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虞这下彻底愣住。
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是哪个时刻,她真的在江驰野那儿挣到了一份不同。
她觉得好受宠若惊啊。
撩妹高手一直以来空着的“女朋友”位置,就这么给她了。
自从去年知星生日那天再遇到江驰野,“成为江驰野女朋友”这个心愿,在无数个夜晚被她碾成细末放进梦里。
每次梦境都被眼泪淋湿。
她没想到,这次只身跑到伦敦,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梦想成真了。
十六岁那年炽阳下的绵长热风,此刻好像停在了她的肩膀。
不是她抓住风。
而是——风选择停在了她的肩头。
想到这,清虞眼睛变得湿漉漉。
这把江驰野下了一跳,温热指腹替她擦眼泪,无奈极了:“吓到你了?”
他这一哄,苦尽甘来的委屈对清虞的攻势更猛了。
此时她突然清醒起来,虽然她很清楚,只要江驰野勾勾手指她就魂都没了,但脑海里猛然出现知星的声音——只要不是江驰野那种类型就行。
清虞吸吸鼻子,“他们说,太轻易到手的都不被珍惜。”
她其实骨子里清高又骄傲,她太贪心了,想要他的爱。
也想要他在她设置的考验面前,仍不嫌麻烦地陪她把这场游戏玩下去。
江驰野忽而笑了声,手指轻捻着她的耳垂:“那我追你,行不行?”
他说话时含着不太明显的笑意,轻轻捏了捏清虞的脸颊:“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明明是你喜欢我,但是表白我来,还得我追你。”
“……”
“小祖宗,不哭了行不行?”
说着抱怨的话,语气里却满是宠溺,听不出半分埋怨,温柔得仿佛她要干什么他都纵着她。
就好像,现在她如果说想要填上悬挂着的月亮,他也只会轻轻地捏捏她的脸,然后毫不犹豫地给她摘月。
清虞觉得,这一切好像一个梦。
和之前被眼泪淋湿的梦境不同。
在这个梦里,江弛野好宠她。
她好怕梦会醒,好怕这样幸福的时刻在天亮那一刻,就会像泡沫一样破掉。
她问:“江弛野,你明天还会喜欢我吗?”
被问的人无声扯了扯唇,“你这是什么问题?”
清虞没得到答案不死心:“我是不是得快点答应你啊?我怕你明天就不喜欢我了。”
以前就知道女人麻烦,动不动就没安全感,要安全感的方式也幼稚无用,但他从来没见识过。
围在他身边的女人都十分懂事,也不是没有像清虞这样问他要宠爱的,但只要他脸色稍微不对,她们就知情识趣地变回乖顺的模样。
他压根不用分出精力来应对那些无用的情绪。
在不远处目睹一切的许梁知道,江驰野的耐心也就到这儿了。
他愿意一遍一遍不厌其烦调试数据,却不愿意花半秒哄女人。
尤其是眼前这位,没名没分还要作天作地,他更没立场哄着了。
只是下一秒,江驰野彻底蹲下来,像是为了将就她,膝盖都快碰到地面了。
他开口时语调仍不太上心,却能听出他的妥协:“别哭了,明天还喜欢你。”
“那后天呢?”
“也喜欢。”
“那……”
他惯懂得哄人,没等她再问出口便截断她的话:“除了喜欢你,还能喜欢谁?”
你看。
这话立刻让清虞觉得自己可太独一无二了。
他说完,用唇吻她的眼泪。
清虞被他吻着,忽然来了底气:“江驰野,我喝酒了。”
“喝醉了?”他问。
“没有。”她说,“但我想让你抱着我下去。”
江驰野笑出声,将她横抱起来,缓步往外走。
许梁大跌眼镜。
在狐朋狗友的群里发了一句“真是见鬼了”。
紧接着一水儿的问号,等他把事情交代完,群里又一水儿的“见鬼了”。
-
回到公寓,江驰野把她轻放在床上,不等她反应便吻下去。
试探的吻渐渐加深,温湿都在一瞬间。
他的手一直很安分,但把清虞亲到快窒息才放过她。
清虞对他的突然停下有些不满,他手指点点她的鼻尖,在她额头上落了个晚安吻:“心疼你太累,快睡吧。”
清虞知道他起了反应,却没想到他会停下,而原因居然如此纯情。
她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爱是克制”。
江弛野愿意和她谈恋爱,那至少,应该对她确实是有喜欢的吧?
丝丝甜蜜爬上清虞嘴角,她又更贴近江弛野一些,轻声叫了他的名字,然后说:“我好喜欢你呀。”
江弛野听得心跳漏去半拍。
他当然知道她的心意。
去年唐知星生日派对上,她一晚上喊了那么多次“江弛野”,在花房里眼尾薄红地非要做自我介绍,派对结束在纠结半晌后一咬牙上了他的车……
江弛野早过了纯情懵懂的年纪,他不可能不懂。
只是她表达心意时,总像夏天的雨那么直白。
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之前某次,他问她喝什么,她脱口而出冰可乐。
他顿半秒客套了句:“你也喜欢这个。”
她却盯着他的眼睛,“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所以我也喜欢。”
江驰野只当她是口嗨,毕竟他们见面次数不多。
他是在很久后才知道,清虞年少时,为数不多见他的几次,他手里都拎着冒着冷气的红色可乐罐。
清虞其实不喜欢刺激性太大的饮料。
是因为他喜欢,才逼着自己尝试。
他迟迟没有回应,清虞也没有耍脾气,只是圈住他腰的手又紧了紧:“江弛野,你以后要更喜欢我。”
清虞突然想起她和江弛野第一次接吻那天,他说那是初吻。
她对他的话存疑,但是不重要了。
无论他之前的生命里有过谁,她都可以说服自己把他的话当真。
只是总忍不住要试探他的心意。
她抬手,手指放在江弛野的唇上描摹,嗓音清清:“江弛野,我听别人说,嘴唇薄的人都薄情。”
江弛野很清楚她的担心,接着她的话:“而且对待感情还随便,总随意撩拨人。”
清虞抿着唇,没说话。
江弛野猝不及防地笑一声:“那你还敢往我身边凑?”
清虞脸皮薄,尤其这种时候,她断然不会说“我其实暗恋你好久了,没办法,就是想往你身边凑”。
她没说话,江驰野以为她害羞,“傻不傻。”
她又说了一次:“江驰野,你以后要更喜欢我。”
他在她头顶亲了一下:“睡吧。”
-
清虞在伦敦的第三天收到知星的电话轰炸。
知星说临近期末,有许多摄影作业要完成,理论考试也勾了好几科重点,问她去哪了。
清虞老实回答,知星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最终想要劝诫的话一句也没说出口,只让她注意安全,尽快返校。
江驰野的吸引力太大,她没法阻止清虞飞蛾扑火。
何况,有些南墙,总要自己撞过,知道疼了,才会心甘情愿地回头。
接到知星电话时,清虞正窝在江驰野怀里。
挂断电话,她打开手机订返程的票。
看她付完款,他才问:“明天就回去了?”
“嗯。”
“那我帮你收拾行李。”江驰野说着,起身去拿行李箱。
他拿的是自己的箱子。
清虞来的时候,除了一个除了装可爱什么都装不下的包,什么都没带。
来伦敦时,清虞以为自己也会身无一物地回去。
没料到这两天江驰野送了她好多东西,手表包包衣服珠宝,就好像他追人只会砸钱。
等他收拾完回来,清虞捏他的脸:“好像一场梦啊江驰野。”
“舍不得回去?”
“不是。”清虞声音轻软,“是舍不得你。”
江驰野把她的头发牵了几缕在手上玩,“又不是见不着了。”
清虞怕他觉得自己粘人,顺着他的话:“那就期待下次见啦。”
这会儿天已经很暗了,清虞看到远处的灯,突然想吃糖葫芦。
“这个点我上哪儿给你买去。”江驰野咬她的耳朵。
她撒娇,缠着他,想看看他对自己的耐心到底能到哪儿,“可是真的很想吃。”
江驰野深吸一口气,起身趿了拖鞋,没来得及往前走,手腕被一道软软的力抓住,紧接着清虞的声音传来:“你生气了吗。”
他转过身看她,弯腰同她平视:“没有。”
还没等她问,他就主动解释:“去给你做糖葫芦。”
“你会做吗?”清虞眼睛亮晶晶。
“不会,”江驰野似是叹了口气,“那不得学么。”
听他这么说,清虞整颗心像是裹满了蜜糖。
“你以前也为别人学过什么吗?”清虞问。
他偏着脑袋思忖半晌,“有。”
清虞的心一下子跌落,刚裹上的那层蜜糖扑簌簌地落下了。
她劝自己,就算是有,那也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卖关子似的,故意停顿两秒,“其实我学机械工程,造救援机器人,是因为一个女孩儿。”
他说完,清虞触及到他的目光,铺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
清虞悬着的心落到地面,意识到自己又被他逗猫似的逗了,推他一把:“你好讨厌啊。”
“讨厌我了?”他笑着逗她,“刚才不还说喜欢我么。”
江驰野把她抱起来,她双腿盘上他的腰,考拉模样挂在他身上。
他拍一下她的臀,“抱你去客厅?”
清虞被他拍得脸红,头埋在他颈窝,传出闷闷的一声“嗯”。
江驰野是真聪明,做什么都信手拈来。
他跟着网上的教程,虽然进度慢,但居然也色香味俱全。
清虞咬了一口在嘴里,十分老成地夸了句:“很像样。”
江驰野欺身过来,将她嘴里的那颗咬过来:“那有什么奖励吗?”
清虞轻啄一下他唇角:“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我还没怎么追呢。”江驰野说,“不再考验考验了?”
清虞摇头,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扯过沙发上的抱枕,抱枕挡了她大半的脸,只露出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怕你被别人抢走。”
江驰野像是拿她没办法:“傻不傻啊你。”
说完他将抱枕扯下来,手扣住她下巴,微微往上抬,俯身吻上去。
清虞是第二天一早的航班,订机票的时候江驰野还抱怨说为什么走这么早。
清虞说怕再待下去,她会舍不得走。
两人窝在沙发,江驰野去卧室给清虞找了条毯子,正要给她盖上,她又突发奇想:“江驰野,我们去看伦敦眼吧!”
江驰野手一顿,嗤笑一声:“我卧室就能看,抱你回去?”
“不要。”清虞说,“我想去桥头吹吹风。”
“不困?”
“不困。”
今天白天逛了一天买了一天,瘦瘦薄薄的姑娘,体力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江驰野等清虞换好衣服,牵着她的手拿上车钥匙,正要走,清虞说:“把行李也带上吧。”
两个人半夜三更坐在桥头,吹了两个小时冷风。
灯光和涟漪在水面交汇,她和江驰野十指紧扣。清虞觉得,一切都美极了。
时间差不多,清虞说该出发去机场了。
去机场的路上,清虞连上蓝牙,把他的车载音乐换了自己爱听的,也不管他乐不乐意。
换完她侧头,眼睛晃着光:“江驰野,大半夜陪着女孩儿在伦敦眼下吹冷风的蠢事儿,你应该没干过吧。”
江驰野笑而不答,清虞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确实没干过。
谁敢像她一样口口声声说喜欢他还要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