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选黑色。”
月昼毫不犹豫地开口,眼神坚定地像要入党。
众人哽住,连假惺惺劝人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萧矜欲忍不住轻笑。
还有一个打算陪葬的,李腾用淫邪的目光打量着月昼。
可惜,这种极品美人竟跟错了人。
他又看向一出场便成为众人焦点的萧矜欲,这种无人能抵抗的美……如果不是他不搞基,那青年才是首选。
萧矜欲似有所觉,扭头对他“和善”地笑笑。
李腾心里莫名一跳,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废物”吓住后,恼羞成怒地想骂人,却被王烨鲲打断了。
“对了,为表诚意,我赠送在座新人,一个消息。”
“福利本里面的导师,都有三次保护玩家的机会。”
“不论新人,还是……老人。”
最后一句话,王烨鲲拉长了语调,显得格外意味深长,好像带着鼓动的意味。
萧矜欲低头,似笑非笑地把玩自己的手指。
“福利本,本来就少,导师又可以不出手,所以很久没见过,我都快忘了!”
“也不知道这个本的导师是谁,他又是否会出手呢?”
屏幕上,弹幕也在好奇。
萧矜欲在确定对方没话后,就拉着月昼快步走出了餐厅,活像后面有什么鬼在追似的。
“走这么快干嘛?”
萧矜欲没有立即回答,他竖起食指挡在嘴前,月昼捂住嘴地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萧矜欲满意地放下手,转身走到床前单膝跪下,然后伸手摸出了床下的玩偶。
跟过来的月昼,陡然看见玩偶的眼睛,好似猛地被泼了一盆冰水,遍体生寒!
这是……摄像头!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从萧矜欲那接过玩偶,仔细翻看了一遍。
果不其然,在玩偶头顶有一块金属网状结构。
月昼冷汗都下来了,她强行平复了心情,然后说:“这是一个带录音结构的摄像头!”
作为常年和摄像头“斗智斗勇”的人,萧矜欲当然知道,但……
他没急着开口,先是把玩偶砸碎,丢出窗外后,萧矜欲才问道。
“你还认识这个?”
月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事,不太喜欢那些童话故事。但我又很喜欢读书,所以只能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
萧矜欲噗嗤一声,笑了。
“可爱的小姑娘,你怎么会这么想?”
月昼听到“可爱”时,脸噌地一下红了。
“你你你……我……”
“我觉得,不奇怪,真的。”
萧矜欲声音太过认真,发自肺腑,每个字都很坚定,充满了力量:“你看什么书,做什么人,不是由世俗眼光决定的,那只是个参考,最终决定权,永远在你手里。”
“你不需要感到自卑,毕竟……我小时候为了看不书,能分分钟钟表演撒泼打混,所以这点上,我还得向你学习。”
月昼先是感动,后又忍俊不禁,最后笑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歉啊,还有谢谢,谢谢你。”
萧矜欲却不介意地继续道:“而且那些奇怪的东西,你最多是看,而我可能早就亲自尝试过了。”
“我小时候可是个混世魔王,如果那时候我们认识,应该很有话题?”
“哈哈哈,我也觉得!而且现在也有!”
两人又叽叽咕咕了一阵,等放松地差不多了,萧矜欲突然打趣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从他们一进房间,月昼的心情简直大起大落,所以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待回想一番后,她惊讶地睁大了眼:“你……你能看到?!”
“能,这布比较透。”萧矜欲含笑道。
月昼反应过来了,萧矜欲应该是想降低其他人对他的戒备,从而在餐桌上掩饰住,自己古怪行为背后的深意。
月昼心里服气。
她想了想,又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选黑色盘子?刚才又为什么走那么急?”
“先回答你最开始那个问题。急着拉你离开,一是因为李腾的眼神不干净,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何止是不舒服,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真想把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挖出来。
月昼赞同地点点头,毕竟她感受最深了,真是想……找个机会把那个混蛋套麻袋,打一顿。
“二是因为,我怀疑那些腐肉……都是老鼠的肉。”
萧矜欲边说,边拿出了那张纸条,然后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
月昼神情恍惚,熟悉的字母如锤子重重敲在脑门上,她疼得身体发软,使不上力。
萧矜欲立刻拦腰抱起少女,放到床上,他没有开口询问,等对方平静一点后才说:“抱歉。”
抱歉,或许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没事。”
月昼当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她一张脸刷白,手指死死拽着床单。
缓了好久,才开口道,“以前,我们村因为黑死病,只有几个人活下来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哥哥……都死了。”
简单的话,却含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切悲剧都被尘封在记忆深处,多年后再想起就像一个荒诞又漫长的梦。
“你很勇敢。”
萧矜欲知道自己确实没有看错,她很坚强,很勇敢。
能从毁灭性打击里活下去的人,他很欣赏。
月昼摇摇头,目光里带着浓烈的怀念:“谢谢,实际上,这得感谢我的叔叔。”
“也谢谢你的提醒,那个摄像头……我会小心的。”
她接过萧矜欲递过来的纸巾,擦干了眼泪,然后有些俏皮地笑道:“你可别同情我,导师最多能保住3个人,所以,咱俩可是竞争关系。”
萧矜欲轻笑,不置可否。
是对手不代表不能合作,而且,导师是否会使用权利这事儿,还存疑。
“啊对了,我还挺好奇的,为什么你敢喝下那杯水呢?”月昼饶有兴趣地问。
她知道,欧洲的黑死病时期,人们会在有黑死病人的房外墙上,用白色石灰写上一个“p”,即pest鼠疫,来提醒路人绕行。
把指甲里藏的粉末加入少许水中,然后让水,与吐出的二氧化碳反应,产生白色沉淀的,就是石灰粉了。
“因为这毕竟是个游戏,”萧矜欲耸耸肩,“我不认为一个游戏会在一开始,就想毒死所有玩家。”
“整个餐桌除了餐具、蜡烛和装饰花外,就只有几杯水。游戏里,在关键的地方,很少会特意去设计无用的东西。”
“所以水……”月昼有些明白了。
“是的,在众人依次用餐时,管家明明说了不能浪费,却独独没让所有人喝掉眼前的水,也证实了,它确实别有用途。”萧矜欲解释道。
“所以,这水,是一道选择题?”
月昼有些惊讶,看着萧矜欲赞赏的目光,她又想了想说:“喝与不喝,都是选项。选择后,就相当于它被“使用”了,自然不存在浪费的情况。”
“就是这个意思,”萧矜欲含笑道,“我前面几个人都没喝水,管家却也没说什么,所以,十之八九了。”
“使用”包含的意思,可不只是“吃下去”这么简单,不是下肚,才叫不浪费。
萧矜欲想起了王烨鲲,他明显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他使用某种“障眼法”来消灭食物,也算没浪费。
不愧是老玩家啊,不仅心思深沉,而且能举一反三,可谓思维灵活。
“啊,我明白了,但……”月昼有些担心地看看他,“这也不能百分百确定的对吧?”
萧矜欲淡笑:“P能代表的含义太多了,他都把水摆在我面前了,我不验证一下,又怎么知道,水和字条,哪个才是真正的障眼法?”
月昼语塞,她没法反驳这点,毕竟他们根本不知道谁真谁假。
如果P不是用石灰写的,那萧矜欲不会去选择明显有问题的黑盘。
“这世上没那么多可以完全避免的风险,比起把生命寄托在别人身上,我更希望能自己掌握生死。”
如果他因为喝水死了,那至少,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送走了月昼后,萧矜欲收起笑,其实,他还有一点没说。
晚餐中,有一个串起所有的关键人物——管家。
萧矜欲喃喃自语:“如果仔细回想今晚用餐的顺序,就会发现,看上去随机的一件事,其实有大问题。”
首先是李腾,他无论选什么,从表面看都有问题。
第二是路北,他胆小,是否会跟着李腾?
实际上,无论跟不跟,他都会付出代价——要么选错,要么与李腾结仇。
第三的王烨鲲,虽是老玩家,但他真的愿意便宜,排在他后面,被他讽刺过的王昊吗?
管家已经从监控中确定,萧矜欲手中有字条,所以他被排在后面。在管家眼里,萧矜欲想推测出规则,必定会想多等几个人,再喝水。
而且,他和第一名的李腾以及他前面一名的王昊有过节,这算是一头一尾把路给堵死了,即使萧矜欲提前验证了,选择说的可能性也不大。
萧矜欲得承认,管家想的没错,他还没大方到要便宜那两个人。
“妙啊,确实妙!”萧矜欲感叹道。
“如果不是我想多了,那这位满头银发的老管家,最恐怖的地方,不是他那能伸缩的头,而是能微笑着,把人性算计得明明白白的。”
但其实,管家可能也没想到,即使他不这么做,萧矜欲也不会说的。
萧矜欲在城堡前的举动,可能让他看起来……有人情味。
然而萧矜欲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无论是帮他旁边的路北,还是月昼,他都是另有目的,而且之后众人的猜疑,他也应付得过去。
他不会为了帮人,再在不清楚众人底细前,过多暴露自己,最后把自己搭进去。
另外……萧矜欲眸色渐深,他从中看出了一个未能解答的问题。
“月昼,为什么排在最后?”
萧矜欲本认为,月昼在他前面会是管家的最优解,理由有二:
第一,是逼迫萧矜欲提前验证,如果他不,那他就没法帮助月昼,相当于在两人间插了一根刺。
第二,验证后月昼如果不愿意相信他,仍旧会成为两人之间的定时炸弹。
但管家把月昼排到了最后。
萧矜欲确实少了个验证的样本,但前面几个明显已经足够了,然而管家却只能达到第二种目的。
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又有什么目的?
萧矜欲暂且还说不清。
管家就像个傀儡师,牵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打破这个局面,就是他们这些傀儡要去做的事。
萧矜欲看向窗外刚刚上岗的残月,很清楚,这只是开始而已。
正如他所想的,系统声虽迟但到。
[阶段任务二:寂静的影子。
客人们即将在城堡里度过第一夜。
为保障你们安全,请各位遵守以下规则:
1.房间里只能有一个人休息,且客人不可出房间。
2.不要损坏主人家的东西。
3.为保证其他客人的休息,请您保持安静。
以上,违反者若被发现,后果自负]
寂静的影子?
房间的书不是摆设,他能想到P的含义,也多亏了在书上看见了鼠疫的信息。
萧矜欲快速翻阅了几本书后,果然找到了。
“骑士暗号二:寂静的影子,意为行动需要保持隐秘和谨慎,避免敌人的察觉。”
这熟悉的格式,萧矜欲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所以第一个骑士暗号,是“乌鸦的盛宴”吗?
那么,骑士,又是谁呢?
萧矜欲修长的手指,绕动着一缕垂落耳畔的发丝,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动作。
当他抬头瞥见花盆中的鹅卵石时,灵光一闪。
这时候,房间的大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萧矜欲的嘴角微微勾起,起身开门。
午夜,窗外高挂枝头的残月,颜色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