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凌煦趁着谢昱还没睡醒早早地就走了，其实他不知道谢昱到底醒了没有，他只是想尽早逃离，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凌煦在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随便扒了顿早饭，回到宿舍的时候正好赶得上早八。徐柱安见凌煦回来了赶忙问他，“怎么一个晚上没回来？”说着徐柱安注意到凌煦嘴角还有点发紫，“是不是打架去了，有这种事为什么不喊上我？”

凌煦原本也不打算解释，他对徐柱安嚷嚷的疑问声充耳不闻，拿起东西就要去上课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

是小D。

凌煦纳闷，这人工智能还能主动给人发消息了？他点开看，小D的质问跃然在屏幕上—

“你昨晚是不是跟别人睡了！？”

凌煦吓得一激灵，直接将手机蟀了出去，“你妹的你这破AI怎么还能监视人！？”

“什么破AI？什么监视？”徐柱安在一旁好奇地凑近。

凌煦回过神，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没事。”说着他就拿起书包冲出了宿舍门，留下徐柱安在身后一直喊他，“诶！你手机没带！”

此后几天，凌煦在上班的时候特地减少和谢昱的接触，谢昱带他去饭局，他一言不发地跟着一言不发地回来，谢昱让他泡咖啡他也避免直视对方的眼睛，像逃跑似的丢下咖啡就快步走回工位，一刻也不多待。

可能凌煦的表现有些刻意，引得吴哲前来好奇打探，问他是不是和谢昱闹别扭了，还是谢昱不满意他的工作。

凌煦摇了摇头，不说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能解释。

吴哲却把他的沉默当成默认，惊讶道，“谢总会把你开了吗？”

凌煦闻言一愣，他悄悄地撇过头看了一眼玻璃门后正在低头工作的谢昱。凌煦想了很多，但偏偏没想到这个问题。但真让他去想，他也得不出答案。随后他看着吴哲担心的眼神，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在凌煦移开眼神的瞬间，谢昱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玻璃门外的身影，眨了眨眼，什么也没说。

直到这天凌煦来上班，吴哲跟他说这几天你可以先不用来了，谢总生病了，好像还病得不轻。

凌煦转过头看着玻璃门内空荡荡的座位，本该坐在那里的人却不在，他抿了抿嘴对吴哲说今天我先留下来帮你分担一些。

夜色深沉，街灯在潮湿的地面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凌煦离开公司楼后站在楼下，仰头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户。玻璃后一片漆黑，早已熄了灯。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只感觉夜风钻进衣领，带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他想起今天在公司里等待的每一分钟，听着楼道里偶尔传来的脚步声，心跳都会不自觉地加快。可最终，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凌煦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终究没有拨出那个号码。转身离开时，他的脚步很轻，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更长。

他为什么要躲着人家呢，说实话谢昱从头到尾都对他不赖，也没让他感受到任何恶意。他为什么要躲着呢？就因为他们睡了一觉吗？可谢昱也丝毫没有不尊重他，拿这件事情威胁他、拿捏他，或者要说出去的意思。

如果非要有一个人躲避的话，那应该是谢昱吧，毕竟碰上了他这么一个烂摊子。可谢昱没有，谢昱像电影里超级英雄出场的空降落地那般，不由分说地落在了他的生活里。

他到底为什么躲着呢……他在躲避什么？

他抬起头望着看不到星星的夜空，想起谢昱送他的蓝玫瑰，还有那句“蓄谋已久”，末了他点了一支烟，蓦然发现，原来他孑然的心和灰蒙蒙的灵魂，都在谢昱那里。

他可能真的喜欢上谢昱了。

谢昱不在，凌煦的生活变得单调而规律。每天除了去餐厅打工，就是泡在图书馆里埋头学习。书本摊开在桌上，目光却时常游离，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别处。

他摸出手机，想给小D发条消息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才想起在小D来“兴师问罪”之后他就把它卸了。凌煦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把它下载回来。下回来后他立刻发了条消息过去，可对话框转个不停，服务器始终无法连接。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陆知礼拿着笔记本坐到了他的对面，“凌煦，你怎么了？”

“我没事。”他低下头，继续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

陆知礼看着他低下的头，将落在前面的头发挽在耳后，她微微趴下，试图平视凌煦，“看得出你最近心不在焉的，上课也一直游神。”

见凌煦没说话，陆知礼接着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纠缠你的。我早就想明白了，我不会一直浪费时间在不喜欢我的人身上。”

说完她顿了顿，“不过，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笔尖一顿，在纸上洇出一团墨迹。凌煦眉头挑了挑，抬起头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这个样子，完全是有喜欢的人的表现啊。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觉得，既然你喜欢对方，就去把握吧。不试试会后悔的吧？”

闻言，凌煦默默叹了口气，“谢谢你。”

陆知礼莞尔一笑，她站起身来拿起东西，“那我不打扰你了，拜拜。”

凌煦朝对方轻轻挥了挥手，他盯着手机上的通讯录盯了好久，最后点进了谢昱的名字。

电话嘟了好几声，对面才接起了电话。

“喂。”

“谢总，你身体好些了吗？”一开口凌煦就嗓子一紧，他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在发抖。

“有什么事？”对面的声音透过话筒，听不出任何语气。

俗话说，来都来了——他这通要命的电话打都打了，干脆一鼓作气吧？

“要不我去看看你吧？”

“舍得找我了？”对面的人似乎轻轻哼笑了一声，凌煦紧张得手指蜷缩，抠皱了摆在面前的的书页。

“谢总……我—”

“谢谢关心。”谢昱打断了他，“不用。”

紧接着凌煦的耳边响起了一阵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