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郦征杀气腾腾,根本不管齐醉吟说什么,这会儿的他,什么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哥,你先别冲动,先冷静冷静好吗?”齐醉吟拽着郦征的手臂,心里焦急万分,这是回寝室的路,他知道郦征肯定是去找魏来算账,可这么冲动解决不了问题。
郦征一言不发,强硬地挣开了齐醉吟的手。
“哥,哥……”
杭孟瑶跟着跑了一段,如果齐醉吟都劝不住他,那自己更劝不了。
一路上,不管齐醉吟怎么劝、怎么拦都不管用,郦征就这么我行我素地杀到寝室,齐醉吟连去找外援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一路紧跟着他。
“砰”一声,郦征踹开了魏来寝室的门。
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来势汹汹的人,没人敢做出头的鸟。
郦征压住火气,还算平静地说:“照片拿出来。”
魏来自诩为学校的老大,身后这么多人撑腰,自然不在怕的,他冷哼一声,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不可能。”
“我再说一遍,照片拿出来,删了。”郦征说得斩钉截铁,没给魏来一丝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魏来偏偏就不,如果自己服了软,以后怎么在一群人面前称大哥?再说,就郦征这桀骜不驯的屌样,魏来巴不得看他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
他白了郦征一眼,“你想都别想,落在老子手里的把柄,怎么可能给你?”
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脑袋是铁打的,他以为自己刀枪不入。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有靠拳头说话。
郦征没再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魏来的衣领,牙缝里渗出一句话:“你老子没教你怎么做人吗?”
话音一落,一记重拳砸在魏来的脸上。
以魏来的嚣张程度,根本不可能想到,在这个地盘上,竟然还有人敢对自己动粗。
一群小喽啰也没想到,大家都知道魏来家里有权有势,郦征再怎么嚣张又怎么敢真的动手打他?
由于重心不稳,魏来二百来斤的肉“哐”一声掉地上,虽然砸地的声音不太大,但地板抖动的感觉相当明显。
这堆肉瘫在地上,要自己爬起来很困难,别人捡起来也很困难。在众人拖拽的同时,郦征再飞身上前,勇猛地踹了一脚。
齐醉吟被这突如其来的进攻震了一惊,赶紧上前拖住郦征,不忍看着五花变肉泥,更不能让郦征犯下大错,“可以了,你冷静点!”
胖子看着很威武,但被打的时候就是只只会哭着叫娘的巨婴。
一阵哇哇大叫惊动了隔壁寝室的人,陆陆续续有人到寝室门口围观。
几个小跟班把魏来挡在身后,看着人越来越多,魏来由耍横变成了撒泼,“你个死基佬,你敢打老子,你有本事再来呀!”
郦征怒不可遏,大吼一声:“我操你妈!”
老子从来没把你放眼里过,但你叫我再来,老子这辈子就只听你一次。
郦征再度冲上前,被几个赶来的同学拉住。
在一阵七嘴八舌且手忙脚乱的劝架中,魏来发起狠来,他伸手指着郦征和齐醉吟,“这两死变态,在寝室亲嘴,被老子看见就要灭口!”
“你闭嘴吧!”进来劝架的同学冲魏来吼了一句,“别一天张口乱咬人。”
刘雨童自然向着魏来,“他没乱说,有照片为证!”
这二逼是脑子里可以养鱼的货,仅剩的脑花都用来琢磨魏来的喜好了。
郦征本意是让魏来把照片删了这事儿算完,现在看来,照片还不止杭孟瑶一个人看过,那就是给本来烧得正旺的火上再浇了一桶油。
郦征气疯了,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齐醉吟,顺手抄起旁边的椅子朝对面砸过去。
小跟班们只想帮忙打嘴仗,可不帮忙等挨打。前面的人敏捷地朝旁边一躲,椅子便精准地砸到魏来的头上。
魏来头上瞬间血流如注,这场面可就闹大了。
周元夕刚到寝室,闻声赶来便见着这血雨腥风的一幕,寝室顿时更是混战成了一团。
对方人数占了优势,周元夕进门便大喊一声:“老师来了!”
小跟班和劝架的停了手,可郦征急红了眼,根本停不下来,被周元夕和齐醉吟一前一后抱住。
“行了!”周元夕在他耳边轻斥一声。
“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郦征奋力想挣脱,刚齐醉吟一个人拦不住他,现在周元夕将他抱得死死的,不给他再出手的机会。
“这么多人看着,你冷静点。”周元夕贴着郦征的耳朵说。
齐醉吟现在一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警惕地护在郦征身前,以防对面的人偷袭。他来不及想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有一点他很明白,这时候对郦征过多的关心,那只会落人口实。
宿管老师闻讯赶来,见魏来血流不止,赶紧找人一起送他去了医务室。
见郦征和齐醉吟都没什么大碍,只是剐蹭点皮外伤,周元夕、唐中奎几个便把人带回到寝室。
关上门,郦征也冷静下来,细讲了事情的经过。
“他妈的纯属造谣了。”唐中奎愤恨地说。
郦征冷哼一声,“还到处给人看,我操他妈的。”
周元夕暗自叹口气,“你俩想想等会儿怎么说,班主任肯定通知家长。”
郦征短叹一声,就听见齐醉吟低声说:“本来就是他造谣,怕什么。”
郦征转身,捏捏他的肩膀,轻声说:“吓着了吧?”
齐醉吟摇摇头,“没有。”
郦征温柔地看着他,刚刚他那么护着自己,这让郦征特别欣慰,“等会儿,你先回家。”
“我不,我和你在一起。”齐醉吟抬头看着郦征,眼神无比坚定地说。
“不用,你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不会为难你。”
齐醉吟依然是摇头,“我和你一起给老师解释。”
郦征笑了,另一只手也抚上他的肩膀。
屋里几个人见了,都很识趣地去了阳台。
郦征仔细看着眼前的齐醉吟,这个去年才认识的男孩,冒冒失失撞进自己怀里的男孩,如今都到自己嘴角这么高了。
郦征轻轻抚上齐醉吟的头顶,替他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温柔地笑了笑,“哥知道你的心情,但是今天动手的是我。”
齐醉吟抬起头,倔强地说:“我也动手了。”
郦征笑着,看着眼前清澈无比的双眼,柔声说道:“你动手是因为护着我,别承认你动手了,老师也不会把事情扩大。”
齐醉吟还是摇头,毕竟年纪小,急得眼眶都红了,“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别人造的是他们两个人的谣,郦征是为了维护两个人的声誉才会大打出手,这时候他怎么会丢下郦征一个人去面对批评和指责呢?
“哥知道你的心意,但这事只要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齐醉吟不说话,只红着眼摇头。想到郦征刚刚暴怒的场景,他仍旧心有余悸。眼前这个血气方刚的大男孩,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自己,叫人怎能不感动,怎能不心动。
看着他红透的眼眶和倔强不肯落下来的泪水,郦征的心一下子像是被利器给刺透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随即便无所顾忌地一把抱住了他,“我爸妈不会让我有事的,你放心。”
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齐醉吟有点懵,但也让他焦灼的心一点点安静下来。
郦征闭上眼,顺从本心,温柔地亲了亲齐醉吟的鬓角,在他耳边亲昵地说了一句:“听哥的话,回家等我。”
这下,齐醉吟乖乖地点了点头。
鉴于魏来家里的关系,班主任很快将事情告知了双方的父母。
班主任到医务室看了魏来,确定魏来没有大碍之后,打算来寝室找学生了解事情的经过,结果还没走到寝室,就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
在老师眼里,郦征不仅成绩一骑绝尘,更是个才思敏捷、张弛有度的好孩子,肯定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在档案上落下污点。
老师打电话给魏来妈妈,说这只是同学间的矛盾,双方家长一起调解一下,对孩子进行批评教育,没必要闹到派出所去。
可看魏来的德性就知道,他妈妈就是个没理都要争十分的人,何况现在他儿子带了伤,在电话里哭得撕心裂肺。这种情况下,她势必要闹得人仰马翻不可。
不管班主任怎么劝说,魏来妈妈就是不依不饶,坚持要让施暴者付出惨痛的代价。
很快,这件事便惊动了校长,一群人在派出所里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针锋对决。
郦征和父母端坐着,一言不发地看着魏来涕泗纵横的表演,“他进门就开始打人,不分青红皂白,同学劝都劝不住,还扬言说要弄死我全家。”
郦征冷眼看着他添油加醋的哭诉,如果说以前对他只是看不惯,那现在便是瞧不起。
一个十七八岁横肉一堆的男人,为了博取同情而颠倒黑白,竟然还且可以不害臊到在公共场合哭哭啼啼,那冲击力,不亚于让李逵扮演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