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谁没有点私心,怎么就容不得你的?”
他如何听得这样一句话,肺腑都为之感痛,微哽道:“那我想要的东西会太多。”
风临眼睛倏尔亮起,激动问:“你要什么?你快说。”
子徽仪眼前阵阵发暗,仍轻声低语:“想要你只看我,想要你只在意我,想要过节的时候,有可以去的地方。想要会有人关心我吃没吃饭,受没受委屈,从外面回来,有人会问我饿不饿,冷不冷。”
他的泪顺着话音悄然滑落,落进风临心间。
“我想要一个家。”
风临痛怜至极,轻吻他眉心道:“都给你。”
“你我之错,皆因你明白我,我不明白你。今我既明白了,便使强也要把你攥在手里!你这辈子的去处只有我,我这一生的归处也只有你。”
子徽仪悲心大怮,泪止不住潺潺涌出,终于压不住内心的情感,伸手一把抱住风临,啜泣道:“殿下,我的信没了。”
她抱着他道:“回去我们一起找,找不到也不要紧,以后我们还会有一百封、一千封的信,比从前的更缱绻缠绵。”
子徽仪彻底崩溃在她的话音中,哀泣低语:“再不要回到过去的日子。”
“不会了。”风临紧紧抱着他,“永不会了。”
泪血俱下,两心终明。
二人终于剖情而白,在这初夏雷雨之夜,靠近了彼此。风临心情激涌,此刻如何舍得放手,他亦五情翻震,难以平复。然子徽仪本未伤愈,正虚弱之期,骤经悲喜,兼之心神惊吓,此时松下气来,一时眼前昏黑,气力尽失,倚在她怀中渐昏睡了去。风临愧疚心疼,手不断轻抚他脸庞,入屋给他穿好鞋子与外袍,将人抱了出来。
风临抱着人出来时,白青季正在院中装傻子,派人守在前门,直勾勾看着外头,听见身后门响,她立刻转头行礼。
素问与星程就在院中,被堵住嘴,惊恐地看着她。
白青季悄悄看了她怀中人一眼,作揖的身子深了几分:“恭喜殿下。”
风临没多说,只丢下两个字:“返京。”
翌日夜雨天明,子徽仪睡醒后,忆起昨夜种种,心里后生出尴尬与羞窘,亦有对风临昨夜举动的余气。而风临自知刺激了他,愧且心疼。各存心绪下,两人相处多了丝微妙的尴尬。
一上午,除了子徽仪给那几个没见面的暗桩求情外,他们没再多聊什么。
晌午时分,众人选了家小店用午饭。
子徽仪昨夜流泪太多,眼睛微微红肿,眼尾带着抹薄红,像点了胭脂,倒有几分可爱。他不好意思见人,偏车上无帷帽,只好低着头遮掩。
两人对坐,他也没怎么吃,倒是风临端起碗,没半点声音便吃完了一碗饭。
放下筷子,风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拿起碗扭头对白青季说:“再来一碗。”
白青季:“……”
用完饭,风临像怕他跑了似的,抓着他手腕上了车。
二人坐在车内,许久无话。寂静中车马缓向前驶,车微动,初夏日影顺着窗落进来,映在子徽仪脸上,隐隐晃动,他的长睫与鼻尖,唇瓣皆有碎光烁动,如水池粼粼波光。
他垂眸望着地面,风临望着他,突然凑过去照他脸亲了一口。
这一吻亲得又响又用力,子徽仪猝不及防,睁大眼转过来看她,眼中有惊讶。
风临坐回去,将他手拉在手里,倚在座上,忽地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