朱星澜,眼中满是担忧。他伸手轻轻拂开朱星澜额间被汗水打湿的碎发,低声道:“星澜,醒醒……你不能一直这样……”

可朱星澜没有回应,依旧沉溺在噩梦之中。

与此同时,网上的舆论也开始发酵,关于朱星澜的谣言越传越夸张,有人说他是因为电影爆红后心理压力太大导致崩溃,有人编造他家里出了事,他如今精神失常,还有人造谣他被雪藏、事业即将完结。黑粉趁机带节奏,甚至连他的母亲去世的消息都被扒了出来,成为某些人口中的谈资。

柳湛然气得想把这些胡说八道的言论统统压下去,但此刻,他最重要的不是应对外界,而是让朱星澜清醒过来。他看着床上的人,眼神坚定又心疼,伸手紧了紧朱星澜的手,低声道:“你别怕,我在。”

朱星澜依旧没有醒,陷在自己破碎的梦境里,时好时坏,仿佛一场迟迟没有尽头的风暴。

梦境开始的时候,温暖得像是阳光透过树叶洒下的斑驳光影,柔和而安稳。

朱星澜梦见自己还是个小孩,牵着母亲的手走在街上,母亲低头温柔地看着他,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笑着问:“星澜,今天想吃什么糖?”

他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我要桂花糖!”

母亲笑了,伸手从摊子上挑了一块最香甜的糖递给他。他接过来,小小的脸上满是满足,一边吃着,一边晃着母亲的手臂,声音软软地说:“回家我要看电视!”

画面一转,他已经回到了家中,刚进门就扑进父亲怀里撒娇,奶声奶气地嚷着要抱抱。父亲宠溺地把他抱起来,揉了揉他的发顶,笑着说:“星澜想看什么,爸爸陪你一起看?”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嗔怪道:“别把他惯坏了。”

但话语里却满是宠溺,柔软的幸福弥漫在小小的家里,温馨得让人沉醉。

可是,突然——

画面猛然崩塌,如同被狂风骤雨吞噬的沙堡。温暖的阳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漠阴沉的黑暗。

熟悉的房间变得陌生而压抑,尖锐的辱骂声刺破空气,冷漠的嘲讽声在耳边回荡,父亲的脸变得狰狞,母亲的哭声隐忍又绝望,而他自己……蜷缩在角落里,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怯怯地抬头,看着那个曾经温暖的家庭化作深渊,一步步将他吞噬。

“你以为你是谁?”

“废物!”

“白养你这么多年!”

他的身体一震,惊恐地后退,想要逃,可是无论怎么跑,黑暗都紧紧地缠绕着他,仿佛无穷无尽的噩梦,拉扯着他的四肢,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想要呼救,却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在梦魇里无助地挣扎。

黑暗无边无际,如同深海般冰冷,将朱星澜死死吞噬。他挣扎着,呼吸急促,身陷深渊,四周充斥着嘲讽、辱骂,还有那些冰冷的目光。他想逃,可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开,黑暗如锁链般缠绕在他的四肢,勒得他喘不过气。

无数声音在耳边回荡,如同千万只恶鬼,在他耳边低语,让他窒息。他跌倒在地,蜷缩起身体,痛苦地抱住头,仿佛这样就能阻挡那些无情的话语,可是没有用,那些声音一遍又一遍地剜割着他的灵魂,将他彻底撕碎。他的意识飘荡在无尽的黑暗中,像是一片被暴风席卷的叶子,找不到归处。

就在他快要沉沦的时候,一道光骤然撕裂黑暗。

“朱星澜。”

低沉而稳重,带着不容抗拒的温柔。

朱星澜猛地睁开眼睛,混沌的意识逐渐回笼。他看到了一道身影,从黑暗之外逆光而来。那人一身黑色风衣,步伐沉稳,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像是一道直冲天际的光,撕开了所有的绝望。

柳湛然。

他站在那片废墟中,眉目深邃,眼底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他的身影坚实而可靠,像是一棵屹立不倒的树,稳稳地伫立在那里,成为朱星澜唯一可以依靠的存在。

“别怕。”柳湛然向他伸出了手。

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带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如同穿透暴风雨的光,给予人温暖和希望。

朱星澜怔怔地看着他,指尖微微颤抖。他害怕,他动摇,他不确定这一切是否真实……可是,当柳湛然的手掌触碰到他的那一刻,朱星澜仿佛感受到了久违的温度。

温暖的,真实的,能将他从这场噩梦中拉回现实的温度。

他终于忍不住向前一步,狠狠抓住了柳湛然的衣袖,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赎。眼泪无声地滑落,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心脏仿佛终于找回了跳动的节奏。

柳湛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他揽进怀里,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在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安抚着。

“别怕,我在。”

那低哑的嗓音落在耳畔,如同承诺,像是一束光,温柔地将他包裹住。

黑暗终于褪去,朱星澜闭上眼睛,将脸埋进了柳湛然的肩膀里,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柳湛然是光,是救赎,是他的爱人。

朱星澜在梦境的缝隙里,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纪礼择。

那个唯一真正没有伤害过他的人,那个总是在他身后默默守护,却终究还是被命运带走的人。

可他连纪礼择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思绪如同利刃般撕裂意识,他的脑海里翻涌着记忆——那个人曾在夕阳下摸着他的头,曾在他最狼狈时递给他一杯温热的水,曾无声地挡在他身前,为他抵挡这个世界的风雨。可最终,他却连一句告别都没有来得及说。

痛苦像潮水般席卷,他蜷缩在梦里,浑身颤抖,心口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无法呼吸。体温也在这一刻飙升,仿佛连灵魂都要被烧灼殆尽。

现实中,柳湛然坐在床边,眉头紧锁,已经整夜未眠。他感受到朱星澜的身体烫得吓人,额头的冷汗不断渗出,整个人都陷在痛苦的梦魇里,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黑暗吞噬。

“星星?”柳湛然伸手轻轻碰了碰朱星澜的脸,触手的温度让他的心猛地一沉。他连忙拿起额温枪测量——39.7°C。

柳湛然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再也坐不住了,迅速抱起朱星澜,快步朝外走去,嗓音带着压不住的焦急:“星星,撑住,我带你去医院。”

柳湛然抱着朱星澜冲进医院,深夜的急诊室灯火通明,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医生看到柳湛然怀里的人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连忙指挥护士推来病床:“送去检查,马上安排降温处理。”

朱星澜被轻轻放到病床上,额头上冷汗密布,嘴唇发白,身上滚烫得像个小火炉。护士迅速给他测量体温、抽血化验,医生一边翻看病例,一边沉声吩咐:“高烧接近 40 度,先物理降温,挂水,血检和脑部 CT 也做一下,看看有没有炎症。”

柳湛然站在旁边,双手紧握成拳,眼神紧盯着病床上的人,目光里透着隐忍的痛意。他的星星病成这样,意识都不清醒,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医生和护士在他身上插针、贴冷毛巾、进行各项检查。

“病人情况呢?”柳湛然嗓音低沉,带着一丝隐约的颤抖。

医生简短答道:“目前是高烧引起的虚弱,身体状况有些恶劣,不过检查还没出来,得等结果。”

柳湛然点了点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朱星澜一秒。他的睫毛被汗水打湿,眉头紧蹙,哪怕昏迷着,嘴唇仍轻轻颤动,像是陷在深渊里挣扎。他想握住朱星澜的手,却怕弄疼了他,只能轻轻地搭在床沿,指尖颤抖地抚过他发烫的皮肤。

就在这时,急诊室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柳湛然抬起头,就看到朱建快步走了进来,眉头紧皱,脸上带着疲惫和焦急,甚至眼底还有些没擦干的泪痕。他的视线落到病床上的朱星澜,眼神微微颤动了一下。

柳湛然眯了眯眼,挡在床前,声音冷淡:“你来干什么?”

朱建的脸色变了变,沉声道:“他是我儿子,我不能来?”

柳湛然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朱星澜——他依旧昏迷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手背上的针管连接着吊瓶,指尖无力地搭在被单上,看上去脆弱极了。

他抬头,语气冷硬:“你要是想让他好,就别在这里吵。”

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明亮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医生从病房里走出来,摘下口罩,语气平静地对柳湛然和朱建道:“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高烧导致的虚弱和心理压力很大,你们先到外面谈吧,别影响他休息。”

柳湛然扫了一眼病房里昏睡的朱星澜,抿了抿唇,转身跟着医生走出病房。朱建沉默了一瞬,也跟了上去。

——走廊尽头的休息区。

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压抑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柳湛然目光冷淡,手臂交叉在胸前,耐心几乎要磨光:“现在,你可以解释了吧?”

朱建沉默了很久,最终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当年,他母亲出轨了,朱星澜……不是我的儿子。”

这句话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冻结。

柳湛然微微皱眉,目光锐利地盯着朱建,像是在辨别真假。朱建却没有回避,而是继续说道:“我原本也不知道,直到他三岁那年,我带他去体检,医生看了血型后提醒我不对,我才意识到……我和她都是 O 型,可他是 B 型。”

柳湛然没有说话,眯了眯眼,等着他说下去。

“我不信,偷偷去做了亲子鉴定,结果一出来……果然不是。”朱建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一点一点剜着他的自尊。

他低着头,嗓音低哑:“你知道吗?那天我拿着鉴定结果,回家看到他扑进我怀里喊‘爸爸’的时候,我真的……想掐死那个女人。”他说到这儿,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但最后,我什么都没做。”

柳湛然沉默地听着,没有插话。

“我本来想离婚,把他们都赶出去,但……”朱建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他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我……我狠不下心。”他顿了顿,眼里浮现一丝难以察觉的愧疚,“所以我选择了什么都不说,继续养着他,给他好的生活,至少让他童年无忧。”

“可你后来为什么又逃了?”柳湛然冷声问。

朱建苦笑了一下:“因为我被人骗了。”

他捏了捏眉心,嗓音带着疲倦:“我那时候生意做得不错,有个朋友找我借钱,说是短期周转,我当时没有怀疑,后来才知道……他拿我做了担保,背了一屁股债,结果人跑了,债主全都找上我。”

“我没办法,只能跑路。”朱建自嘲地笑了笑,“出去后,我一天打三四份工,拼了命还钱。后来……公司找到你们,说是愿意给你资源,实际上那些钱,都是我给的。”

柳湛然听到这里,终于有了些动摇,他垂眸,手指轻轻摩挲着膝盖:“可你后来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找他要钱?”

朱建沉默了一瞬,声音低沉:“因为公司。”

“你什么意思?”柳湛然警惕地眯眼。

“我后来认识了一个愿意帮我的朋友,他告诉我,公司其实早就打算雪藏朱星澜,把资源给张珏涵。”朱建声音压低,像是在咬牙切齿,“我去求他们放过朱星澜,但他们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钱……我没有义务养他,况且生意不景气,我也没多少钱,因此我只能变相向他要钱。”

柳湛然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复杂:“所以你是真的想帮他?”

朱建抬头,眼里布满血丝:“他不是我亲生的,可我把他养大了……我是对不起他,可我没有害他。”

柳湛然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后,才缓缓开口:“这些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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