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拉·斯特林曾经是哥谭医学院最耀眼的学生，她的论文被刊登在权威期刊上，教授们都说这姑娘将来一定能进最好的医院。

可现在，蝙蝠侠看着她站在燃烧的阿卡姆废墟前，歪着头打量自己被火舌燎焦的白大褂袖口，动作慢得像个刚睡醒的孩子。

"哎呀，"她突然咯咯笑起来，用染着烟灰的手指去拍打衣角的火星，动作夸张得像在扑打不存在的蝴蝶，"这可不行呢，院长说要保持整洁。"

她的声音忽高忽低，尾音拖得长长的，仿佛在念什么荒唐的医嘱。烧焦的布料在她指间簌簌掉落，露出腕间青紫的针眼，排得整整齐齐，像是某种疯狂的实验记录。

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通讯器中轻轻响起，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真没想到斯特林女士会变成这样...她看起来几乎就像——"

"小丑。"蝙蝠侠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老管家的话。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莱拉，观察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小丑改变了你？"

莱拉的动作突然停住了。她歪着头，黑发垂落在脸颊边，蓝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不自然的光芒。她的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哦，亲爱的小蝙蝠..."她的声音忽高忽低，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感，"你怎么能确定...这不是真正的我呢？"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凌乱的头发，这个本该优雅的动作现在却显得神经质而刻意。白大褂的衣摆在热风中飘动，上面的污渍和烧焦的痕迹清晰可见。

莱拉突然瞪大眼睛，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般拍手跳了起来："啊！小布丁说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她的尾音还带着欢快的颤音，就像在宣布生日惊喜。

几乎在同一瞬间，一发RPG拖着橘红色的尾焰从废墟阴影处呼啸而来。爆炸的冲击波将碎石和灰烬掀上十米高空，灼热的气浪让莱拉不得不后退两步，用手臂挡住脸庞。

当浓烟渐渐散去，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冒着青烟的焦黑弹坑。莱拉歪着头凑近查看，表情从兴奋慢慢变成困惑，像个没找到复活节彩蛋的孩子。

"奇怪..."她用脚尖轻轻踢了踢坑边的碎石，"明明说要给我看烟花的..."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突然又神经质地笑起来，"该不会是你提前把礼物拆了吧，蝙蝠先生？"

蝙蝠抓钩早在爆炸前就将蝙蝠侠拽离危险区域，他此刻稳稳立在半截断裂的承重墙上，凯夫拉纤维战衣连一丝刮痕都没留下。

披风上的灰尘簌簌飘落，在探照灯的光柱里形成细小的漩涡。

"小丑在哪里。"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每个音节都裹着硝烟的味道。指节捏得发白，抓钩枪的扳机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哀鸣。

莱拉仰着脖子看他，火光在她瞳孔里跳动出诡异的韵律。她突然踮起脚尖转了个圈，破烂的白大褂下摆扫过弹坑边缘，惊起几只正在啄食碎肉的乌鸦。

"在玩捉迷藏呀~"她哼着走调的摇篮曲，食指抵着下巴作思考状，"不过..."染着碘酒痕迹的指尖突然指向蝙蝠侠身后，"你确定要背对着生日蛋糕吗？"

绿色烟雾翻涌而出的瞬间，蝙蝠侠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面罩内立即响起净化系统启动的机械嗡鸣，过滤装置以每秒3000转的速率开始工作。

他记得这种特殊的荧光绿色调——三年前在ACE化工厂的管道间，同样的雾气曾让年轻的蝙蝠侠吃了个大苦头，以至于那段记忆都变得模糊不堪。

"便士一，启动三级生化协议。"喉癌般的声线里混入电子过滤器的嘶响。备用氧气罐在脊椎装甲槽内咔嗒就位，这个设计源于上次夜巡时稻草人给的"教训"。

莱拉的身影在毒雾中变得模糊，她正用烧焦的听诊器当指挥棒，哼着《生日快乐》的变调版本。当第一缕绿烟缠上她脚踝时，女孩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沫在月光下呈现诡异的珍珠光泽。

刺耳的笑声刚撕裂空气，甚至没看清声源，蝙蝠侠已经冲了出去。他的披风在身后拉成一道黑影，靴底碾碎地面的碎玻璃，每一步都带着蓄势已久的爆发力。

小丑的笑还卡在喉咙里，蝙蝠侠的手已经钳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抵住他的后背，猛地将他按向半塌的砖墙。

杰西——或者说，穿着小丑戏服的杰西——后背狠狠撞进废墟，砖块和钢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紫西装蹭满灰烬，绿头发里的灰尘扑簌簌抖落。

“哇哦！”杰西呛出一声笑，嘴角却因疼痛抽搐，“这么热情？我都没来得及吹蜡烛！”

蝙蝠侠的指节压在他的锁骨上，力道足以让普通人哭嚎，但杰西只是歪着头，咧开鲜红的嘴。他的绿眼睛在烟尘里亮得吓人，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刻。

阿尔弗雷德沉稳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戈登局长已调动全部警力维持秩序，虽然有些吃力，但局面尚在掌控范围内。"

蝙蝠侠的指节又施加了一分力，杰西的戏服肩线发出细微的撕裂声。远处隐约传来警笛的嗡鸣，与废墟间跳跃的火苗节奏诡异地同步。

"丑角，"蝙蝠侠的嗓音比夜风更冷，"你的马戏团演出该谢幕了。"

杰西却突然咯咯笑起来，染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亲爱的，你什么时候见过观众提前退场？"

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碎裂的砖块，像在弹奏一架看不见的钢琴，"第二幕才刚刚开始呢~"

蝙蝠侠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杰西的下巴，第一击就让他喷出一口血沫。但杰西在倒下的瞬间猛地抬膝，镶着金属片的皮鞋尖擦过蝙蝠侠的护颈，溅起一串火星。

"哈哈！这招怎么样？"杰西吐着血沫大笑，突然从袖口甩出一把手术刀。寒光闪过，蝙蝠侠侧身避开的刹那，杰西的膝盖已经狠狠顶上他的腹部。

蝙蝠侠闷哼一声，铁钳般的手掌扣住杰西持刀的手腕，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他砸进瓦砾堆。但杰西在落地时突然撒出一把荧光粉末，绿色的烟雾瞬间模糊了视线。

"惊喜！"嘶哑的笑声从烟雾中传来，蝙蝠侠感到小腿一阵刺痛——杰西的刀尖划破了凯夫拉纤维，在战衣上留下一道渗血的伤痕。

莱拉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黑板般令人牙酸。"不许你打小布丁！"她歇斯底里地喊着，挥舞着纤细的手臂冲了上来。

这双曾经拿手术刀的手现在软弱无力地捶打在蝙蝠侠的装甲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她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而自己踉跄了一下，差点被自己的白大褂绊倒。

但她的尖叫声持续不断，在爆炸后的废墟中回荡，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蝙蝠侠皱眉侧身，一个简单的格挡动作就让莱拉跌坐在地上。

她的金丝眼镜歪在一边，镜片上沾满了灰尘和泪痕，却还在用颤抖的声音咒骂："你...你这个大坏蛋！"那语气活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女孩。

蝙蝠侠正一个肘击将杰西逼退半步，突然感到背后一紧——莱拉不知何时窜到了他身后，纤细的手臂死死勒住他的脖颈。

她的指甲抠进战衣的缝隙，像只发狂的野猫般吊在他背上。

"去死去死去死——！"她尖声咒骂，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

杰西抓住这个机会，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电击器，蓝紫色的电弧在黑暗中噼啪作响。"约会时间到，蝙蝠仔！"他大笑着扑上来。

蝙蝠侠眼神一冷。他反手扣住莱拉的手腕，一个过肩摔将她甩向前方——莱拉惊叫着飞了出去，蝙蝠侠一个利落的过肩摔，莱拉瘦削的身躯像破布娃娃般飞了出去，后脑勺"咚"地磕在半截断裂的水泥柱上。

她的尖叫声戛然而止，整个人软绵绵地滑落在地，那副总是喋喋不休的嘴唇终于安静了。

杰西吹了个走调的口哨："真是没用的女人..."

他歪着头打量昏迷的莱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荧光绿的液体，"不过别担心，睡美人总是需要..."

蝙蝠侠的拳头比他的废话更快。这一记勾拳精准命中杰西的下巴，把他剩下的台词和两颗后槽牙一起打飞到了三米开外。杰西像截烂木头般栽倒在莱拉旁边，紫西装上沾满泥灰，总算给这片燃烧的废墟带来了片刻清净。

蝙蝠侠的面罩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指节因长时间紧握而发出轻微的咔响。杰西瘫坐在废墟里，嘴角淌着血却还在笑，笑声像用指甲刮擦生锈的铁皮。

"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呢~"他拖着长音，染血的牙齿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地面突然震颤。一个山岳般的阴影横亘在两人之间——那是个足有两米高的光头巨汉，虬结的肌肉将囚服撑成碎片，左眼上横贯着三道爪痕般的旧伤。

他盯着蝙蝠侠的眼神，就像饿了三天的猛虎看见活物。

杰西舔掉嘴角渗出的血珠："别让我失望啊，布——"他的舌尖暧昧地在齿间打了个转，"——蝙蝠侠。"

"嘭！"荧光绿的烟雾弹在三人之间炸开。等浓雾散去时，原地只剩蝙蝠侠与那个沉默的巨人。远处传来杰西渐行渐远的哼唱声，走调的旋律混着莱拉昏迷中的呢喃，像首荒诞的安魂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