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就这样对我发脾气，就这样发泄，”方华终于说出了口，“只要你能好受一点，随你怎么样。”

楚珍珠推倒了桌子，吼道：“疯子！疯子！”

方华抓住了她的肩头，盯着她的双眼：“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眼睛好了？”

楚珍珠恶狠狠地看着他，尽管她能看见了，眼珠的颜色却没有恢复，仍然是那灰蒙蒙的样子：“告诉你，等着你再把我弄瞎吗？”

“你若是走了，没有解药，你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没有，我死了也无所谓，”楚珍珠冷冷地说道，“只要能离开你。”

方华攥紧了她的肩膀，楚珍珠有点痛，只见方华的眼神缓缓垂下，嘴唇有些颤抖。

“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么？”方华呼了一口气，注视着她。

“你有，”楚珍珠回答道，“你可以一直不给我解药让我生不如死，你可以把我关进地牢让我求饶，你的办法多了去了。”

“为什么要如此？为什么不能安安稳稳的留在这？”方华后退了一步，露出不明意义的笑容。

“留在你身边，我很痛苦，”楚珍珠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想看我痛苦，为什么不直接剜我的眼割我的肉？”

“如果你说你舍不得那样对我，你不想我痛苦，又为什么不肯放我走？”

楚珍珠看向方华的身后，猛地冲过去，方华冷静地将她捞住，扣在自己怀里，楚珍珠用力蹬着打着方华，近乎崩溃地吼叫着。

方华用一块叠好的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楚珍珠挣扎了几下，眼皮越来越重，浑身也失了力气，很快便倒在了方华的怀里。

方华缓缓抱起她，不知为何，他的脸颊上也湿润了。

楚珍珠醒来的时候，床边站着两个婢女，出乎意料的是，方华没有给她上锁。

那迷药的药劲让她头痛欲裂，她捂着额头，下了床，婢女们立刻去扶她。

看见她们，楚珍珠就想起小如倒下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她们。

两名婢女面面相觑：“公主，方大人说了，不管您做什么奴婢们都要陪侍的。”

楚珍珠转身看向她们：“我还能跑哪儿去？”

婢女们垂下头，没有再说话，楚珍珠也觉得自己不该对无辜的她们发火，于是她没再说话，只是去擦了擦脸。

“怎么了？”方华走了进来，看向两个婢女，语气责备。

楚珍珠冷淡地注视着他，不明白他现在想做什么。

方华的身后，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楚珍珠不禁朝后退了一步。

“他是谁？”楚珍珠警惕地问道。

“他是来帮你调理身体的太医。”方华微微一笑，温和道。

“微臣拜见四公主。”那名太医行礼道。

“……”楚珍珠质疑地盯着他，“做什么？”

“你身体一直没恢复好，太医是来帮你检查一下，看看如何治疗。”

“我不用，”楚珍珠后退着，警惕道，“你让他走。”

“珍珠，这是为你好，不用如此防备。”方华劝道，一边示意两边的婢女上前。

“你想做什么？”楚珍珠越来越慌张，她躲避着两个婢女，甚至转过身去试图进内室。

方华很不费力地就抓住了身体有些虚弱的楚珍珠，婢女们控制住她，楚珍珠害怕地吼了一声：“放开我！”

婢女们都有些本事，费力地将楚珍珠拖回床上按住，动弹不得。

“放开我！”楚珍珠尖叫出声，十分害怕，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方华，“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珍珠，太医会帮你卸除武功内力，”方华耐心解释道，眼神却一直盯着她的脸，“你的身体不会有恙，会一直维持在一个适当的程度。”

楚珍珠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方华的意思是，会让她身体健康，却不能反抗，也没能力逃跑。

“你想把我变成废人？”楚珍珠质问道，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你疯了！”

“这样，楚羽也会放心，他会放心你我成婚，珍珠，听话，好吗？”方华温和地抚摸她的脸，表情有些不忍。

楚珍珠急出了眼泪，她挣扎着看向太医，又看向方华：“方华，你别这样做。”

方华的心里咯噔一下，楚珍珠几乎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方华，别这么对我，”楚珍珠再次说道，脸上已经湿润，“别这么做，别这么对我。”

太医已经拿出来一副针，面无表情地准备开始，而方华盯着楚珍珠的脸，迟迟没有说出命令。

“大人，”太医催促道，“这也是王命，大人还是不要再犹豫了。”

“王命？”楚珍珠睁大眼睛，“是楚羽让你们这么做的？是他？”

“王上知晓四公主出走一事，为丞相大人解忧，故派微臣来为四公主调理身体。”太医徐徐说道，走上前来跪到床边。

楚珍珠立刻转向方华，摇着头：“方华，方华，你别让他碰我，别这么做。”

方华却突然看向太医：“可否让我来？”

太医一愣：“虽然大人通晓医术，但以防万一，还是臣来吧。”

“我来。”方华再次说了一遍。

“那……那好吧。”太医无奈地把工具递给了方华。

方华拿起针放到火上烧了烧，楚珍珠流着泪，认命似的闭了眼。

“我改了针法，”待太医走后，方华与楚珍珠单独相处，他轻轻拂过她耳边的头发，轻声说，“骗过太医还是可以的。”

楚珍珠身体一颤，身上穴位的下针处还在隐隐作痛，她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渐渐恢复，她扭头看向他：“为何？”

“可能……”方华仰头，“我不希望你更恨我了。”

“我的目的从来只是你能留下，能放心依靠我，我不愿再伤你。”方华继续说道，眼中饱含忧伤。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太累了，在方华絮絮叨叨的话语中，楚珍珠迷迷糊糊，再也听不进去，竟然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掀开了马车帘，看向雪地里蜷缩的那个男孩，男孩隔着她的侍从，遥遥地向她看来。

男孩望向她的眼神充满期冀和向往，他的嘴唇动了动，唤了一声：“珍珠。”

楚珍珠猛地惊醒，面前方华注视着她的眼神，与梦中的那个男孩一般无二。

“怎么了？噩梦？”方华似乎有些疲惫，躺在她身边一直没睡，见她醒了，立刻问道。

楚珍珠摇摇头，看向窗户，天色已经漆黑一片。

方华揉着她的肩膀，想凑过去亲一亲她的额头，楚珍珠一僵，往后靠了一些。

“珍珠，就这么，慢慢跟我生活下去吧，好吗？”方华的声音有些沙哑，仍然是温和的语气，带了一些期待。

楚珍珠没有说话，她默默地伸出手，抱住了方华的腰，方华受宠若惊，轻柔地搂住了她，心脏快速跳动，他极力掩饰内心的喜悦。

楚珍珠在他怀中垂下头，不就是依赖你吗？我可以做到。

楚珍珠获得了楚羽的允准，以妾的身份嫁入丞相府，入了籍，相当于宣告了她的所属。

没有仪式，却有人伺候她穿上了嫣红的婚服，楚珍珠看向镜中的自己，只觉得非常可笑。

若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若是……从前，她或许真的能和方华成婚，让他正式做她的驸马，当时想象的一切，破碎在此刻，这嫣红的嫁衣上。

“珍珠，”方华走进来，从背后抱住她，“我们终于属于彼此。”

他亲手为楚珍珠卸下钗环，尽管这些钗环从一开始就不必戴上。

褪去衣物，方华将楚珍珠抱入温热的水中，二人共浴。

楚珍珠闭上眼，方华从背后帮她梳理头发，轻柔地抚过她的背脊。

这一晚，比任何一晚都强烈。

方华近乎痴狂的占有，压迫性的侵略，让楚珍珠几乎喘不过气。

第二日二人还在交缠而眠时，外面却传来了骚动的声音。

方华见楚珍珠还没醒，轻手轻脚地下床，穿好衣服走出门。

“大人！”府中侍卫跑过来禀报，“不好了。”

“大公主率领兵马，闯入了王宫！”

方华攥着拳头，尽量冷静地问道：“王宫内如何？王上如何？”

“大公主手持王玺，带领精兵铁骑，想来……王宫必是天翻地覆！”侍卫哭丧着脸道。

“……”方华沉默了，他突然转身看向卧房的方向，又垂下眼，“知道了。”

“带领人马，攻去王宫，护卫王上。”方华简短命令道。

“大人，那可是大公主的兵马！我们去了，不是送死吗？”

“我们现在只能殊死一搏你明白吗？”方华突然怒吼道，“成者王败者寇，护卫好王上，我们这些人才能活！”

侍卫低下头，灰溜溜地点点头：“是！”

楚珍珠不知为何，心里隐隐的不安，她惊醒之时，方华正好从外面走进来，楚珍珠坐起身，迷茫地看向他。

“怎么了？”楚珍珠看向他的脸，虽然方华的神情与平时一般无二，却能感觉到有不寻常。

“没事，”方华犹豫片刻，对她笑道，“珍珠，想不想出门散散心？”

“出门？”楚珍珠眨了眨眼，有点期待，却又露出犹豫神色，“真的出门？”

方华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发：“是啊，这几个月，除了……你都没出过门，今日我带你出去。”

楚珍珠被关了这么久，突然方华让她出门，她竟然有一点紧张，似乎是突然得到了赦免，她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