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愿意帮她。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感激。
思无邪和任采薇分喝了一碗清水粥后,道谢,准备离去。
任采薇不想逗留,她觉得尾巴跟上会打扰到这个村子的。
任采薇临走前,拿了一块银子悄悄放到饭桌上,正是她从东阁带出的一块藏身银子。
两人借着星辰之光离开了村子,走在寂静无人的黑夜里。
思无邪走在前面,任采薇跟在后头。
每当任采薇赶上思无邪,思无邪又会加快脚步。
如此来回几次,任采薇便明白了,思无邪在前面给她探路,保护她呢。
任采薇忽又想起了她刚失忆那会,走夜路回鹤影峰。
师父让她走前面,他自己断后,也是为保护她吧。
师父,现在自己一人在鹤影峰上,这个时辰在干着什么呢?
任采薇想起了任白,只是一瞬她又摇头,不要念着过往了。
鹤山一切结束了,她不可能再回去了,她只有向前走。
任采薇想到这里,便问思无邪,“一定要回西蜀吗?”
任采薇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既已离开鹤山,随便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为家也行,不一定要回西蜀吧。”
思无邪听后站住了脚步,他说:“西蜀才是我的地盘,我才有能力看好你、保护你。”
“可是西蜀有圣女和右护法,他俩可不是什么善茬,我回去必定也会被他们暗杀……”
“不会的!”思无邪打断任采薇,“你听我的,我护你周全。”
思无邪回头,看着任采薇说道:“其实,这正也是你的使命!你回西蜀,光复我们画魂教。乌烟瘴气的画魂教是时候清一清了!”
任采薇不答。
思无邪见任采薇不答,有点害怕她不愿回西蜀了,又说:“况且卜算子和唐念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他们肯定要杀你的,以绝后患。”
“即便你不回西蜀,他们也必定派人来杀你。如此,倒不如,我们回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这是你父亲和顾不放留下来的画魂教,你总不想就让它被卜算子和唐念搞得颓败邪恶下去吧?”
任采薇听到了顾不放三字,眼眸颤了颤,一会才应声说,“好。”
*
任采薇和思无邪两人赶了半宿夜路,休息了半宿。
清晨,树林雾气将散。
躺在大石头上歇息的任采薇,被清晨的鸟叫声唤醒。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朦胧。
她看见浅蓝色的天空飘着薄纱彩云,听着悦耳的鸟声。
有一丝恍惚,一瞬间想不起自己这是在哪里了。
是在鹤影峰?和师兄去无尘谷路上?和师兄、阿顾北上回鹤影峰路上?
突然,鸟叫声急促,还有群鸟噗嗤着翅膀的声音有由远传来。
任采薇顿时清醒过来,她这是在逃离鹤山路上。
她回头看思无邪,思无邪也惊醒了。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拎起包袱和剑,一骨碌站起,往前离去。
任采薇和思无邪两人听着后方树林有马蹄声近至,前面又是长长的官道,一望不尽,而两旁几乎没有隐身之所。
两人便往左边山坡去,躲藏一下,看下来者何人再打作打算。
两人蹲在草坡后面,远远看见树林里一群人,骑马而至,为首的是宋允。
宋允竟然又结集了一大批人来,这些人个个眼神犀利、身强体壮,显然不是昨日那批畏畏缩缩的人,倒是像见惯江湖腥风血雨的杀手。
那波人看见前面官道没人,来路又没人,正勒马原地打转,似乎在商量着什么。
宋允指了指山路方向,又指了指官道方向,似乎要兵分两路。
思无邪看了一眼身侧的任采薇,她病还没好利索,他有点担心等会跟追来的杀手干架会吃亏。
那倒不如让任采薇先离去,他去引开那帮人?
思无邪正想着,任采薇已扯了扯他衣袖,指了指身后山路,小声说道:“别想让我自己先走,我们一起走!”
思无邪的心思被任采薇看透了,他吃惊,愣了愣,而后被任采薇扯着走了。
两人走出几丈路,忽握紧剑,戒备看着前方。
树旁转出一个高挑男子,黑衣仗剑,容貌上乘,生人勿近。
他先开口,“你还记得云凌吗?我是他小师叔云桀,他拜托我来的。”
“不想被追上就快跟我走!”云桀说着,往草丛那边去了。
任采薇和思无邪对视了一眼,她思考了一瞬,点头。
然后,两人跟了上去。
云桀带着任采薇和思无邪,七弯八拐的,走了很远的路,躲开了身后的追踪。
他把两人带离了危险,便准备告别了。
临别前,任采薇问云桀,“你出山了?还有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云桀说道:“鹤山湛掌门在我们云崖门,号召每个门派都参与共剿魔教余孽,所以云凌最先知道此消息,他拜托我代表云崖门来了。”
“云凌阿姝他们都相信你,他们说不可能是你杀了任孤舟。而云凌他一直知道你是任孤舟最珍视之人,任孤舟虽死了……但肯定希望你能安活于世。”
“所以,云凌希望我在路上遇到你们时,合适时机悄悄助你们一把。”
任采薇听得鼻子发酸,百感交集,她又想起了和师兄、阿顾北上回家的日子,那真是段好时光。
悲伤的情绪刚蔓延到眼上,任采薇忙调整好情绪,说道:“谢谢你,也请代我谢过云凌和阿姝。”
说到阿姝,任采薇便问:“阿姝现在还好吗?恢复记忆了吗?”
“阿姝和云凌成亲不久后,便有了身孕,不久也恢复了记忆。”云桀说到这里,眼里满是欣慰。
“那就好,谢谢你们。”任采薇说着朝云桀躬身一拜,云桀及时扶起了任采薇。
而思无邪也抱拳说道:“感谢云兄相助!”
云桀也抱拳回应:“就送到这里了,我的大部队在后头,几乎各个门派都来了,我不能离队太久,前面的路你们自己走了。”
“嗯。”任采薇应着,三人不约而同齐齐作揖拜别,而后一齐转身离去。
素未谋面的三人,一场相逢后又各自离去。
没有情谊,却又仿佛又很深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