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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文小说网 > 替嫁残将到底反不反 > 第22章 是谁

第22章 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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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书刚踏入抱厦,冬画早迎上来递眼色。素兰捧着青瓷茶盏近前回道,“五十盆千瓣玛瑙石榴已安置在杏雨轩廊下了。”

“难为你周全。”苏锦书接过茶盅抿了口,腕间镯子碰着盏沿脆响,“我去杏雨轩透透气,若有人问,只说我在理花。”说罢携了冬画便走。

杏雨轩里湘帘半卷,玛瑙石榴叠着绛纱似的花瓣,杏雨轩的丫鬟婆子们都兴奋地围着,指着说“这个好看”“给你戴这个”,眼瞧着苏锦书过来,便都朝她笑道,“少夫人快来看花,这可开得真好,真跟那西洋玛瑙似的。”

苏锦书微笑着近前,随手拨弄花蕊,和众人略略闲叙了几句便进了房,抓着芳兰吩咐道,“将前日得的庐山云雾送到抱厦一壶。”

回了房内,桌上依旧是昨日的一摊,转头见冬画研墨已毕,径自展了薛涛笺写信。苏锦书提笔悬腕,回想着陈叔昔年说的以秋果替春华的偏方。

同一株草药,根茎花叶的用处很多时候大有不同,但是药材有急用,当时当令条件又不允许,只能以秋日之果实代替春日之芳华,暂且提取炮制入药以替之。

原是陈叔早年偶得的办法,她觉得新奇,便记在《杏谱》的松烟笺夹页里。可惜当时年少,并未多记,这又是一个偏方,苏锦书从未在任何书上见过,所以还是问问陈叔比较好。

狼毫在砚台边沿轻刮,墨汁沿着青瓷水盂边沿滑落,倒似垂髫时看陈叔陪她在东南院落捣药时渗出的汁液。

陈叔已是许久未见,苏锦书写着便叹了口气,估摸着有小半年了,想知道他如今在哪还得去问那两个。

窗外蝉声忽地拔高,惊得案头白玉镇纸映出晃动的枝影。苏锦书将信笺折成方胜状,放进袖口,扫得笔架叮咚作响,“去药房瞧瞧做露用的器具吧。”

不同于四更天这里鸦雀无声的样子,西苑药庐氤氲着药草苦香,熬药的分装药材的人来人往。

苏锦书迈进药房门槛,信手拨弄着药柜铜环。冬画跟着她在氤氲苦香里转悠半日,忽见自家姑娘掀开湘帘往后院去。

冬画紧赶两步绕过青花梅瓶,却见绛色湘裙扫过青砖地,人已风似的折返回来,只得攥着帕子愣在百子柜前,瞥见苏锦书袖口上晃着寸许靛蓝丝缕。

正待开口,却见苏锦书眉间凝着薄霜,“看得也差不多了,再去抱厦吧,那边该去忙活了。”

二人在路上走着,苏锦书扭头悄悄问冬画,“可有人盯到去过器具库的人是谁吗?”

冬画摇了摇头,“小丫头回我了,刚刚才派过去人,并没有来得及注意到是谁,这人行动也忒快了。”

转过游廊时,苏锦书指尖摩挲着那缕丝线。她想着人定然能上钩,却也没想到上钩上得这么快,方才去看时那挑子里已经勾着寸缕靛蓝色丝线,以至于她也慢了一步。

晨间在宁知远屋里,何辰鸦青衫子滚着雪青边,书辰天青外袍绣银线缠枝纹,两人袖口偏都用着靛蓝杭绸,或许还有别人,她也未记清。

这颜色的料子是宁知远刚复位时宫里赏给林氏的,林氏又把大头分给了宁知远房里的人,偏生何辰书辰这两个最不该沾手的倒日日穿在身上。

苏锦书回到抱厦,翻出来林氏赏给宁知远房里的料子去处,只叹道好在这部分是林氏记的账,这料子去向清晰,只有何辰书辰,何管家并另外两个嬷嬷有。

她又翻箱倒柜地翻出来去年冬天的账子翻开,指尖划过泛黄账册,在紫铜釜经手名录处停住。

何管家与赵嬷嬷几个墨字,像钩针一般扎得她有点疼。何管家年事已高,若这账上记的是他的名字,只怕真正经手的人可不止三五个了。

不过好在是排除了一个婆子,只剩下四个人尚有嫌疑。苏锦书叹了口气,她又将湘绣帕子覆在赵嬷嬷名字上。

案头鎏金香炉腾起一线青烟,缠着靛蓝丝缕打了个旋儿。素兰捧着新誊的账目进来时,正撞见苏锦书对着东厢房方向冷笑。

虽然料子是林氏经手,但是这紫铜釜可不知道是谁经手的,再加上宁知远房里的糊涂账实在太多,算盘珠子都打不清爽,还是得去确认一下才好。

看着一旁青瓷莲纹盏里已经泡好的庐山云雾,苏锦书收好那缕靛蓝色丝线,转身便又去了书房。

苏锦书捧着茶迈进房时,棋局已经收起,李承泽正倚着紫檀嵌螺钿炕桌翻书。窗外竹帘筛进的碎金落在他月白绸的暗纹箭袖上,倒似洒了把金瓜子。

宁知远依然在湘妃榻上靠着,看着她进来,执卷的手一顿,“今日便这么想我吗?”

苏锦书正有些燥烦,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和颜悦色地把茶放在桌上,“快喝些伏茶,我有事相求。”

李承泽被逗笑了,用书脊轻叩案头缠枝莲纹碟,说道,“已经吃了你的藕粉桂花糕,再饮这伏茶,只怕今夜要数着更漏入眠。公主的事你就别催了吧,我好容易来找远哥儿歇会儿,今晚回去再跟她讲。”

苏锦书也没多话,从袖中抽出要给陈叔的信笺递过去。李承泽接过信的指尖在案沿轻叩,玛瑙扳指在“陈叔”二字上压出暗痕。

宁知远拨着青玉算珠道,“陈叔上月好像还在漕河配药。”

李承泽脸上闪过一丝不快,纸角扫过砚台沾了墨点,“明日我去安排寻访。”

苏锦书垂眸理着禁步流苏,腕间镯子碰得茶盏轻响,却也只得厚着脸皮,也没脸红。

料想着毕竟这李承泽已经给了她支杏花,她却还要转投他人;而且作为皇家的人,李承泽还是很难麻烦的。

苏锦书心里叹了口气,眼边闪过一抹靛蓝色裙裾,抬头笑道,“嬷嬷这湘裙颜色倒似雨过天青。”

竹帘筛进的碎金落在赵嬷嬷裙裾缠枝纹上,映得她鬓间银丝都泛着青光。

赵嬷嬷退后半步笑道,“少夫人抬举,这料子原是爷赏的体面。”她手指绞着帕子,天青袖口露出半截靛蓝里衬,“若是少夫人喜欢,我房里还有些,只盼着少夫人不要嫌弃我这个老东西的料子不干净才好。”

赵嬷嬷本是一番客套话,站在原地也没打算真的动作,没想到苏锦书一反常态地笑道,“我要布料,你那点可能不够,账上记得库房里再没这种料子了,不知这房里还有谁有,我免不了要去搜刮一番。

宁知远搁下卷册,眉毛扬起,一派讶色,“你这理得什么糊涂账?你还缺这点东西?我库藏里尚存着七八匹上好天青缎,你要时自取便是。”

苏锦书摇了摇头,“你那些库里料子,怕不是龙涎香混着樟脑气,我要寻的,是裁过衣裳的鲜亮料子。”

赵嬷嬷绞着帕子退至多宝阁阴影里,天青裙裾扫过青花梅瓶,“老奴们统共不过五份——安嬷嬷裁了抹额,何管家前日刚裁了外衫。”她福身时耳坠金丁香乱晃,“何辰书辰两位哥儿倒各做了件新衫子,袖口滚边用的正是这料子。”

苏锦书走至她近前,指尖掠过赵嬷嬷天青袖口,低声叹了口气,“这针脚倒比绣娘还细密。”

那就是只剩下何辰书辰何管家三人了,竹帘忽被穿堂风掀起,苏锦书指尖抚过湘妃竹帘垂下的流苏,忽地转头笑问,“何辰书辰的茶盏还温着,人倒躲得这般快?”

李承泽眼都不抬地说道,“方才书辰说要去查房里的月例银。我倒记得那孩子最怕听算盘珠子响,便拽着何辰一起去了。”

这话可真不好听,苏锦书在一侧无语凝噎。

宁知远在一旁看着,赶紧出来打个圆场解释道,“他们俩很喜欢你的藕粉桂花糕,我便让他们多拿了些去吃了。”

没办法了,苏锦书叹了口气,只能是这三个人了。她转身对李承泽微微一福,笑道,“麻烦殿下帮我捎信了。”

又转身和赵嬷嬷说道,“也不多拿,劳嬷嬷取二尺的料子放至抱厦即可。”起身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假装没看到李承泽和宁知远对视时,两人眼中莫名的情绪。

苏锦书直接回了杏雨轩,找冬画吩咐道,“抽个时间安排人去趟周府,找一下周京荣约个时间。”

苏锦书转身拉开帐子去了床上,倚着青纱帐锦衾,镯子缠着帐钩叮当乱响,顺势便拉了帐子,抱着腿思量着如今的计划。

嫌疑人已经锁定,陈叔的信也送出去了,再接下来就是麻烦公主配合她演一场戏。念至此,她心下稍稍卸了几分,和衣躺下便睡了。

待到一觉睡醒满身是汗,拉开帐子望着窗外,杏叶托着斜阳,将玛瑙石榴的影子拉得老长,恰似赵嬷嬷袖口那截靛蓝里衬得密密的针脚,看得苏锦书有些迷蒙。

这一觉竟是睡至黄昏。

正待她张口欲唤冬画,嗓子都有些哑。正想着便见冬画捧着冰裂纹瓷盘进来,将一侧的翡翠荷叶盏搁在酸枝木案上,新沏的君山银针腾起的热气,另一侧食盒打开,是一碗翡翠芙蓉烩,看着清爽又可口。

冬画看着她便笑道,“少夫人可是醒了,吴府已经传话来了,说是公主这几日正嫌她院外的湖中莲花开得寂寞,随时可以拜访。快吃点饭吧,今日可是跑来跑去水米没进呢。”

虽然最后搞得李承泽面色不善,但是这办事效率还是厉害,苏锦书点了点头,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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