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陆大人哪里的话，即是同僚，那理应相互帮助。”
“正是正是了。”
同僚们太过热情也让陆清竹略微有些拘谨。不过他到还能应付得来，谦和有礼地一一与众人交谈，引得了大多数人的好感。
翰林院除了协助主持大型考试外，翰林院平日的工作不若其他部门那般忙碌，近日除了需要协助礼部修改一些礼乐制度外，主要的大事就是编撰史书了。不过编撰史书哪有那么容易，实例考察、引经据典，此等鸿篇巨制，通常短的得耗费十几年光阴，长则几十年也说不定。
这些同僚整日与文字相伴，相比之下心思也比较单纯些，不怪乎有时会想办法找点乐子，而充满传奇色彩的陆清竹自然而然的就成了这个乐子。
这几日陆清竹也没有其他任务，初来乍到，只是要求他先熟悉一些日常事务以及大裕的各项律法、制度和经史典籍。
大理寺那边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日在大殿上萧凛已在这桩案子上走了明面，在询问案件进展时也不会显得过于刻意，所以萧凛这几日总是会时不时来找陆清竹。
萧凛虽被封为将军，但上面除了给他一个封号外，并未加封任何官职，他理解太后一党对萧家的忌惮，如今正处多事之秋，也算是乐得清闲。
他在西北生活了十几年，自然是不习惯京都的酒池肉林、花团锦簇，比西北相比，这里就像是被玉石黄金精细雕刻的巨大牢笼，即便万般繁华，也不似西北自由畅快。这里的大部分人也总是被各种礼教和利益相互交织束缚着，一颦一笑有时也显得格外虚假。
不过在他眼里，陆清竹是一个例外，一个十分合他心性的例外。那日京都街头初见，这个人穿着一身张扬的大红色骑在马上，周身的气质和出色的容貌无一不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那一刻，他毫不怀疑，若这个世界是一个话本，那这位少年就是话本的主角，被众人托举着、仰慕着。
这样的人萧凛从前从未遇到过，陆清竹是第一个他愿意主动去靠近、去结交的人。
这些天来，萧凛已经是陆家的常客了。
萧凛：“今日袁大人又再次提神了赵洪江，这次从他的嘴里又挖出了点新东西……袁大人手段高明，顺藤摸瓜的找到了几桩也是关于失踪寻人的旧案，经过仔细查验过，证实了这的确就是一桩隐藏已久并涉及非法人口买卖的大罪。太后和皇帝大怒，又拨调了几队御林军给袁大人，还令刑部全力协助查清此案。”
陆清竹：“袁大人手段不俗，如今大理寺坚硬如铜墙铁壁，想来那幕后之后应是找不着机会入手。对了，那些失踪之人有线索了吗？还有‘王老爷’可有眉目了？”
萧凛蹙眉，“失踪之人虽还没有消息，但袁大人已经抓住了另一波拐卖者，想来也快了。倒是这个‘王老爷’……除了脖子上的痣，仅仅只知道口音和大概年岁，无异于大海捞针，却是不好找。”
“无碍，抓到的人越多还怕得不到更多的信息吗。袁大人既然接下了这桩案子，便是有些把握的。”
萧凛点头，若有所思。
“陆兄，听闻京郊新开了一家跑马场，明日休沐，可要与我一同去试试？”
陆清竹放下手上的书卷，笑着说，“萧兄的马儿可是想家了？”
陆清竹下值的早，眼瞧着五月将至，天黑的时间比较迟，两人回来聊了许久这天还未曾全部黑下去。两人在院子外面的挑花树下支了两把椅子一边喝茶看书，一边闲聊着，此时天色将青，瓦蓝瓦蓝的，伴随着着刚冒头的月牙，映在少年温柔的笑颜上，衬的人宛如谪仙。
萧凛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生的好看，但是此时的他竟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这是怎么样一幅景象，只觉得好看极了。
“嗯？”陆清竹见萧凛久久不答。
萧凛回神。
“是啊，我的马儿想家了。”
我，也想家了。
“那你去吗？”
“行啊。西北的马自然不同于京都的马，享受了自由又怎么会屈于牢笼呢，也该让它出来跑一跑了。”陆清竹依旧是温润的笑着。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陆清竹在他的面前也是愈发自然了，少了几分客套和拘束的礼节，这让萧凛很是舒服。
萧凛听了这话，内心一震。
是啊，京都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座牢笼，肆意生长了十几年，如今虽然身负军功，却像是被套上了缰绳，处处收人掣肘。
京都距西北数千公里，山高路远，不知归期。
萧凛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陆清竹，“好！那便说好了，今日天色已晚，我就先回去了，我们明日见。”
陆清竹看见对方眸光闪闪，语气轻快，但起身的动作看起来有些着急，想必是还有要事，一句“留下来用完晚膳”就自觉地被他咽了回去。
*
春风拂面，阳光明媚。
跑马场设的很大，陆、萧二人尽情的赛了两个时辰，也算是过了一把瘾。
“没想到陆兄不仅文采出众，这骑射功夫也丝毫不落下。”
本以为像陆清竹这类读书人平日里只专攻于书案前，没想到这两个多时辰中，对方不仅骑得稳当，竟也能追得上自己，全程更是丝毫不喊累。
“祖父向来对我要求严格，这骑射也是从小就学的，算不上出众，不过能得安定将军一句夸奖真是荣幸之至了。”陆清竹哪能不清楚对方绝对是给自己放了水的，否则凭着自己那点功夫哪能同整日在马背上的小将军相比。
“说真的，若是陆兄同我一样在西北长大，从小混迹军营，以你的才华如今大小也能当个校尉。”
“哈哈，若真如此也是不错，以另一种方式守护百姓，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陆清竹顺着他的话题接了过去，明明是玩笑话，倒还不忘心中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