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乌川看到委托时,只知道王风怀疑自己被借走了开窍,想着“万一能找到阿术的开窍方法呢”,就把树玄参一起带去工作了。
委托过程很简单,就是将王风的推测人物找出,剩下的不用她们操心。
证明她嬢有找过道士,证明那道士真的可以做这些事情。
景乌川在接触到她孃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真的找人去借走王风的运,甚至还抽走王风开窍中的平衡柱。
一般情况下,觉醒的开窍是三棱锥,四个顶点分别为:金木水火,中间的土被环绕在里面,作为内核平衡着这片开窍。
但王风的开窍比较特别,她的开窍是正四棱锥,有着五个点。顶点的土元素连接着底面相克连线的中线,这条“垂线”就是她开窍的平衡柱。
普通人被抽走平衡中心,就会容易极端化,一生都在努力维持自己内在的平衡。而王风是从四棱锥变成一个平面,四大点的元素力量仅靠中间那一点点土砖努力平衡着,勉强保护着王风不至于被自己的天赋杀害。
如果委托人需要,她甚至可以去挖掘,嫌疑人的动机。尽管那个动机看起来很无聊。
但王风不用,她可以不开窍,只想快刀斩乱麻。
接下来的找人也只是走个流程。
听完王风的故事后,景乌川知道自己的直觉赌对了。因为,让树玄参听到故事,很重要。
景乌川看着捏着糕点半天没有动静的树玄参,默默收起自己的存在感,尽可能只留下俩人的交流空间。
“那你不要你的‘开窍’了?”
“回得来就要呗。”
树玄参看着王风那不在意的神态,内心的疑惑更大,更急切,仿佛要变成其它不知名的情绪一般。
“可那本是属于你的东西啊!”
“本该如此?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树玄参被王风突然这莫名其妙的重生文语气,搞得忘记自己想啥了。
“没事的。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王风撑着桌子语气平淡的好像局外人,“他们能做这些事的前提是,我愿意给他们。不然怎么会,我决定断掉这些破关系的那一刻平衡柱就回来了。”
“以前的我愿意付出,现在的我何必埋怨。”
“再说了。”王风对着树玄参挑了挑眉,“不‘开窍’我照样帅气到不可忽视!”
“王婆卖瓜。”看着突然耍帅造作的王风,树玄参感觉自己的担心被喂了狗,“那你妈妈呢,你妈妈不会去为你打抱不平吗?”
“我会和她说的。”王风大概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笑容很像自己的妈妈,“她会好好听我说清楚的。”
“对了,你妈妈和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
王风摇了摇头,“我只是个说故事的,阅读理解是出题人要考虑的事。”
树玄参突然有种看了部悬疑剧,但是凶手得自己猜的感觉。
早知道听故事的时候,好好带着脑子了。
搞不懂。
树玄参无意识地压低眉毛,思考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碰就炸的炮仗气息。
也不是没听懂弦外之音,但她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要放弃那个“本该如此”的命运。
景乌川实时找回自己的存在感,“不过我们才知道你会这些东西哎。”
“对啊。你会算命?”树玄参
“只是算点东西,我不看命理的。”
“那你考试的时候会算不?”
“那个......”王风突然不好意思起来,默默端正了身子,“算过......没有每个题都算!”
“准不准?”
“不教哈,你旁......”看到景乌川警告的眼神,王风瞬间话头拐弯,“......边这位和你要是都学会了,那我去喝西北风啊。”
“该会的时候就会了。”王风开始打着哈哈,已经开始赶人,“你们该干嘛干嘛,我等一下还有人要来找呢,快走快走!”
两人被王风推出了咨询室,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我去上班。”
“我去二楼。”
两人抬手碰了碰拳:默契!
树玄参去到二楼写作业,虽然刚才话题被岔开,但她停笔间歇的思考还是没让她想清楚自己在纠结什么。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想不出来的事就先放一边,树玄参从不为难自己,决定先把手里这悬疑小说看完。那本难度系数突然升高的“雅典娜”她现在并不想看——费脑筋。
树玄参现在没什么紧迫感也没什么期望,她很不喜欢做一些很容易被人“看到”的行为,这会让她很有压力。这种压力最终爆发在初三,在那时化作了一盏家里熬夜的夜灯。
在黑夜里藏着学习的行为模式和她一起进入了高中。
手里的草莓奶茶快要喝完时,树玄参看到景乌川向自己走来,“这是什么?”
“新委托。”景乌川晃了晃手里的黄纸,“下午我不能去看电影了。”
。。。
终于回家的树玄参一进家门就把票根丢到了钥匙柜上。
由于被临时放鸽子,树玄参为了不浪费才把白前叫去。而下午安排的游乐场由于可以退票和两人都精力耗尽选择取消,直接退票回家。
姐弟两很少一起出门玩,所以在家准备晚饭的景三纪看着一起回家的姐弟两很是欣慰,“你们去哪玩了?”
“看电影。”
“好看吗?”
“挺有趣的,故事情节也很好看,我竟然一点没猜到。”电影是挺有趣的,所以才让树玄参难得愿意多说两句,以往更多时候她更愿意安安静静地待在一旁,享受这片祥和。
看着洗完手就躺沙发上赖着的姐弟,景三纪给姐弟两下达指令,
“玄参,你去看看你姐有没有醒,醒来了就叫她来吃饭。”
“白前你来收拾餐桌,然后来帮忙抬菜。”
“好。”
“好。”
树玄参在推开门时才反应过来,“她不是应该还在工作吗?”
那么快?
还真在?
这是什么?
金色的线?
树玄参下意识想要拂开眼前这惹眼的线,但在伸手触碰到的一瞬间她感觉到什么东西拉着她的胳膊一拽。
踉跄跌倒在地的树玄参闭着眼摸了摸手下的床垫。
这手感不对劲。
树玄参感到自己词汇量的匮乏,因为实在没办法形容出这手下的虚无感。
树玄参眼睛转了转,突然有些不可置信。
我是睁着眼睛的?
树玄参想通过站起身子来给自己一些安全感。身子站起来了,但怪异感也更重了。脚下能踩到东西,但软绵绵的使不上劲,而且身上被那些软绵绵的黑暗的包裹感也更明显;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种被非牛顿流体泡着的感觉。
感觉?树玄参像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手后又抹上自己的脸。
没有温度?什么都没有,冷热感知什么都没有。
树玄参默默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
能呼吸,有触感,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也许只能固体传声但不重要。十秒钟,在观察十秒钟就冲。
二、三......算了,直接走!
这地方是哪?我刚刚是怎么进来来着?乌川?金线?金线!
一条金色的线出现在树玄参眼前,线的两端被埋在黑色流体里。树玄参开始朝金线走去,越靠近那条线,周围出现的线就越多,看着仿佛把自己包围的金线群,树玄参扯了扯嘴角,“它不会是活的吧......”
站定在原地,环视一圈这些金线后,树玄参伸出手去碰其中一根。结果距离估算错误并没有抓到,但是由于她紧盯着那条金线,她看到了金线里的东西。
金线里有画面,像PPT一样一页一页播放,从开头到结尾,就像一份回忆的剪辑视频。
一双手出现在了画面里,小小的很明显是少儿期。两只小手反复抓握,上面不是有星光闪过,视角里的小手显然很激动,双手开始收拾着手下的作业本......
树玄参看着眼前画面里的两人很熟悉,下意识想要靠近那些画面来看仔细些。
玄参!
随着声音传来的还有手臂上是撞击感,紧接着手臂被牢牢扯住后身体都被拽得向后倒,脚步慌忙后撤跟上身体的节奏才保持住了平衡。
“玄参!”
树玄参终于听清是谁的声音。
景乌川终于恢复触觉也终于闯进树玄参的视界,“别松手。”
“你来了!”树玄参注意到景乌川粗重的喘气声,“抱歉,跑过来救我很累吧......”
“我没有跑。”景乌川没有安慰人的打算,也没有解释,“别看了,快来帮我。”
景乌川在拉着树玄参远离那片金线时又强调道:“别松手。”
树玄参点点头,右手回握住景乌川一直抓着自己的右手手臂。
景乌川抓着她的左手手臂,而她现在抓着景乌川的右手臂。树玄参感觉自己现在像是被拖着前肢回家的小狗。
走出了一圈金线后并没有重新回到黑暗,而是在接二连三地遇到很多金线,金线们互相独立又交错纵横,有些甚至缠成一团仿佛打上死结。
这些奇奇怪怪的景象吸引着初次到来的树姥姥。明明色彩单一也只是匆匆瞥过一眼,但树玄参还是看出来了色彩缤纷的缭乱感,一时间竟也觉得偶然来场“安静的散步”也不错。
而现实世界里,来叫人吃饭的树白前一开门就看到两个安祥躺着的姐,“年轻就是好,到头就是睡。”
两人一个抱胸平躺,一个趴着就睡。树白前确认了两人的呼吸,就贴心关门不打算多想。
“她们睡着了!”
“那我们先吃吧,真是的怎么饭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