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伴随开门的一声风铃脆响，酒醒了一半。回头看昏黄和起雾的玻璃，音乐声一下就消失了。

白雾靠在墙上，愣愣地望着我，眼睛亮亮的。

“不舒服吗？”我躲闪着他的目光，但还是想看清他的状况。

“唔，有点晕晕的。”他嘴里有些含混，伸手摸了摸脸，手腕上露出昨晚的狗尾巴草环。

“你怎么还戴着这个呀？扔掉吧，都枯了。”我伸手去摘。

白雾先我一步，利落地摘下，我有些失落。

却不曾想他躲过我的手，小心翼翼地装进外套里侧的口袋：“这可是礼物。”而后抬头继续看着我。

我被他眼睛里的炽热烫了一下，退后两步，裹紧外套。

白雾的眼睛闪烁。我们两个人站在路边开始四处乱看，莫名有些偷偷摸摸的感觉。

我背过身去，抬眼望路灯。

“这两天开心吗？”白雾问我。

“开心呀，大家都很有趣。”

“那就好。”他对我说话时总是又轻又慢，像羽毛落在耳朵上。

“怎么突然这么问？”我有些疑惑。

“嗯……”他想了想，或许是酒劲有些上头，“感觉很久没有见到你了，所以想知道你最近开不开心。”

我背对着他，心下竟然有些慌张。

我们沉默着。

“朱铸，下雪了。”我听到耳后的热气。我们肩膀重叠着，余光可以看到彼此呼出的白汽。

雪下得很突然，大片大片的雪滚落，落在外套上很久都不融化。

我背对着白雾，看着脚下我们的影子。

白雾的影子悄无声息地一点一点靠过来，和我的影子几乎重叠，只是高出一头，手落在我的头顶不远，悄悄为我挡雪。我猛地回头，他收手比我回头还要快，只是手背在身后，仰头看雪。

我暗笑，回过身继续低头，看着他的影子又悄悄爬上来。

“下！雪！啦！”店门推开，喧闹从身后包围我们。我和白雾立刻收了动作，一前一后站得笔直。

“你俩在这军训呢？”缕缕笑得一脸揶揄。

所有人的脸都是红红的，但各自有各自脸红的原因。

小顾拿着滔滔的吉他，单腿转着圈乱弹唱：“……同淋雪……共白头……”

缕缕干脆利落地伸手捂住小顾的嘴：“嘘，顾公子，小女子请你别唱。”

许甚至牵着尹芙的手，背后暖黄的灯光映得雪更大了。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唱歌，唱“我排着队，拿着爱的号码牌——”

许甚至关了店门，一群互不相识的大学生，举着手机手电筒，成群结队浩浩荡荡一边唱歌一边往学校门口走。

风越大，雪就越大，我们的歌声越大。有些冻手。

突然身侧一只纤长又温热的手从我手中结果手机。我停下脚步回头，却只见白雾直直盯着前方的队伍，拿着两个开着手电筒的手机打节拍，歌唱得正义凛然。

我歪头盯着他，脚步不动。

白雾走了几步，上半身动作不变，目不斜视，脚步却又原路退回来，捞起我的胳膊挽着我快步跟上队伍，再轻轻放开。

风雪渐停，一队人走至操场，高昂地唱完最后一曲“难忘今宵”，意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