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卡背景是名为南梁的中原王朝,边关时不时受蛮族侵扰。
前不久朝廷内乱无暇顾及边疆,导致蛮族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反观南梁军队节节败退,失了大片土地。
顾雨霖初始刷新点的村庄位于中原地区天门关不远的靖州城治下。
中原地区连年干旱,本就收成不好,到处闹饥荒,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现象。
同行的少女自称杨明堂。
据她打听到的消息,救下她们的秦苍是南梁有名的少年将军。
秦苍十六岁从蛮族手中夺回雍州十八城,一举成名,在民间声望很高。南梁皇帝因此对他不喜,将他扣在燕京十余年,直到蛮族南下,朝中武将无人能用,太子出面跪求皇帝放人,这才让他有机会重回战场。
可惜秦苍无法挽回颓势,一连数月几胜几败,战线僵持不下,就在这时,突然朝中生变,太子被软禁。
没了太子帮忙说好话,秦苍先前扭转败局却无法彻底击退蛮族都成了他有异心的罪证,皇帝命他回京受审,已经派来新的监军。
因胜仗带来的喜悦被冲淡,所有人都在担心秦苍。
阳光下,杨明堂分拣晒干的药草,麻利地包裹。
她和顾雨霖无处可去,以侍女的名义留在大营后勤,她帮忙处理治疗的药材,顾雨霖则进入营帐帮忙打扫整理。
“大家都说,他这次离开恐怕是回不来了。”
新认识的男玩家张磊站在旁边晾晒药材。
他的运气比其他玩家都要好一点,初始刷新点在路上,正好遇到秦苍的军队,主动加入队伍成为军医。
张磊向迎面走来的顾雨霖打过招呼,便一通吐槽,“没想到环境这么差,想在这里活下去,还真是难。都什么时候了,朝廷还在内斗。如果昨天他和洪将军的猜想是真的……”
坐镇大营的是位已知天命的老将军,浑身旧伤本该退伍,朝中无人可用才不得不重新挂帅。因秦苍对顾雨霖和杨明堂多加照顾,让她们这两日过得还不错。
顾雨霖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杨明堂的连珠炮打断,“死皇帝,自己躲大后方潇洒浪费,还嫉妒秦苍在前方受到百姓尊崇吹颂,要对秦苍下手,可真是嫌命长,觉得自己龙椅太稳。才第三天,这日子太难熬了。”
“大胆!”
一道尖锐极细的男声在她们身后响起。
顾雨霖转身,发现一行人站在不远处。
领头那人做太监打扮,衣服面料绣有暗纹,贵气到看着能换上万石粮食。
刚刚说话的人是他。
太监被侍卫护在正中,身边那人的衣饰看着也不像普通人。
太监面相阴柔,树皮纹路的皱纹爬满脸,一双三角眼狠戾地盯人。
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人群最后,老将军洪威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将领,正担忧地望向她们。
“哪里来的无知山野村妇!如此大逆不道!如此妄议诅咒皇上,真是恶毒!来人!把这几个人给我拿下,随罪臣秦苍一同擒回燕京,请皇上亲自定夺!”
张磊吓了一跳,不小心打翻捣药罐,石头制成的药臼滚了几圈,撞到顾雨霖的手。
杨明堂不知道该怎样辩解,第一反应便是朝顾雨霖身边靠。
之前是顾雨霖救了她,她对顾雨霖已经形成雏鸟心态。
顾雨霖将她挡在身后,“秦将军被判什么罪?”
“大胆!”太监身边的人大声呵斥她,声音里透着一股随意,很像在敷衍,“竟敢对姚公公不敬!来人!快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拿下!”
一声重响打断了他的话头,所有人的心脏随之震动。
顾雨霖将扶正的捣药罐重重放在桌上,漫不经心抬眼看向太监,“秦将军是什么罪?”
太监惯来被人捧,除了皇帝,头一回有人给他难看脸色。
还是个粗鄙不堪的女子。
他气极反笑,竖起兰花指指向顾雨霖,“好,好,好!就叫你俩这卑贱无状的罪人做一对清醒上路的鬼。秦苍无视圣上旨意下达军令,其侍女光天化日之下对圣上不敬,足可证明秦苍私下里是如何目无王法意图谋反!”
“这两位姑娘只是山野边陲之民,没见过京城来的贵人也没学过规矩。因为担心秦将军,护主心切,口不择言。”洪威慌忙朝前走,诚恳请求,“姚公公还请饶恕她们!秦苍乃忠君之臣,并无谋反之心!”
一名小将军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
姚公公冷笑一声,转身瞪着洪威,“你当我是瞎子还是傻子?秦苍什么狼子野心,我一看便知!”
等他回过头,却见顾雨霖一步步走上前。
姚公公谨慎地抬起手指,“你想做什么?”
顾雨霖朝他走去,视线却一直在打量他身边带的人。
那人年纪不大,周身气质实在不像普通侍卫,应当是燕京里的名门贵族出身,对姚公公看似恭敬实则不屑。
他立在原地,双手抱胸,嘴上说着公公小心公公注意,可连腰间的刀柄都没摸过。
明显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其他侍卫更是低头垂眼,神游天外。
姚公公眼见顾雨霖走到跟前,仗着身边有侍卫,又不想被人觉着连个女人都怕,便梗着脖子开口,“你想做什么?”
顾雨霖倏地一笑,“当然是——揍你啊~”
她一头长发用墨绿色发带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漂亮精致的眉眼一览无余,温柔多情的桃花眼笑起来更是令人难忘。
高马尾拖在肩头,护腕束袖干脆利落,墨绿色长袍随着走动露出黑色长靴,尽显腰窄腿长。
即便姚公公口中左一个山野村妇右一个卑贱无状,也不由被面前的人晃了眼。
容貌气质如此出众,不如带回燕京送给皇上——
他刚冒出这个念头,拳头带起的劲风直袭脸面。
待他反应过来,眼前一片空白,鼻梁已经痛到双眼冒出泪花,整个人倒在地上将身子拱成虾米。
姚公公眯着眼骂人,“陆昴!还不快抓住这个以下犯上的贱人!”
陆昴,正是站在姚公公身边双手抱胸的年轻男人,他根本来不及回答姚公公。
因为顾雨霖下一个攻击对象就是他。
他正看热闹看得发笑,却见顾雨霖拳风一转,朝他袭来。
陆昴弯腰向后半仰,拳风划过鼻尖,看得清清楚楚。
顾雨霖手中分明握着药臼,磨药的圆头对准了他的鼻子。如果不是他躲避及时,那么第二个毁容的便是他。
还真是够狠。
陆昴眼珠一转,干脆膝盖弯曲,顺势坐在地上。
他哎呦哎呦叫唤,“女侠饶命!”
姚公公另一边被顾雨霖伸腿踢过去的侍卫立刻照葫芦画瓢,腰一扭躲过腿风,坐在地上捂腰毫无感情大喊,“啊!我的腰!我的腿!没知觉了!怎么办!”
后面侍卫表现更是浮夸,顾雨霖只是扫他们一眼,像是被痛击一般,各个扭曲地躺在地上蹬腿。
“啊!我好痛啊!”
“啊!我动不了!”
“啊!我要死了!”
顾雨霖转起手中药臼,有些无奈地围观他们表演。
好不容易熬过最痛的时刻,姚公公没能看见侍卫们的虚假表演,只是见到他们躺在地上的丢人表演,顿时感到惧怕。
“你!我可是圣上亲封的巡按御史!代天子巡狩!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圣上的旨意!秦苍果然是叛国!手下居然敢对朝廷命官下手!”
顾雨霖一脚将他踩回地上,不管他如何用难听的话语咒骂,“啧,死太监都能当八府巡按,狗皇帝不会天天在皇宫里听玉树□□花吧?皇宫北面该不会还有棵歪脖老槐树?”
“嗯?你怎么知道?”
顾雨霖看向陆昴的方向。
这人侧躺在地上,单手支着太阳穴,一条腿翘起,在半空摇来摇去。
“你是说玉树□□花,还是歪脖老槐树?”
陆昴眨眨眼,“两者皆有。”
感受到安全的杨明堂凑过来,“那他盖运河了吗?”
陆昴笑道:“倒是想,可惜没钱,盖不成。”
顾雨霖朝他伸出手,言简意赅,“刀。”
陆昴坐起身子,双手放在支起的膝盖上,“我也很想这么做,可是现在不合适。”
“原因。”
“死太监是狗皇帝亲信中的亲信,利用他暂时稳住朝廷,不然秦将军的兵可就没饭吃了。”
“陆昴!”死太监姚公公听见他的话,气得张牙舞爪,“等回京我把你这个阴奉阳违的狗东西给斩了!”
顾雨霖踩住姚公公肩头的那只脚用力,抬起另一条腿,狠狠踩在他下半张脸,长靴鞋头几乎没入他口中,“没让你说话。”
姚公公呜呜咽咽,唯一自由的手和双腿不停拍打地面。
“稳住朝廷?”顾雨霖扭头看向陆昴,“你知道现在边关是什么情况吗?天门关之外就没有蛮族了吗?”
陆昴面色微变,“蛮族想进中原,只有天门关和玉门关两处可走。这两关分别由秦苍和聂翎镇守,聂翎能力不如秦苍,可守关的本事一流……”
顾雨霖面带怜悯,“天门关和玉门关之间有个隐秘的河谷,时不时侵扰靖州城的蛮族从那里秘密潜入中原,已经有段时日。”
昨天秦苍派去调查的亲兵发现这条密道,特地报告给秦苍。
更可怕的是,蛮族专门派人保护密道,秦苍派去的人根本来不及毁掉密道,便被抓住,只来得及将消息传回大营。
“你说什么?!”
陆昴急忙转头看向洪威,只见年迈的将军轻轻点头,证明顾雨霖所言非虚。
洪威低声开口,“潜进来的蛮族数量不明。据秦苍推测,应该有一支蛮族军队绕过天门关和玉门关,正在秘密行动。我和秦苍已经开始调查城中人员,希望能赶在蛮族行动之前找到内应。”
他看向顾雨霖,“只不过,姑娘如何得知?”
“哦,我刚刚在帐篷里帮你们收拾沙盘看到了。”
洪威一愣。
秦苍行事谨慎,收到消息便立刻销毁,他们交流之后一个字也没有留下,只有当时推演的沙盘没来得及完全归位。
“姑娘。”
洪威抱拳,庄重行礼,“老夫有个请求——”
“我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