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7
我和西里斯的冷战开始于那个不欢而散的夜晚。
直到万圣节即将来临,我们彼此间也没完成一场沟通顺畅的对话。
长时间的冷战唯一好处就是,他的情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变得恹恹的,和斯内普他们约定好的四人决斗也被无限期延迟,总算让我少了几分麻烦。
西里斯的性格总是莽撞冲动,又带着他特有的傲气和不屈,早在很久之前,格里莫广场的老宅里,他同沃尔布加夫人数不尽的争锋相对,哪怕其中夹杂着某些误解,这个性子乖张的小孩,也从来不撒娇不解释,硬邦邦的伸直身子直到满身伤痕,狠咬着牙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我总觉得自己是没有什么童年的,母亲的早逝让我很快看清了自己在家族的现状,很难再以孩童幼稚的姿态为人处世。
现在看来,我和西里斯还真是具有某种维度上的相似性。
我们都在某种程度上,被逼迫着往前走,生出刺猬一般尖利的背刺,迅速成长成不需要软言细语的成年人。
回忆起那天晚上争吵的理由,他不过是孩子气的具有一点小团体般的领土意识,因为好友偏袒他厌恶的人而感觉被背叛似的生气,在意识到说错话之后,就立刻委屈巴巴软下来的想要修补裂痕。
西里斯以为是自己咄咄逼人的态度惹怒了我,这段时间一直有意无意的同我软下声音说话,而我则总是有意的躲避他的靠近,惹得他再度傲气的转身离开,形成闭环的冷战循环。
冬季初步来临,我站在走廊处,看着西里斯气呼呼的背影,心底的悲伤开始无声的倒计时,秒针滴答滴,喧闹得头疼。
好像感受到了整个冬天的风灌入心口。
-
礼堂的闹剧依旧是不欢而散,西里斯冷着一张脸,阻拦着洛哈特想拍照的简单请求。
我无奈的看着他对着那个无辜的一年级男孩露出威胁的神情,摆出那副我即熟悉,又讨厌的姿态。
那是目空一切,只在乎自我想法的标准布莱克嘴脸。
这样的神情曾经出现在我之前人生记忆的许多瞬间里,厌弃的甩开我的触碰,私下的警告,把婚约抛掷脑后,还有最后那场雨夜,几乎把我整个人推入绝望的漩涡里。
自私,不可一世,永远只以自己的想法为中心的天狼星。
耀眼的星辰,自由洒脱,是一只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飞鸟,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也不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我的心情突然变得无比烦躁起来,罕见的不再克制情绪,而是一次次用他最讨厌的话语有意无意的刺痛他。
看着西里斯再次露出那种如同败犬的沉默样子,我没有得到想象中报复般的快感,反而觉得心里苦楚虚空的那一块,好像永远都填补不上了。
我生气的从来不是西里斯,而是我自己。
生气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多年还在因为过去难以释怀,以至于我看见他露出那副熟悉的模样,就开始陷入回忆的刺痛里。
又到底是为什么,我开始想要得到计划以外的一些改变,一点点因为我的不一样可以得到的改变。
明明格兰芬多,掠夺者的好友,这些标签已经足够我获得邓布利多的短暂信任,我只需要继续做个存在感极低的玩伴,温柔有分寸的回应他的一切需求,把挚友的身份坐实。
接着,去完成我应该去做的事情。
我到底为什么,还在对一些遥远的东西抱有幻想。
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和过去和解,在独自撑过的苦痛岁月里,阴冷潮湿的童年里,有些人要用尽力气跌跌撞撞地好不容易才能往前走。
很久以前我一直以为,或许我的未来伴侣能带我逃离童年心底的阴影,逃离被抛下的恐惧感,逃离一个人独处的困境。
可惜过去这十年来的每一天实在太过短暂,短到一瞬间,睁开眼睛,梦就醒了。
一颗偶然间得到的糖果,还没来得及尝到甜味,便被硬生生吞入喉咙,咽下去,进入黑暗的角落里。
我甚至觉得自己从未有一刻拥有过真正的幸福。
没有,一次都没有。
布莱克家族的人都一样,顽固,偏执,只愿意按自己的想法念头去做。
我坐在角落里如此努力想要缝补自己破烂不堪的人生,结果却在顷刻间被信任的人一拳再次打碎。
我平静的坐下来看着它一点点碎掉,一阵滞后的疲惫感突然席卷而来,像把整个人浸入刺骨的冰水里,麻痹贯彻皮肤,没有任何知觉。
没关系,不过是一块七零八落的拼图。
-
西里斯·布莱克依赖的不是斐·特拉弗斯,而是他臆想中的那个人,能理解他的叛逆,预判他的孤独,在人生的某些重要阶段陪伴在左右。
这个人可以是任何能为他做到这些的人。
她不必一定是我。
我
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
麦克唐纳的状态自开学起便变得有些怪异,伊万斯不止一次私下担忧的和我说着她的变化。
善良敏锐的女孩是如此关心着好友的情绪变动,那双亮得犀利的绿眼睛不安的抓住我的手,紧张的说着一些可怕的猜想。
我表面上公式化的安慰着她,脑子里平静闪过的却是邓布利多前不久同我的谈话。
那位睿智的老人弯着慈祥的眉眼,希望我能帮助他拿到斯拉格霍恩教授隐藏起的关于汤姆里德尔的记忆。
这位智慧的白巫师果然很快就联想到了这一点,但要从一个精通大脑封闭术的巫师脑子获得这份信息,实在需要一个漫长的信任过程。
我已经在门槛边缘徘徊,现在要做的是一点点去尝试靠近这个答案。
魂器的信息,舆论的控制,还有如何破开尘封已久的高塔密咒,完成祖父的指令,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格外艰难沉重。
在新的学年也丝毫没有轻松,反倒是需要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伊万斯看出我的走神,轻叹了一口气,无声息的沉默不语了一会儿,随后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我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只想甩甩脑子,把西里斯和麦克唐纳的事情抛掷脑后。时间宝贵,我实在没有精力放在维持这些男孩女孩的友谊上。
我仿佛回到了四年级时候的模样,努力想要和学校内无关紧要的小事割离开,为伟大的事业腾出足够的精神空间。
只是这次,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会是能直面太阳的坦诚耀眼。
可惜我忘记了某些盛极而衰的规律,在光明的照耀下,殊不知被克制压抑的某些黑暗角落,开始无限滋生某些蛀虫,一点点啃噬着根基,在某个瞬间崩塌下来。
麦克唐纳的崩溃,彻底爆发在某一节黑魔法防预课上。
-
“现在,所有人收起你们那些落后古板的教材。“
讲台上的信任黑魔法防御课教授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他挥舞着魔杖将教室内的桌椅猛地移动到四周,给中间留下一块活动自由的空地。
排序打乱,椅腿与地面的摩擦声混合慌乱的惊呼声,整个教室被扬起的灰尘笼上一层薄纱,那些移动走的桌椅被重新堆叠在教室的某个角落,交错排布成高耸的桌梯。
几乎所有人都在没有任何预兆和提醒的前提下,就被抽掉了桌椅,除了大部分及时反应过来的学生立刻收起课本站起身,还有小部分走神的同学没来得及动作,便直愣愣屁股着地摔落在地上。
身后麦克唐纳发出抑制不住的惊吓叫声,身体惯性往后倒去,好在身旁伊万斯的反应速度够快,及时把她拉了回来,以至于没弄出个人仰马翻的尴尬场面。
我关切地转回头看了一眼麦克唐纳,她站稳身子后,朝我和麦金农露出个安慰的笑容,摆摆手表示没关系,我微抬眸,这才注意到她这几日不同寻常的变化。
不同往日小巧精细的编发,她柔顺的棕色长发乖巧的披在肩前,整个人看起来却有股瓷娃娃般的破碎感。
小小的动作,动静不大却偏偏吸引了某些人的注意。
隔壁不远处的塞尔温,盘着手,撇了一眼格兰芬多的位置,扭过身子,毫不保留的露出刻薄嘲弄的眼色。
“瞧瞧,低劣的血统连反应的速度都比正常巫师慢的多。”她做作的捅了捅身旁的罗齐尔,重演了一遍刚刚麦克唐纳受到惊吓的模样,接着添油加醋的说道。“要是我胆小成这个样子,宁愿灰溜溜滚回麻瓜老家在地上刨老鼠。“
“闭上你那脏兮兮的嘴,塞尔温。”麦金农叉腰,龇着牙攻击性极强的回怼。“嘴臭去买斯科尔夫人牌香氛魔药洗洗嘴,别在这儿随地喷粪。”
隔不远的波特当然也不会错过可以回击斯莱特林的机会,他甩着系的歪歪扭扭的领带,不屑的挖着耳朵,故意对着身旁的彼得大声说话。
“彼得你听见了吗?什么?斯莱特林的纯血们想去他们湿漉漉的地窖挖老鼠?”
彼得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弄得有些举措不安,只能眼神飘忽的小幅度点点头,波特则顺着继续他表演痕迹极重的讽刺独白。
“哎呀,还真是对评估自己有一套的野心家们呢,你说呢西里斯。”他勾上一边黑发少年的肩膀,言语里带着数落的嘲笑语调。
西里斯懒洋洋的接过话:“塞尔温,讽刺别人之前看看自己上学期得P的绩目表有几科吧。”不羁的少年哼笑一身彻底点燃了两院的战火,他不咸不淡的扫量了墨绿色的一片,开口。
“比起其他人,没有什么魔法天赋的纯血,才是垃圾中的垃圾。”
罗齐尔的眉目暗沉了几分,他拦住处于发怒边缘的塞尔温,往前踏了一步,露出一点攻击的姿态。
“西里斯布莱克,不要以为你被分到了格兰芬多,就可以忘记了布莱克家基本的教养。”
西里斯心情烦闷到极点,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我的教养只给有脑子自主思考的正常人,而不是一群靠臭兮兮血统自持高贵的老古董,你们还活在棺材板里吗罗齐尔。“
我不动声色的看着重复几百遍的学院争闹,往角落处悄悄往后退了一些,远离了几分闹哄哄的中心点。无论是格兰芬多与斯莱特林,还是麻种巫师和纯血,彼此之间激烈的冲突向来都难以避免。
哪怕为了得到邓布利多的短期信任,贴上各种旗帜鲜明的标签,我也依旧不愿意过于掺和其中,正义凛然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和我无关的事情,我不应该插手参与。
视线淡淡朝斯莱特林区域转去,我瞄见了斯内普冷淡蹙眉的模样,嘴角阴沉的下撇着,他一直对波特和西里斯这种自以为是的勇士精神报以不屑的态度。
在被他敏锐察觉的下一秒,我默默收回视线。
什么立场,标签,我通通不在乎,甚至大多时候,我都希望自己可以是没有任何立场的自由人,这样在遇到一些“意外事件”的时候,才能无所顾忌的去完成我应该做的事情。
不被任何人,任何东西所动摇。
讲台上的教授尖细挠人的声音打断了又即将翻涌起的争斗,这位新来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顶着一头茂盛油亮的头发,摸了摸他的八字小胡子。
“我不知道上一任教授是如何安排你们的课程。“他眯着眼轻轻撇了一边格兰芬多的位置,轻飘飘的说道。”但是在我的课堂上我希望每个人都能有更清晰的学习认知。“
“在下半学期的课程中,我将用实战的方式来帮助你们理解一些课本上学习不到的东西。“
伊万斯举起手发问:“教授,您说的方式具体是什么。”
讲台上的中年男人侧瞟了一眼伊万斯,没有直接回应她,而是慢悠悠踱步着说道:“或许你们许多人在之前学习到的都是一些保守的,古板的课程,进度缓慢的教会你们如何去进行关于黑魔法的防御,但是……”
他的眼神放在斯莱特林的前排学生身上,在交换了几个眼神后,饶有兴致的继续补充道。“我希望在得到巫师能力那一刻,更多人能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儿不是什么伊甸园,而是优劣胜汰的竞技场,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以为买到了一根7加隆的魔杖就拥有成为真正巫师的权力,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身旁的麦金农皱起眉头,靠到我耳畔嘀咕道:“这个新来的教授,怎么说话感觉怪怪的。”
我面无表情的抬起眼睛看了一眼讲台上扫视着学生的新教授,心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