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鲁见众臣皆不愿改道汉中,心知自己所提的建议很难被采纳,然而敌军的步步逼近令他忧心忡忡。他受命于益州牧刘焉,必要在天下争霸之时,留下自己的势力。
他再次拱手进言道:“陛下,臣深知各位大人对汉室复兴的忠心,也理解大家希望回到洛阳的迫切之心。只是眼下李傕的追兵即将到达,洛阳之路虽有汉臣相助,但一路战乱难测。倘若我们直行洛阳,恐怕难以全身而退。”
赵温摇头,面色严肃地反驳道:“张将军,益州和朝廷向来关系疏远,若前往汉中,万一刘焉心生异志,将陛下掌控在手中,我们这些忠臣恐怕再难东归洛阳。再说,陛下东归洛阳之意在于复兴汉室正统,若转向汉中,则是背离大汉正统根基,恐让天下诸侯失望,更失民心。”
段煨也点头表示同意:“是啊,张将军,益州虽险,地势复杂,便是兵马到达也难以支撑长久。刘焉毕竟远在益州,且向来独立经营,现下虽有兵马前来,但谁能保证他会毫无二心?只怕陛下最终仍会受制于他。”
张鲁见众人疑虑重重,心知自己此番提议已难被接受,正待放弃,忽然探子匆匆来报:“敌军先锋已逼近孟津,且刘焉的兵马正在赶来,恐怕很快便会在此处汇合。”
汉献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他望向张鲁,内心挣扎不定,既担心前方洛阳之路的险阻,又不愿随意冒险转向汉中。若是转向汉中,将是绕了一个大圈子,此时他归心似箭。
他迟疑片刻,叹了口气道:“张将军,朕心知你一片忠诚,但赵大人所言也非无理。刘焉虽然派兵来援,但他在益州独据一方,若入汉中,恐怕正如诸位所说,难以再回洛阳。朕心已决,仍东行洛阳,若有忠臣相助,或许能脱险重振。”
张鲁闻言,不再劝说,只得拱手道:“臣遵命。但敌军已近,不如臣在此断后,以掩护陛下安全渡河。”
赵温眼中露出一丝感激,沉声说道:“张将军,此番忠义之举,陛下定不会忘记。敌军凶狠,愿张将军一切小心。”
于是,张鲁领命带领一小队人马驻守孟津渡口,为汉献帝一行争取时间。
“船只有限,只能让天子先行。”
他派出士兵封锁渡口,命令船夫备好渡船,以确保汉献帝尽快渡河。河岸边,风声猎猎,汉献帝的船只缓缓驶离,张鲁率兵在岸上布阵戒备,紧盯着即将逼近的敌军。
不久后,李傕的先锋军果然出现,看到河对岸汉献帝的船只逐渐远去,李傕怒火中烧,立即命令士兵围攻张鲁的守卫部队。他怒吼道:“汉献帝休想逃离我手!给我冲,捉住他!”
张鲁面色凝重,抬起长剑,厉声道:“众将士,今日我们守护陛下,为汉室而战,誓死守住渡口!”
士兵们听闻,士气高涨,纷纷举起长枪迎敌。敌军步步逼近,河岸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动地。张鲁亲率士兵奋勇抵挡,挡住了敌军的数次冲锋。但敌军人数众多,双方渐渐胶着,战况愈加惨烈。
正当战况危急之时,远处传来号角声,刘焉的兵马已赶至战场!刘焉的将领张任率兵冲入敌军阵中,狠狠冲击了李傕的先锋军。敌军一时间措手不及,被迫后撤,刘焉的军队趁势追击,将敌军暂时击退。
张鲁见状,心中一喜,对张任拱手道:“感谢将军来援,陛下已先行渡河,我等也需迅速撤退。”
刘焉的兵马与李傕的先锋军在孟津渡口一带激烈交战,双方你来我往,战况十分胶着。刘焉的部队虽在数量上稍占优势,但李傕的士兵悍勇,个个以死相拼,战斗一度陷入僵局。
张鲁眼见战事未能迅速结束,担忧汉献帝的安危,便急忙来到汉献帝的车驾旁,低声劝道:“陛下,刘焉大人已为我们争取到时间。此时敌军缠斗不休,前方道路已通,陛下请先行离去,以免陷入险境!”
汉献帝虽然心中对刘焉、张鲁等人奋战护驾感念不已,但他深知自己若继续滞留,只会让忠臣们白白牺牲,便点头对随行的赵温和段煨说道:“朕心不忍弃尔等忠臣将士,但此时已无他法。诸卿随朕东行,待安抵洛阳,朕必不忘今日之恩!”
赵温和段煨领命,肃然拜道:“陛下放心,臣等誓死护驾,早日护送陛下归洛阳。”
张任咬牙点头,挥舞兵刃,指挥士兵严守阵线。他们不断后退,逐步将战线拉开,给汉献帝一行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战斗陷入焦灼状态,双方都付出巨大代价,河岸两边尸横遍野。
不久之后,李傕接到探报,得知汉献帝已彻底脱离追击范围,度过黄河,他怒不可遏,愤愤道:“罢了,刘焉这些偏安之辈,只会拖延我军,今日暂且收兵!”
李傕军队在号角声中渐渐撤退,张鲁与刘焉的士兵皆已筋疲力尽,望着敌军退去,终于松了口气。
战后,张任对张鲁说道:“张鲁大人,此战多亏你谋划,否则恐难以挡住李傕追兵。”
张鲁拱手回道:“张任将军客气,此举皆是为护卫陛下,幸好汉献帝已然安全东去,吾等也可无愧于心。”说罢,他望向汉献帝消失的方向,神情中充满了感慨与不舍。
汉献帝一行人在赵温和段煨的保护下,继续朝洛阳前行。虽然未曾如张鲁所提议般转向汉中,但孟津之战的忠勇牺牲令他倍感敬佩,心中默默发誓,将来若得以安稳于洛阳,定会善待今日相助的忠臣义士,延续汉室的光辉正统。
刘焉站在益州的府邸前,神情沉重,眼中透出无法掩饰的哀痛。他原本派遣张鲁和张任护卫汉献帝东行,希望能在乱世中保住自己的儿子们,助汉室一臂之力。然而命运弄人,他的两个儿子仍未能逃脱劫难。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似乎透过益州的山川河流,看到了那战火纷飞的中原:“从我决定留守益州之时,便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只是不料,命运竟如此无情。两位将军一路辛苦,不仅护送陛下脱险,还亲自回来报信。辛苦了。”
张鲁听闻,满心愧疚,向前一步跪下,恳切说道:“主公,末将虽护得陛下脱险,但此行损失惨重,少主也……未能归来。主公若有任何吩咐,末将万死不辞,誓死守护益州。”
张任紧随其后,也抱拳跪地:“主公,我等未能完成使命,但愿竭力相报,护益州安稳。”
刘焉见两人忠心耿耿,深感安慰,轻轻扶起二人,语气中多了一丝感激:“两位将军忠心可鉴,我刘焉今日能有你二人相伴,实乃不幸中的万幸。益州虽地处偏远,但战火难免蔓延至此,我二人将共守此地,庇护百姓,暂安于一隅。”
张鲁与张任齐声领命,神情坚定地道:“末将誓死追随主公,护卫益州!”
刘焉望着二人,心中暗自叹息。他曾经在朝廷中无所作为,借董卓之势来到益州,本是想在这乱世之中安享富贵,却未曾料到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他心中既有愧疚,也有无奈,更有一丝未曾泯灭的抱负。
片刻后,他沉声说道:“既然世道混乱,战乱难免,益州也不能独善其身。既然陛下已脱险归洛阳,汉室大业仍有希望。张鲁,你继续联络各方义士,暗中积蓄力量;张任,你与我镇守益州,若有任何异动,务必通报。”
张鲁和张任点头应诺,面带肃然,深知益州未来可能面临的风暴。
刘焉望着苍茫远方,眼神透出决绝:“既然汉室尚在,便守护这一方江山,为大汉存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