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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rry Potter（Saber组）】

寒意越过漆黑的湖面，向岸上弥漫而来。

不知何时，哈利的视线已被白雾遮了个严实。

光芒消失了，景色消失了，四周空无一物，只剩下不知从何而来的、冷色的、不祥的光源。

哈利攥紧了魔杖，警惕地环顾四周。

只有他一个人——Saber、Avenger、梅林……不，他不认为一个英灵有能力同时对这些从者下手并得逞。唯一的解释就是——鬼遮眼？

哈利无声地给自己施了一个泡头咒以防万一。

他想起来Avenger提到过的，他作为未成年会被特攻的事情。那么，罗恩，赫敏……！

“哗啦！”

突然的声响惊得哈利浑身一颤。

顺着声音的方向，哈利小心翼翼地转移着视线，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投向他的身后，沿着他的侧脊背，一直到他无意中向后迈去了一步的脚后跟。

水！

哪里来的这么多水？

不知什么时候，他周围原本漆黑反光的地面全都变成了平滑的水面。

自己已然落入对方掌控、死亡近在咫尺又无法逃脱的强烈预感，使他的血管都饱胀起来，顶着他的耳畔嗵嗵作响。

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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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

清脆的声响仿佛是清晨的钟鸣，将他的意识瞬间唤回了清醒的世界。

湖边，霍格沃茨投下的灯光，亭子，宴席，从者和御主们……方才的空茫好似从未存在过。

像是刚刚从漫长的睡眠中苏醒过来一般，他迟钝而缓慢地低下头，认出了那将他唤醒的声响，本体究竟是什么——

指甲尖锐无比的手指停在了他的胸口，再进不到一寸，此刻他就该被刺穿心脏而亡。

挡在他与不幸早夭之间的，是一朵白色的花，和一柄漆黑的镰刀。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镰刀。

刀身漆黑，是仿佛任何光靠近它都会被吞噬殆尽一般的黑。刀的尾端变幻着古怪的符号，像是一只三角形的眼睛。

刀刃的方向蓦地侧转，向那只手撩去，还未击中，那手便消散在了空气中。

“啧。”Avenger发出不满的声响，颇为帅气地转了转手中的武器，将它收回了身侧。

“暗杀者（Assassin）的御主！”梅林说，“你刚才也听见了一些。这场圣杯战争是一个骗局。圣杯实现不了任何人的愿望。执着于自相残杀，最后的下场是整个世界都会毁灭。即便如此你也执意要发动攻击吗？”

亚瑟挥动宝剑，挡下了袭向摩根的攻击，指甲与剑面刮擦发出刺耳的锐鸣。

“宝具？死神之主？”Caster好整以暇地问。

Avenger摇摇头：“那是裁定者（Ruler）的我的技能。比起那个，我还少一次复活。”

“所以就只能拿来当当近战法师了，”Avenger向着虚空挥动镰刀，却只划过了空气。他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的戾气，“——真麻烦！”

“请您立刻停止攻击！”梅林发出最后通牒，“否则我们将以敌人的方式对待您！”

蓦地，陷入鬼遮眼的罗恩和赫敏被无形的力量拽到了Caster跟前。下一瞬，两人原本坐着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深深的锐利划痕。

“铛！”镰刀挡下袭向伏地魔的攻击。

“所以我讨厌暗杀者啊——气息遮断！”Avenger咒骂，显然被提着武器却挨不着敌人的挫败感烦到不行。

一阵哭声远远地传入了哈利的耳中，这次他确定不是鬼遮眼的效果，因为不止他，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声音做出了反应。

“她要放宝具了。打断她！”亚瑟警告。

“倒是先找到她啊！”Avenger怒吼。

“来吧……”一个遥远的声音浮荡在空中，“来到我的身边吧……我的……可爱的孩子们啊。”

“何必这么麻烦？”Caster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擦肩越过Avenger。

“我的悲伤——我的憾恨——我的哀恸——”

“既然你选择执迷不悟，那便让你看看吧……我所走的这条，比任何人都要远的道路……我所在的这座巅峰之上，凌驾于万物之上的风景……”Caster的斗篷无风自动，头发也随之扬起。

“还给我，还给我——死兆恸哭（Presagio de Muerte）！”

无光的水域取代了方圆数十米的地面。

“然后，放弃无谓的抵抗，向绝对的力量低头——向你的死神鞠躬吧。”Caster的眼中闪烁着摄人的红光，瞳孔缩成一条细细的缝，“宝具，死之征服者（The Most Powerful and Dangerous Dark Wizard of All Time）！”

一个完全不同领域继而吞噬了一切。

与暗杀者冰冷死寂、鬼气森森的黑暗不同的另一种黑暗强势地夺取了这片区域。

夜色沉沉的天空泛着干涸血迹一般的色泽，硝烟般不善而狂躁的黑色烟雾飘浮着遮挡视线。

他们站立之处寸草不生，遍布着被魔法破坏过后的残垣断壁。在黑色烟雾的浮动之中，影影绰绰、变幻出不同的形象。那些是，扭曲着的人形，维持着反抗时的姿态，悲惨地死去；臣服着的人形，跪伏的姿势，毫无尊严地伸出手，卑微地祈求；狂戾嗜血的狼人张开利爪，粗鲁残忍的巨人高举棍棒，人偶一般不知疼痛的阴尸、气息冰冷的摄魂怪、死死怀抱着金币的妖精……

仿佛定格在时间中的剪影，保存在黑雾之中。

举目望去的另一侧，是泛着银光的、华丽的王座。

哈利定睛才发现，那王座是由层层叠叠的人堆起来的，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麻瓜、巫师……

王座背后，是一座层次（尊卑）分明、井然有序、壮丽恢弘的城。

一半是毁灭，一半是秩序。

Caster坐在王座之上，从他的身上散发出非人的（充满恶意的）光。

哈利眨了眨眼。有一瞬间，他在Caster身后昏暗的天空中，看见了一闪星光。但只是一瞬间，再看时，就只剩浓雾。恍若错觉。

Caster轻轻挥手，众人脚下的水域骤然凝固，而后如玻璃一般寸寸崩解，刺耳的尖叫几乎要穿透他们的耳膜。

哈利紧紧地捂住耳朵。

伴随着尖叫，一个人影悬浮到了半空中、挣扎着，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黑卷长发苍白拉丁裔女人。

“你是不被允许存在之物。”

Caster攥紧拳头。那女人动作僵滞了，伴随着最后一声长啸，化作金色的粒子一点点消散在空中。

Caster勾勾手指，一个人凭空出现、摔到了众人中央、跪在了他的面前。

领域消失了。

城堡的灯光与亭子的萤光重回眼前。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那很显然是一个男人，凌乱的棕色头发中夹杂着不少白发，蜷缩着身子、匍匐在地上，但依然可以看出他个子很高。

男人浑身上下散发出阴郁的气息，从他深埋着的头部，发出受伤野兽一般低沉的咆哮。

而后他的声音骤然提高，带着讥讽与自嘲：“为什么。为什么！”他低垂着的脸随着他自言自语、摇头晃脑的动作展露在了哈利眼前，那是胡须凌乱、双眼充血的、中年人的脸。哈利认识这张脸——那是阿莫斯·迪戈里，塞德里克的父亲。

“不公平！真不公平！这个世界——”迪戈里先生保持着如绝境野兽一般防卫的姿势，低着头从眼睛上方觑着他们，怨毒的视线扫过Avenger、哈利、伏地魔，然后停在了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Caster身上，“看看祂都选择了什么人啊！哗众取宠的小鬼头，还有杀害了我儿子的杀人犯……”

“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可以在这里——”迪戈里先生浑身颤抖着，他被仇恨填满的双眼仰视着Caster，质问，“凭什么你们被记得、永久地——凭什么像你们这样的存在可以成为英灵，而我的儿子，我那么优秀的儿子，他那么有才华、那么聪慧——他的光被掐灭了！被你、被你们掐灭了！没有了——未来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谁会记得他！还有谁会记得他！”

沉默。

梅林的脸上露出温和的悲悯，向前一步。

但迪戈里先生讥嘲的视线阻止了梅林的脚步：“尽管以敌人的方式对待我吧，我不会低头的——！”

他再次猛地垂下头、躬起身，剧烈地喘息着，或许是情绪的冲击、或许是魔力的大量消耗，他看上去正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口中怨恨地喃喃着：“不不不不不……或许没良心的波特小鬼可以轻松地放下杀父杀母的仇恨，但我不会，绝对不会——”

越过他支撑的手臂，他充血的眼睛又一次看向了梅林：“你，还有你那愿意同恶人为伍的世界，都去死吧，去死吧，毁灭吧……就凭你也配当巫师之神？——凭什么？……为什么……”

而后他或许又喃喃了一些诅咒的话语，但他风箱一样剧烈的呼吸声盖过了它们。

就在哈利以为迪戈里先生或许已经昏过去了时，突然地，迪戈里先生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笑声透着许多凄凉和绝望。

“荒唐啊！作恶之人享有一切，而我们……我们……就算是舍弃一切，就算是利用了这样超出常识的力量，也还是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泪水顺着脸颊流进迪戈里先生掺杂了许多白色、不再整齐的胡须中，“什么都做不到——”

“真可笑啊我们，像是滑稽戏里的小丑一样！不自量力……以为召唤了从者就有了报仇的力量，相信奇迹真的会发生在我们这样的人身上……”迪戈里先生又哭又笑，“怎么会呢……怎么会呢？！看看吧。即便是即将毁灭，这个世界也还是选择了那些将它搅得一团乱的人！我们这些人，我们的生命，我们的一切——到底算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塞德，是爸爸的错，是爸爸太弱，没有办法帮你报仇，没有办法将你带回身边……”迪戈里先生双手抱住脸，呜咽着。

“你复仇了——”Caster站在迪戈里先生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冷漠地说。从他没有感情的双眼里看不出他心中想了什么，“你只是失败了。”

这成功地刺（x）激到了迪戈里先生，像是突然又想起来了自己眼前的人是谁，他歇斯底里地叫嚷着：“杀了我啊！就像你杀了我儿子一样！多么轻松啊，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夺走了——那么轻易地夺走了——！”他忍不住抽噎，“呜呃……塞德，我塞德……”

哈利想要上前，但梅林拉住了他。

“动手吧！你动手啊！杀了我！”迪戈里先生死死地攥住Caster的袍脚。

Caster微微抬起手。

哈利紧张地注视着，他的手臂就要挣脱梅林并不强硬的阻拦。

缓缓地，迪戈里先生的手指从Caster的袍子上滑落，他脱力地躺在地上，双眼直直地望向前方。

“如你所说……”Caster缓慢地开口，“我是英灵——一个从者。你生，或是死……决定权不在我手上。御主。”

Caster看向摩根。

哈利怔愣了。他不相信伏地魔是一个会主动用主从关系束缚自己、交出自主权的人。但他却这么做了。这一定是因为，有什么他感性上（如果他真的有这种东西）想做，理性上却不应该做，但他相信如果是摩根，一定会毫不意外地去做的事情——

哈利不再试图干预，退到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