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是一片新天地。
不同于皇羽陵的地下密市,这是露天的,如同一片真正的坟场,充满了阴森。
楚辞把凉帽摘了下来,一步步向前走。
沿徒一路看去,在最后一位。看到了周子娇的墓碑。
[吾女周子娇]
[亡于道丰三]
上面只寥寥的记了这么几个字。
楚辞拿出济沧,抱在怀里,看着上面的字,手在上面弹了起来。
问魂曲
楚辞并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听到过这首曲子了,是自己曾经的老师,还是词酒门给他的谱子?是哪位艺人唱过,还是谢落星偶然弹了。
楚辞只是寻着自己的记忆,把这首曲子一点一点,从头脑里挖出来,手遵循着机械记忆在上面一下下弹弄。
声音一下下传进周子娇的墓中。
楚辞感觉眼前的世界又开始崩塌了。
像是之前谢鸣风的环梦一样。
自己应该被带入了神识的世界,四面八方又成了虚无的白色。
审灵,问魂。
楚辞拧了自己一下。
不疼。
“所来者为何人?”又是周子娇的声音,不过没有那么僵硬了。
“皇羽宫后代皇羽·环梦·楚辞。”楚辞回答她。
“皇羽宫?”周子娇的声音很疑惑,“来找我做什么?来报仇的?来报仇也不应该啊,我已经死了。”
“报仇?”楚辞也疑惑了一下,随后摆正语气,“你做什么了吗?”
“哦。”周子娇的声音继续道,“不管做什么,没事就请回吧。”
“殿下?”周子娇声音越来越淡,楚辞赶快又说道,“请问您认识娇儿吗?”
周子娇变淡的声音停住了。
“娇儿?你……见过她?”周子娇的声音再次变的浓了起来,甚至在楚辞的面前开始化形,“这个孩子不是什么好孩子,但其的是个……”
声音停了一下。
“我见过你,”周子娇诡异的说,“当时你还没有这么大,你是……皇羽涉的小儿子?”
“是啊,”楚辞问道,“翼刎,郡主?”
“这可不是个好名子。”周子娇的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露出一张冷淡的,清秀的脸,“都怪这个"刎",害的我才二十三就死了。”
还真是比娇儿好看多了。
娇儿和这位翼刎郡主,长像倒当真是完全一样的,但是娇儿总是浓妆艳抹,周子娇却很贵重,真的有一个郡主的那种感觉。”
“翼刎郡主,”楚辞道,“是你,烧了皇羽宫吧。 ”
“干什么突然换话题,”周子娇轻叹一声,眼神并不太善的看眼过来,“为什么怀疑是我?”
“不是怀疑,”楚辞说,“就是你。”
“哈哈哈哈哈——”周子娇笑出了声,这时笑声确实像极了昔月娇儿在醉御阁的疯笑,但是却依旧端着大家风苑,像是嘲弄了,“我?为什么是我?哪来的证据说是我!这位——小殿下?”周子娇抬起眼与楚辞直视,“皇羽宫的着火原因还没找到吧?看你长挺大了,也挺多年了,怎么?实在是不到凶手来挖本郡主的墓?皇羽氏也不过如此。”
“周子娇,”楚辞叫她大名,“疯笑也没用,就是你。”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周子娇冷笑道,“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肯定!”
“就凭你修邪道,”楚辞说,“这是众所同知的,并且你是被反噬死的。”
周子娇的笑声戛然而止。
“……周可课已经没用到了这种地步了?!他妈的连这种小事都瞒不了?!”周子娇咬牙切肯,“妈的……这个家没我迟早得散。”
“已经散了。”楚辞淡谈的提醒,“你娘死了,你爹收了一堆妾。”
周子桥再次冷笑出声。
“好——好极了!废物东西。”周子娇怒而反笑,“好!你赢了!想知道什么!皇羽宫是我烧的,怎么了?!你难道没烧过东西?! ”
诈出来了。楚辞几乎全是猜的,他的想象力有些丰富。
看来猜出来了。
“我曾在青楼见过一个妓女,”楚辞很快速,“叫娇儿,实名也为周子娇,与郡主长的一模一样。”
“娇儿...去做妓了?”周子娇轻声念了一下,“也是……她本就不是什么善胚子。”
“殿下?”楚辞问,“本殿有这个荣幸,知晓一下起因吗?”
周子娇用神识变出一把椅子,坐下思考。
“虽说不知您与皇羽宫有何深仇大恨要烧。”楚辞说,“但我想你应该与在下没什么大仇?”
“我与你们全皇羽宫都有大仇。”周子娇思考完了,冷笑一声,“尤其与浅铃轻渐。”
话是这么说的,但她还是轻轻的抬起了手,“算了,反正人也死了挺多次了,说不说也没什么太大干系……我人比较懒,不想和你说,我把我的记忆传给你。”
楚辞点了下头,闭上眼。
周子娇叹了口气,也闭上眼。
居慰十二年。
小小的周子娇诞生了。
居慰二十二年。
小小的周子娇十岁。
这十年来她一个朋友都没有。
“阿娘……”小周子娇刚喊了赵如纱一声,就被赵如纱假笑的踹了一脚,“嗯?你,喊我什么?”
“……母妃。”小周子娇从地上爬起来,“对不起,母妃。”
“这才对。”赵如纱又笑着揉了揉周子娇的小脑袋,“本宫是王妃,阿娘太寒酸了,以后记住了,叫母妃。怎么了?”
“母妃。”周子娇小小的一团,低着头糯糯的说,“我好无聊......我想出去找朋友.....”
又被赵如纱一脚踹翻。
“周子娇你听着!”赵如纱声音特别尖利,“你,是翼王的女儿!未来簌东的郡主!你不需要找朋友!独来独往才不会倒!外面那群贱货怎么配和你相处!”
小周子娇团成一团蜷在角落里被吓坏了。
“周子娇!滚回去睡觉!”赵如纱恶狠狠的问她吼,“不许再有这种要求!”
小周子娇吓的跑回自己的屋子。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有一片田野,田野中插|着花海,天空是紫粉色的,特别好看。
田野中有一个秋千,在百花之上,很梦幻。
秋千上面有一个很漂亮的阿姨。
小周子娇也想玩秋千,不知为何,她很清楚这是在梦里。
她踩着飘来飘去的花瓣,一点一点跑到了秋千旁。
秋千上的阿姨很头疼的揉着自己的额头,闭着服睛靠在椅背上,听见她的脚步声,眯起一点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孩,“……这是又给我干的那个小孩的梦里了?”
好漂亮的阿姨。周子娇心想。复古的发型,很复古的衣服,很复古的长像,头发上还别了一支簪子。
像是远古时期的神仙一样。
周子娇每天都在家当畜生,出了门反而记得自己是郡主了,她一点不羞涩的去扯对方的袖子,“阿...阿姨,我.....我是周子娇,是簌东的……未来的郡主,可不可以下来....让,让我玩一会儿啊?”
赵如纱告诉她,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如果有,那就长告诉对方自己是簌东未来的主。
这招屡试不爽。
但这个阿姨好像并不在乎。
“喂。”阿姨坐在秋千上荡了荡,“你如果也想玩...上来使好了,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下去呢?”
周子桥若有所思。
好有道理。
“上来吧。”阿姨让了下来,往一旁折了书,拍拍一旁的任置,“周子娇小朋友。”
小周子娇便爬了上去,坐在对方身边,并且牢记自己是东未来的郡主,比普通的平民百姓要高一等,于是主动问道,“你叫什么名子呀?”
对方确讲,“你应该先说‘谢谢’,因为这是我的秋千。”
“……”小周子娇从小就不需安和外人说谢谢。
但对方提了,她便也说了,“谢谢——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阿姨笑了一声,“我叫浅铃轻渐。”
“哦,”小周子娇使劲点了点头,还很关心的问道,“外族人吗?没有听过呢,你姓什么?”
“……”浅铃轻渐面上表情不变,但心里却纳闷了一下:不应该啊,我明朋记得我的诅咒应该无论何时种生效啊,怎么在这场梦里就失效了?
“我在问你话。”小周子娇不满一声。
“小朋友,”浅铃轻渐向后靠去,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用手指弹了一下小周子娇的脑袋,“好没礼貌,不要问这么多。”
“啊!”小周子娇捂住额头,睁大眼睛看着浅铃轻渐,“我可是簇东未来的郡主!”
“哦,小都主。”浅铃轻渐漫不经心道,“”这也过去好久了……比风儿大这么多。”
“风儿是谁明?”小周子娇歪着小脑袋,“是吹的风吗?”
“是我...嗯....算孙子吧。”浅铃轻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腿,随手把小周子娇抱在怀里吓唬,“周子娇小朋友,今天在梦里见过我的事情不许告诉别人,明天我就还来找你玩,听见没有?”
小周子娇从来没有被谁这样抱过,她在浅轻你怀里,很轻很轻的,眨了一下眼。
那是小周子娇最快乐的一天,也是快乐的第一天。
此后每一天,浅铃轻渐都会动不动就出现在她的梦境里面,梦的场景也不不断改变,小周子娇发现浅铃轻渐应该是才梦的主人,这个梦听她的。
她也会依旧关心的问,“你到底姓什么?”
浅铃轻渐也会依旧头疼的想:星儿和涉儿什么时候再唤醒我一次啊?我要完善这个诅咒!
在小周子娇十二岁那年,她终于被磨出了答案。
“我姓皇羽环梦,这个也是,不许告诉别人!”浅铃轻渐道,“皇羽环梦·浅铃轻渐。“”
“哇,”小周子娇像个小章鱼一样乖巧的坐着,“你是外族人吗?”
“不,我是华夏人。”浅铃轻渐摘下簪子又佩带上,“不过我是很久之前的人了。”
“哇!”小月子娇蹦起来,“那你是神仙吗?”
“神仙?不好说。差不多吧。”浅铃轻渐笑出声,“如果你想,那么是的。”
“那你也太厉害了!”小周子娇张开双臂举高,“对了对了!我也会仙术呢!”
浅铃轻渐罕见的顿了一下,“仙术?什么仙术?”
“我给你看我给你看!”小周子娇在纸上画了一个符,往空中一扔,“砰!”的一声,符爆炸了,“这个叫引爆符”
浅铃轻渐盯着那爆炸的星火看了好久。
然后回过头,“你在学道? ”
“是啊是啊!”小周子娇点头,“很厉害吧。”
“是……啊……”浅铃轻渐终于把目光收回来,很平淡的回过头对周子娇说,“我以后也教你吧,自己练容易走火入魔。”
小周子娇觉得她全身的气质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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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折是在用不用周子娇十四岁那年。
浅铃轻渐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周子娇实在过于想念她,但却不知怎样梦到她,便在一张纸上画浅铃轻渐,画了好多。
被赵如纱撞见了。
“这是什么?啊?!我问你这是什么!!!”赵如纱暴怒,“你去外面找了哪个贱女人?!我告诉过你不许找朋友!!!!”
“母妃。”周子娇看问地面上被赵如纱粗暴的扔掉的画像,眉头不由的愁了起来,“没有谁,我自己瞎画的,我没有朋友。”
“你猜我信不信?我信不信?!我信不信!!!”赵如纱一把把画像扔进火炉里,“自从让你学了道,你本事是越来越大了啊周子娇!还记不记得你是谁!你是翼刎郡主!!!!”
“郡主又如何?”周子娇嘲弄着,眼神却不断的飘向火炉,“簌东将来还不是卓疑的。”
“你还好意思和卓疑比!!!”赵如纱见她看火炉,更加愤怒怒了,想到了一个更绝的方法。
她把画像从火中取了出来。
当着周子娇的面,从脖子撕开。
周子娇的表情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