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跳过了这个话题,后又想起近来朝堂之上对皇帝立后选妃之事催得越发紧了,不免有些头疼。
皇帝即位已有十二载,可后宫就那么几位妃嫔,后位空悬,子嗣不丰,就曲贵妃诞下一子,如今已有七岁,朝中大臣对此也早有不满,怨念颇深,惹人心烦。
“忌儿,如今你也三十又四了,应是早该要充盈后宫绵延子嗣了。”
“如今连母后也要催朕吗?”皇帝赫连忌本就厌烦那群大臣,天天不想着如何去做好自己公务,倒总是把眼睛盯着自己的后宫。
“朕为何不纳妃母后还不清楚吗?妃嫔多了就容易争风吃醋多生事端,那些腌臜手段层出不穷。母后,我们从前便是深受其害,怎么挺过来的您忘了吗?”
太后眸光闪闪,脸上情绪复杂。
“可是忌儿,哪位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从前之事也该放下了。”
“若是朕放下了,母后如今应已经随父皇仙去了!”
当今太后只是一介孤女,从前是先皇贵妃身边的侍女,因容貌出众被贵妃献给皇帝巩固圣心。先帝与先皇后伉俪情深,对后宫之事并不热衷,即使太后生下皇子,但直至先帝去世也还在嫔位,又因为拥有皇嗣,却无家室傍身,后宫女人无不记恨,即使闭门不出也会有灾祸找上门来,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忌儿!当初是你选择这个位置的!”太后心中一恸,她没料到忌儿会说出这话。
从前的忌儿总是最心疼自己,理解她的不易,总想着为娘亲遮风挡雨,可是身在后宫,没有权势就只能任人欺凌,所以她只能去争。
“母后比朕更适合这个位置。”赫连忌看着太后的眼睛,沉沉地说出这句话。
赫连忌清楚,如今的太后比自己更适合做一个皇帝,他不在乎自己的权利是否集中,也不在乎天下人评说自己是个“傀儡皇帝”,这些年来他也逐渐地放开自己手中的权利。
他本就不喜欢这个位子,如今更是厌烦。
第一次,母子二人不欢而散。
对比宫内凝重的氛围,京都街头人潮汹涌喜气洋洋,热闹非常。
咚——!
一队人马敲锣打鼓声势浩大。只见三人骑着高头大马,胸前戴着红绸,腰杆挺直,高高矗立在队伍之中,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街道两旁挤满了前来观礼的百姓,眼神中写满了羡慕与欣赏。
“听说今年的新科状元郎才17岁!真真是前途无量啊。”
“前头第一个就是了,才华出众,样貌又是一等一的俊美,搁整个京都中都是十分出挑,前途又是无可限量,这得让天下多少姑娘失了芳心。”
街头百姓议论纷纷,谈论的焦点大多在陆清竹身上。
宋墨宸握着缰绳,歪着头对李政调笑:“哎~李兄啊,俗话说“红花还需绿叶衬”,今日看来,即便没有这“绿叶”,“红花”也依旧显眼。”
他这音量刚好使三人都听得见,陆清竹转头一笑,“宋兄说笑了,在今日我们都是“红花”,没有“绿叶”相衬也一样含苞待放。”
“陆兄说的好!”李政看着这满城百姓,心中清楚,与陆清竹相比,自己虽显得不那么出彩,但能超越天下学子站在陆清竹身侧也值得自豪。
“宋兄这是嫉妒了?”
“是有点,谁让我不如咱们陆兄优秀呢。” 话虽如此,可宋墨宸语气中却满是调侃,随即又正了正神色道:“不过和别人相比只会徒添烦恼,和自己相比才能不断进步。”
“哈哈,所言有理!”
陆清竹在前面听着两人的谈话低头一笑。这两位都是心智坚定的正直之人,未来有此同僚是他之幸。
此时,望春楼三楼。
望春楼是天家产业,位于京都中央街正中心,乃整个京都城内最高的建筑,视野极佳,所接待的客人非富即贵。
一位玄衣男子在窗前负身而立,看着底下的热闹繁华。前头的新科状元郎不知和后头的人说了什么,垂头笑着,随又抬起头目视前方,稳稳地坐在马上,被百姓们众星捧月般仰望注视着,闪耀且夺目。
“将军,今年的进士及第可都是貌若潘安,俊美非常啊。”
此人口中的将军正是半月前打下胜仗并奉旨归京的定国公第三子安定将军萧凛。
萧凛望着陆清竹,“状元郎看着似乎年纪尚小?”
“属下听闻状元郎似乎才17岁。”
萧凛从小长在军营,虽不善喜文弄墨,但对这样的人才还是十分欣赏的。
“少年英才,无外乎此。”
陆清竹察觉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强烈目光,顺势抬头一看,三楼一位头戴玉冠,身形挺拔,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看着自己,许是从对方的目光中发现此人并无恶意,于是对他颔首一笑,随即便在着百姓的惊呼声中收回目光。
“将军亦是如此,切不可妄自菲薄啊。”副官白羽自小便陪在将军身边,看着将军13岁步入战场,至今已有六年,从小兵成长为现在的少年将军,对其他人而言又何尝不是年少有为,少年英才呢。
萧凛看着少年展颜一笑,身着大红色状元服,衬的人肤白胜雪,唇色鲜红,少年面如冠玉,眼神清亮,脸颊上似还留下几分不太明显的婴儿肥,京都四月的太阳并不刺眼,柔和地照在少年的身上为其增光添彩,使人明亮不可方物。
看着少年收回目光,萧凛沉默着,并未回应白羽的话。
他知道,此番回京不异于步入龙潭虎穴,萧家在西北驻守已久,如今又有如此功勋,功高盖主,早已引得皇帝和太后忌惮。
“去回复二哥,我们先行回府,让他尽快安顿好军队,我们明日休整一晚明日进宫。”
因为定国公在大战中深受重伤,不好移动,只能暂且在军中修养一段时间方能上路,大哥靖远侯留在西北继续驻守边关,所以此次只有萧河和萧凛两兄弟先行回京。
与兄弟二人回京的还有两万将士,按我朝例律,这些将士不能入京,只能驻扎在京郊,以及在战场上缴获的若干珍宝要一一清点出来上交国库,这些都需要萧烈逐一安排。
“是!将军。”白羽听令,顾不上其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