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飞到三米高的时候，就碰到了空气墙。

欧阳霁拿着萧矜欲的刀，在杂草上仔细抹干净才放回去，然后和萧矜欲一前一后在迷宫里走着。

萧矜手指轻轻拂过凹凸不平的石头，碰到石头缝转出的杂草时，还会屈指跳一跳，修长的手指似火柴人一样。

欧阳霁莞尔，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感觉眼前这人或许真的未成年，所以还带着一份孩子的趣味，而不像他们，已经被生活蹉跎成了无聊的大人。

“消失了……”萧矜欲顿住脚，偏头看向欧阳霁。

男人颔首，目光同样充满疑惑。

“迷宫入口有一群鸟，在刚才，也就是进迷宫的第五分钟，鸟叫声消失了。”萧矜欲不认为鸟飞走了，因为声音是突然全部消失的。

“所以，这里的声音传播的距离只有五分钟路程？”欧阳霁若有所思。

萧矜欲后退几步，等了一会，他眼睛一亮：“有了！”

欧阳霁也退几步，果然，几秒的寂静后，鸟叫声重新回到耳畔。

[恭喜玩家萧矜欲、欧阳霁解锁游戏规则x1，请再接再厉！]

萧矜欲眼神一厉，声音发紧：“系统，这是全员通报，还是个人通报？”

[个人通报。]

两人神情一松，萧矜欲喘了口气，手扶住额角，只短短一秒，他就出了一手的冷汗。

【啊啊啊，吓死了，如果是全员通报，月昼就死定了！】

【服了服了，别搞啊，我女儿还在李腾和王昊的包围中呢！】

欧阳霁拍拍萧矜欲的肩，少年身体一僵，他以为少年第一次表现得这么慌张是因为这个年纪的都好面子嘛。

简而言之，不好意思了。

于是他出声安慰道：“冷静，你知道的，这系统虽然狗，但不至于无缘无故泄露玩家信息。”

“即使我第一天选错了食物，也还能找到来这里的路。说明系统是讲究平衡的，它不会一次性杀掉所有人，也不会没有预告就给积极玩家装上定时炸弹。”

“我知道。”萧矜欲默了几秒，他何尝想不到这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前面的金乌鸦看后面两人磨磨蹭蹭的，急躁地扇动翅膀，叫唤几声，然后更快地向前飞去。

眼见着带路的要消失在拐角，萧矜欲来不及说话，抓住欧阳霁的手臂就追了上去。

突然，萧矜欲一个急刹车，欧阳霁的鼻子差点撞到他头上。

“嘶。”

男人倒吸口气，连忙站直了，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光波扭转盛满了笑意：“提个醒啊朋友，我撞破相了怎么办，你陪？”

他的话语里没有责怪的意味，倒像是亲昵的调侃，旁人听着甚至会有些难启齿的暧昧。

然而，萧矜欲此时压根没精力去想那么多：“抱歉，没来得及出声……你听，是不是有一点金属碰撞的声音……”

欧阳霁逗人无果，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注意力跟着转向了那不同寻常的声音：“我刚毕业的时候，被公司分配到矿场考察过几个月……不是国内的，是G国。这种声音很像是人拉着，矿车走在铁轨的声音……走一会儿累了就停一下。”

【啊？现在拉矿不都是机械自动拉了吗？】

【呃呃，你以为每个矿都值得矿主花那么多钱造装备呢？人工才便宜啊！好点的，是人开车进去拉；坏的，比如那个贫穷的G国，那直接让童工去拉啊，一天才八块钱，多划算啊！】

萧矜欲觉得这个形容很有意思，于是提议：“要不去看看？”

“恐怕我们的小导游不太同意。”欧阳霁好笑地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前看。前方，金乌鸦看他们磨磨唧唧的，怒目圆睁，已经气急败坏地嚷了一路了。

“好吧好吧，不看就不看。”萧矜欲不满地轻哼一声，他快步向前，准备去蹂躏一把某扫兴的乌鸦。

十分钟后，在前面左拐右拐的乌鸦突然停了下来，然后原地打转，像是迷失方向的样子。

两人心里咯噔一声，坏了。

“怎么回事？”欧阳霁这话当然不是问乌鸦的，而是问一旁默不作声捡起灌木枝的萧矜欲。

萧矜欲单膝跪地，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之前我就在想，是不是太容易了……相信你也有这个感觉……抠门系统大费奏章地做一个石头迷宫，真的靠一只乌鸦就能破解？”

“我反正不相信副本会这么好心。”

“我也不信。”

两人对视一眼，欧阳霁也蹲下来，戳了戳脚步的地图：“所以这就是你背下路线的原因？”

“习惯而已，”萧矜欲扔掉树枝，拍拍手上的泥起身，“没刻意记。”

欧阳霁跟着起身，看他风轻云淡的样子噗嗤一声，“如果不是了解你，真的会觉得你很装啊。我倒是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养成你这样……疯狂又谨慎的人。”

“谁知道呢，”萧矜欲耸耸肩，又撞一下欧阳霁的手臂，偏头冲他笑，“走吧，前面的又要飞得没影了。”

两人时刻关注着乌鸦，而那倒霉的鸟经过长达一分钟的纠结后，终于又选定了一条路。

20分钟后。

【萧矜欲画出的地图，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完整了。】

【但他出错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欧阳霁的记忆倒是没什么毛病。】

从一开始的全对，到后面两个人记的忆相差越来越大，当重新经过有争议的地点时，往往是萧矜欲的记忆有错。

萧矜欲玩味道：“这迷宫里的东西，对我记忆的干扰程度得越来越大了。”

“猜猜，为什么是我不是你？”他站起来手肘搭着欧阳霁肩上，活动筋骨。

欧阳霁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手指在空中划拉几下叫出面板：“嗯……可能是因为纯度值？”

“你现在是多少？”

“83。”

萧矜欲先是愣住，随即脸色一变：“怎么可能？！”

欧阳霁也诧异：“难道你比我低……不对，你遇见过楼梯的幻觉不是也减了吗？”

“和我没关系。我想问，你怎么会比月昼和路北还高？”萧矜欲费解道，他感觉有什么被自己忽视了，“单论杀伤力，腐肉再怎么也比乌鸦高吧？之后……”

想到这，两人眼神都变了。

欧阳霁立即说：“我吃完腐肉后，纯度值是88。”

萧矜欲吃完乌鸦后是92，所以他的猜测没错。

“然后刚才从林子里出来是83。”

“哈……哈哈哈，很好，好得很。”

欧阳霁额心一跳，他看着萧矜欲晦涩难懂的目光，总感觉事情不妙，男人有些艰难地开口：“所以……你们过森林时是多少？”

“81，”萧矜欲语气轻快，眉毛上扬，“所以，我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同一件事造成的伤害，能差整整6分？要知道楼梯幻境的伤害，也才9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