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人的厌恶就算不从表面上显现出来,依旧容易被人察觉,麦格教授让我为黑猫所犯下的错误负责,去清扫霍格沃茨二楼的废弃女生盥洗室,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警告。
我没法向这位向来公正分明的教授解释些什么,但或许事情总有另一种可解决的方式。
在发现拉文克拉的冠冕后,邓布利多曾眉目带笑地找到我,告诉我有人要向我的勇敢道谢。
他身后漂浮着一位有些怯怯的幽灵,露出半个头看向我。
我曾在霍格沃茨的某些地方无意间碰见过这位个子高挑的幽灵,她常年忧郁的模样有着许多难辨真假的传说,最有名的传闻则是她曾是学院创办者之一,拉文克劳女士的女儿。
而我也从她的叙述中,更加真切地了解到了故事的原委。
海莲娜·拉文克劳,曾经渴望比母亲罗伊纳·拉文克劳更聪明、更有名望,于是她出于私心偷走了拉文克劳象征智慧的冠冕,便将其藏于阿尔巴尼亚森林中的一棵空心树里,随后逃到阿尔巴尼亚。
后来,病重的母亲罗伊娜·拉文克劳想见她最后一面,于是海莲娜就让从年轻开始就一直爱慕她的贵族巴罗爵士同她一起去见母亲,二人在阿尔巴尼亚森林中发生争执,巴罗一怒之下失手杀了她,清醒后,悲伤过度的巴罗也拿起了杀死她的刀,自杀身亡。
变成霍格沃茨幽魂的海莲娜悲伤不已,一直渴望能将拉文克劳的冠冕找回,之后她遇见了看似聪慧且善解人意的汤姆·里德尔,结果却遭受了欺骗,让母亲的遗物最终变成伏地魔的魂器之一。
她来向我为找回拉文克劳的遗物表达感谢,这位本质上心地善良的女士,无数次后悔被里德尔虚伪美丽的面具所诱惑,毁掉了母亲长久以来的心血。
邓布利多绅士地留给我们彼此交谈的时间,海莲娜透明的手拂过我的发丝,亲切地告诉我她会报答我的恩情,无论用什么方式。
我暗下眼色,请求她拜托血人巴罗,我需要他的一些帮助。
为爱疯狂的巴罗甘心为海莲娜困于霍格沃茨,他不会拒绝心爱之人的委托,来自斯莱特林的幽灵能力强大且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彼得身边总是神出鬼没的幽灵让他神经衰竭,有大半的时间都颤颤巍巍地拒绝波特的冒险邀请,这当然是我的杰作,为了从根源上避免愚蠢的格兰芬多信任的产生,我还得时不时参与一下波特的夜游计划,让他对那被看不见的幽灵吓得畏畏缩缩的朋友少些关心。
小孩子的心眼如此单纯,波特只当是彼得太过胆小,怎么会想到是有谁背后撺掇幽灵作梗呢。
我烦躁的将信纸卷好,看着送信的猫头鹰从窗柩上离去,飞往某处下着寒雪的山谷。
心里隐藏着的恶意如同向上漫长的荆棘,我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窖。
“好麻烦啊,为什么就是解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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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还是直接杀了你吧。”
蜘蛛尾巷的街道,高高磨坊烟囱耸立在天空,用木板钉着的破旧的窗户缝里透出昏暗的灯光,女人黑袍下的侧脸在晃荡的吊灯下忽明忽暗,用着极其平淡的语气说着骇人的话。
斯内普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此时正轻轻挥舞着魔杖,把他那愚蠢自大的父亲如同玩具般漂浮在空中。
托比亚早已没有开始的嚣张,脸上尽是慌乱与恐惧,或许他终于意识到了眼前的女巫不是随意受他欺凌的妻子,不是能轻易拿捏的儿子,她是真的随手便能杀了他。
事情的变故仅仅在十分钟前。
酒气熏天的男人如往常一般肆意地发泄自己的怒气,托比亚正狠狠地揪着斯内普的领子,要给这个学习魔法后更叛逆的儿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只是还没来得及动手,身后便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阻拦声,他回头看是一个年轻女人,一头金发半掩在袍帽里,一双绿眼睛此时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你是谁?”托比亚眯了眯眼睛,有些警觉地观察着女人,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穿着巫师袍看起来倒像是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哼笑了一声,恢复了原先的暴戾模样。
他松开斯内普的领子,没好气地继续逼问:“我问你呢,说话啊!”
矮小苍白的男孩摔倒在地上,他大口平缓着呼吸,接着抬起头,对于同样突然闯入家中的女人感到一丝疑惑与不安。
那双冷淡的绿眼睛,斯内普总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见到过。
女人没有回应男人粗暴的逼问,反倒交叉着手歪头对倒在橱柜旁的艾琳发问,“您的魔杖呢?普林斯夫人?”思毫没有把眼前的麻瓜男人放在眼里的模样。
艾琳有些慌乱地下意识看向托比亚,颤颤巍巍站起身,欲阻拦发狂的丈夫。
“这是个误会,托比亚,我不认识她,真的不认识她......魔杖?那玩意儿我早就丢了,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背着你再和那些巫师接触了,你不要....."
话还没说完,男人就一脸嫌恶地推开了扑上来解释的妻子,留下艾琳向一旁倾倒的撞击声,以及斯内普在身后对母亲焦急的呼喊声。
"我告诉过你,我恶心这一切,什么该死的魔法,该死的魔杖!真该死!你这个骗子!你这个从头到尾都在欺骗我的疯女人!”
托比亚发疯似地对着地上虚弱的妻子大骂,随后转头指着靠在门槛边的陌生女人。“滚出我的家,你们这群可怕恶心的巫师!滚出去!”
“所以,你放弃了你的女巫身份,为了一个愚蠢的麻瓜?”穿着黑袍的女人,掀开了她的袍帽,平淡的语气里带了几丝轻蔑的笑意,接着她终于把视线转回到了托比亚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眼神里是毫无遮拦地鄙视。
“我说,先生.....您还真是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什么?”
托比亚被眼前这个奇怪的女人盯着,冷不禁打了个寒颤,那双冷冰冰的绿眼睛,就像是在某片森林里一只白兔遇见了一条饥饿的蛇,那种从心底上溢出来的能力差距带来的恐惧感,在瞬间贯穿了全身。
毒蛇吐出信子,寒气逼人。
“我的意思是,我可能真的会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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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一排排破旧的砖房,从巷子内往上看是一片黑洞洞的夜色,破败的环境,酗酒成性的父亲,软弱无能的母亲。不幸的家庭还真是各有各的不幸,我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下,收回了发散的思绪。
不过是稍稍用漂浮咒威胁了一下,刚刚那个耀武扬威的男人就顿时变成了逃窜的老鼠,蜷缩成一团向我求饶。
而斯内普那不着调的母亲,好像忘却了自己的丈夫三番五次地作践,也颤抖着恳求我不要为难他们。
斯内普在母亲的一旁搀扶着他,直直地盯着我,眼里是疑问以及 还未从父亲身上消散的恨意。
我理解这种眼神,在某些昏暗的日子里,人就是要靠这些刻在骨子里的恨才能倒逼自己活着。
女人的哭声抽泣着,欲要给我下跪,我无奈地挥了挥手里的魔杖。上一刻还在痛哭流涕的脸庞,在瞬间恢复成平静的模样,她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脸上还挂落着几滴眼泪。
斯内普有些惊恐地喊着母亲的名字,随后警惕地看着我,像一只遍体鳞伤却又不屈服的小兽。
我蹲下身,与他平视。“只是一个遗忘咒而已,我不会伤害你们。”
眼前的男孩没有轻易相信我的话,言语依旧带着戒备,“你是谁,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来要我的答案。”我安静地看向他如同隧道般的黑色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
斯内普皱了皱眉,眉宇间尽是不解,在半响之后,他像是辨认出了什么,微微一愣,随后怔怔的望着我。
“特拉弗斯。”
“嗯,是我。”
“你......"斯内普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接着又意识到了原因,低着头自顾自回答。“增龄剂。”
“你很聪明。”我真诚地感慨着斯内普出色敏锐的辨别能力,已经远远高于同龄人太多。“所以我的答案呢?”我笑眯眯地继续问着开始的问题。
斯内普沉着脸,罕见地没有露出讥讽的神情,他看向角落里早已因为恐惧晕厥过去的父亲,身旁还困在魔法中呆滞的母亲,屋内仅一盏晕眩的吊灯,将他肥大破旧的裤子展露的一览无余。
按照往日他早已开始感到被侮辱的恼羞成怒,但现在他什么表情也没有,安静得可怕。
良久之后,他低哑着嗓子:“你调查我的家庭,摸清我的底牌....."斯内普抬起眼睛,冷漠地和我对视。
“你到底要什么。”
我托着脑袋,平静地说“巫师社会正在发生一些变革,我不想随大流被划分......你需要力量,我需要有能力的帮手。这会是一笔不亏的交易。”
斯内普迟疑了一会儿,半长的黑发遮盖住了大半张脸,神色不明。“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明了地站起身,用魔杖直直地指向昏迷在角落的男人。
人类的生命总是如夏花般转瞬即逝,没有人会在意一朵残花的败落,就如同这个四季交替的世界,无数的战争权利的争夺,上位者怎么会在意下位者的悲痛与喜恶。
被困于贫民区内的少年,宁愿背弃一切将灵魂出卖给恶魔也要获得权力和力量。黑魔王的吸引力来源高深莫测的魔法能力,让人无尽向往的新世界。
那些口号那些纯血自持高高在上的能力,我现在就能轻易地展示在他面前。
“一条低贱的生命,是我最直接的诚意。”
斯内普愣在原地,眼色晦暗不明。
他的喉头仿佛被人割下一刀伤口,顺着喉咙 一句一句吞咽下去,告诉他
你可以逃离原生的阴霾,划过过往的黑暗,待羽翼丰满破茧而出,奔跑到黎明之际。
来自泥潭,渴望权力,充满野心,从不后悔,那才是斯莱特林。
斯内普的声线又低又冷,半响之后,我听见他说。
“我需要牢不可破的誓言。”
我收回魔力汇聚的魔杖,勾着嘴角回应。
“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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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尾巷窗外的圣诞夜雪继续在整个英国飘散,如同晶莹宝石的雪花一片片散在每一户人家的门窗上,散在大街上穿着红围巾的情侣手中,散在某个逆转时间的公式里,散在戈德里克山谷的男孩眼里。
詹姆的眼睛亮了几分,巴沙特夫人那有些寒酸单调的挂灯下,正站着一个面庞微红认真看雪的女人,她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穿着一身神秘的黑袍,而是换上了家居的白色高领毛衣,褪去了些距离感。
黑猫早早地往前奔跑,像是认准了什么,直直地向女人奔去。
詹姆这才猛地想起在几小时前收到的斐的回信,“小斐”性格古怪,对彼得以及一些陌生人总会极具攻击性。他从思绪中抽出神,焦急地追赶着猫的奔跑痕迹,在空地上留下一个个雪印。
“小斐!”詹姆大喊着黑猫的名字,想要阻拦它靠近不熟悉的陌生人。
下一刻,屋檐下的女人却回应般的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是你啊。”女人看着奔跑过来的詹姆,露出点无奈的笑意。
詹姆气喘吁吁地终于提前抓到了那只不安分的小猫,只是黑猫还不死心地不停伸出手去试图勾眼前女人的毛衣,他一边竭力控制着怀里那只突然发作的小动物,一边带着惊喜的声音回应。
“傲罗姐姐!你还记得我!”
“傲罗姐姐?”眼前人有点晃晃悠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迷迷糊糊地说。“我没误喝成复方汤剂吧。”
詹姆这时才注意到女人的异常,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晃动,吐出来的气息还带着几分酒气,很明显是喝上头的样子。
“姐姐?你不会喝醉了吧。”他下意识地去搀扶她,怀里的黑猫却趁机溜到了女人的怀里。黑色的毛绒团子没有像詹姆想象中那样挥舞利爪,反倒是蹭了蹭眼前人的脖颈,一脸乖巧温顺的样子。
真奇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乖。
小詹姆有点无语地挠了挠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有点吧,我都跟巴沙特夫人说过了,我不怎么会喝酒的,但是她说过节的时候就是可以喝一点的......其实我真的不怎么会......但是今天解决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有点开心觉得还是可以喝一点的,只要不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