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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幕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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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头翁今日自己上山去挖草药,安纪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若是他在,定要缠着跟自己下山去玩。他那样好动的性格,她一人还真是应付不过来。

不到一刻,苏栖已收拾好了,今日特意带上一小包银子,朝安纪招手,“安姑娘,快些走吧,不然等那小子回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两人一道下了山。安纪知道苏栖今日是为那把短剑而来。苏栖进了一家兵器铺,安纪便在外独自边逛边等。

“纪丫头,怎么,你要弃医从武了?”

安纪回头一望,一个老头正斜撑在根木棍上,双眉俱挑,正看着自己。

“泰公,你怎么总能碰到我,不会派人监视我了吧?”

庄泰扔了木棍,鼻中大声一嗤,“哈!笑话,我一个叫花子,每天除了沿街乞讨就是走街串巷,碰不到才怪!”

安纪转了转眼珠,带着一脸笑意走上前去,为他捡起木棍,给他顺气,“泰公说的对。我们有缘。”

庄泰却不敢接她递过来的木棍,退了一步道:“你怎么又这样笑?”上次见她这样笑,不一会儿,他就被邢凌反手扣到医馆,又遭她一番调侃。

“我是为您高兴。”

“那你倒说说,我有什么高兴事?”

安纪硬将木棍塞到他手上,颇有强买强卖的意味。她笑道:“小凌不肯拜师,很让您头疼吧,我有个好主意。”

庄泰清了清嗓子,仰头睨了她一眼,“咳……什么主意?”

安纪不紧不慢,娓娓道来。

“您最近不常见小凌吧。”

庄泰点头。

“他现在正面临着棘手的事儿呢,若是您能帮帮他,小凌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您说,他对您的态度会不会好些?”

庄泰哼道:“我能帮上什么忙?而且,就算我想帮,以那小子的脾气,怎么可能愿意欠我个人情?”

安纪道:“岂不闻先斩后奏。做都做了,小凌能拿您有什么办法?”

庄泰严肃地看了她一眼,责备道;“你又害他,”旋即又嘻嘻一笑,“不过,我觉害得好。说吧,什么事儿?”

铺垫了这么久,安纪才切入正题:“陛下要举祭天大典,这宫城守卫一事可都落在小凌统领的御戎司上。快过年了,这颐京是鱼龙混杂。虽说御戎司人手多,但巡逻的地界也就这么几片儿,哪及泰公您消息灵通。”

庄泰听了她的话,抱臂打量她道:“你这丫头,是要我们叫花子给他当眼线呐!”

安纪笑容清浅,道:“不是我要,我只是把这个法子说给您听,您觉得好呢就用,觉得不好就算了。”

“哼哼,不好就算了。”庄泰学着她的样子,捏起嗓子又重复了一遍,“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笑,肚子里的心肠就要变坏。”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一女声:“安姑娘,好了,我们走吧。”

庄泰偏身一看,原来是上次那个直白生猛的女娃娃,手上正拿着一个匣子,看长度,里面应该是把短刀或者短剑。

只要有闲事,他总生出几分好奇,“你这娃娃有功夫?”

“没有,”苏栖回答得十分干脆,“买来送人。”

“噢噢噢,肯定是送给我徒弟吧!”

安纪插嘴道:“提醒一下,他现在还不是你徒弟。”言下之意,是让他好好考虑一下方才她的建议。

庄泰悄悄瞪了她一眼,朝苏栖伸手,“给我,我帮你带给他。”

苏栖撤步,抱好剑匣,“不给,我要自己送。你管好嘴巴。”

庄泰摇头摆手,“行行行,你们俩女娃娃,真难搞,老叫花走了,走啦!”

看着庄泰离去的背影,安纪和苏栖相视一笑,一同往街市里走去。

徐行一刻,安纪见到熟悉的马车正停在清风茶馆前。茶馆二楼四面开放,抬头就可看见喝茶的茶客。安纪仰头望去,却并未见到宁叙。

苏栖见她停住脚步,问道:“安姑娘,要进去喝杯茶吗?”

安纪摇摇头。

马车既然在这,宁叙应该也在里面,他独自出门或许是有事。自己约了苏栖出来,自然不能撇下她,跑去找宁叙一问究竟。

“没事,走吧,今日要买的东西还得多跑几条街呢。”

安纪想得没错。虽未在二楼见到宁叙的身影,但他确实在茶馆里。不过,是在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那个房间。

离征也在,抱拳道:“主子,听音找到了宫内与邢决来往的通道。”

那间小房忽然从后面开了一道黑门,走出一位面带纱巾的女子。她欠身道:“主子,宫音坊乐姬每月演奏的谱子,似有古怪。”

离征道:“之前您吩咐盯着宫音坊,但我一直没能发现不妥。有一次带上了听音,她说,音符即是文字,是长是短,是高是低,是多是少,只要演奏和听的双方能有一套对应的解密,两人即可交流。”

听音幼时举家被艮国掠去,知晓艮国民间有通过乐符交流的法子,多为民间艺人所用,以保证演出中间不被打断。

宁叙问道:“可能破解?”

听音跪立道:“请主子恕罪,暂未破解。不过,属下听了两次,见他们曲子并不似民间艺人交流那般简单直接,因此猜想他们每次都会进行移调,再对应内部的文字。属下虽不知他们移调的规律,但是调式有限,也试出来了一些信息,隐约听出典礼、街道这些词。”

宁叙微微点头,虽然这两个词起不了什么关键的作用,但好歹证明,听音的猜测是对的。

听音躬身从黑门退下。片刻后,宁叙打开厢房正门,走了出去。左右各转两道,下了几个楼梯,这才来到二楼,斜斜看了一眼对面的敬水客栈,拂袍而去。

-

几日后,午膳时分。

安纪正在医馆耳房里小憩,忽听得门外一阵叫嚷声。她面上显出浅浅一笑,脚下却不动,装作没有听到般,继续闭目养神,还顺手拿了本书盖在脸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叫嚷声越来越大。门帘一响,那人却收住了嗓门,只听得他一阵小声嘀咕:“都这样了,还睡得着!”

那人轻手轻脚了走了进来,将安纪脸上的医书拿下,放在旁边桌上。

“都哪样了?”

安纪忽然出声,那人背影一颤,迅速将医书扔到桌上,回头嚷道:“你没睡着在这装听不见?”

“我忙了半天,嗓子都快哑了,想休息休息,结果刚闭眼就被吵醒。泰公,您找我有要紧事?”

庄泰撑腿坐下,带着几分无奈和讥讽,“你别又在这套我话。”他顿了顿,嬉皮笑脸道:“不过我主动告诉你,就不算被你绕进去了。”

他悄声道:“上次你让我去盯梢,嘿!我还真发现了蛛丝马迹。按照那皇帝的出行路线,你猜猜我发现什么了?”

“又有刺杀的人?”

庄泰摇摇头,“一看你就不常杀人,发现异动的这几段,人流巨大,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要行刺杀之事,怕是刀还没出鞘,都能被人挤死。”

“那是什么?”

庄泰故作神秘,让安纪凑近了些,低声道:“怪力乱神只说!这祭天大典,一旦出现骚乱,又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信不信,不到一刻就会在民间传成天谴。”

安纪暗暗心惊。人言可畏,尤其是市井间添油加醋的闲言碎语,更是能让千里之堤崩溃的蚁穴。

还未回过神来,又听见庄泰继续说道:“不过,竟然在祭坛旁边也发现了异动。而且祭坛旁的人似乎和其他几拨人不是一起的。”

祭天大典,哪里出现异动都合情合理。唯独祭坛不可能。祭坛高于地面百米,周围毫无树木楼阁遮挡,一览无余。况且祭坛是大典的重中之重,是御戎司把手重地。近百双兵士的利眸之下,不可能有人能行刺杀之事。

安纪犹豫试探问道:“难道是……九杀堂?”

庄泰猛地一拍桌,桌上医书一跳,“可不是吗!”

安纪心道,邢决可真狠,这是完全不顾兄弟之情啊。

她忽然刹住了思绪,不对,有事情不对……

上次使团献舞,邢凌去主持丧仪,因此逃过一劫。若说是赶巧,她倒还真信了几分怀疑。她更愿意相信,是邢决特意将邢凌支开,以保全他的性命。

况且照庄泰所说,前面几段只是想引起骚乱,如果邢凌办事不力,最多也就是个降职之罪。而为何在终点之处还要安排刺杀之人?手段突然变得这样狠辣,非要置邢凌于死地不可,与前面的安排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她心中一惊,回想起之前查找内宫记录的结果,闪电般地起身,将手中的毯子囫囵一卷,随便扔在矮榻上,疾风般朝门外而去。

庄泰喊道:“喂!丫头,你去哪啊?我这消息是告诉那小子还是不告诉,你给个话啊!”

“嘘——嘘——”安纪急忙回头捂住他的嘴,“小声一点,此事非同小可,我还得再想想。你先别和小凌直说,简单提醒他留意异动的那几个地方和祭坛就好了。”

说罢,她又转身离去。

一刻后,到了王府门口,她跳下车,碰到离征,急忙问道:“王爷呢?”

“主子受殿阁部邀请,共商祭天大典和宫中年庆之事,”离征见她如此慌乱,试探道:“要不要属下去叫主子回来?”

安纪稳住心神,点点头,交代道:“若还有人在,就说是我受凉生病了,请他尽快回府。”

离征走后,安纪心中焦躁难安。按照庄泰所说,九杀堂的幕后另有其人。可她没有证据,一切也只是猜测而已。等宁叙回来,她应该如何开口?

她一路带着心思先回了暖阁,坐在椅子上一边抬头望天,一边用手盘着手腕上的佛珠串。

就这样不知道数了多少圈,终于听到门外一人沉稳的脚步声。

她即刻起身,迎了他进来。可转身看见他的脸时,她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嘴巴一张一闭,终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你怎么了?怎么这么早突然从医馆跑回来了?”

宁叙听见她生病,本来有些担心,匆匆与几位大人道了别,便往府里奔来。路上离征与他解释一番,他才放下心来,只是不知道安纪此时叫他回府,是有什么要紧事。

安纪犹豫良久,问道:“祭天大典,你需要做什么吗?”

宁叙道:“基本不用,只是宣读祝文的差事交给我了。今日前去,便是商量此事。”

安纪点点头,又换了话头,“我上次……去蒋松那看了内宫记录,宁权府却是购入过瑞豆,以治夫人的咳喘之症。但我翻遍十几卷,都不见有百阶草的记录,似乎与朝中记录有所出入。”

她说得隐晦,可宁叙自然读懂她言外之意,眉宇间显出沉重之色,“你发现什么了?”

安纪将庄泰今日的消息告诉宁叙,又道:“上次已经抓到了一人,说是督军府的死士,只是一直隐而未发。这次祭天大典备受瞩目,刺杀若是成功,便是邢凌死罪,不成功,便可以直接套在督军府头上。”她止住声,没有继续说下去,声音中满是担忧,“阿叙,你觉得什么人会这么做?”

她的话条理清晰,像一根根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在每一个节点上,让宁叙根本找不到回转的余地。

他不是没有过猜测,北庭山庄一事后,便再也不见邢决和蛇形弯月的联系。可他总怀疑,或许是他的猜测哪一步出了问题。

可今日安纪的话,堵死了他最后一道逃避的出路。一时间,气愤、悲凉、不解、背叛,无数种情绪似滔天巨浪般在他脑里争斗、翻滚,一浪接着一浪,将他狠狠拍在岩石上。

安纪见他急风骤雨下突变的表情,还有那不知所措的双手,心头一酸,拥住他道:“只是猜测,还没有证据。或许……或许是我们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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