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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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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卢向衡,而且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迅速收起木匣,快步来到电话旁,平复了呼吸,提起听筒,从容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却没人说话,这更令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喂?"他提高了声量。

终于,电波传来十分做作的咳嗽声,"……咳!"

"……"

"你猜我是谁?"

周兰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按住额头,"什么时候装的电话?"

"你听出我了啊。"听筒里传来宗少唯瓮声瓮气又不乏喜悦的声音。

周兰亭懒得再问,以他现在对宗少唯的了解,如果电话是昨天装的,绝忍不到现在才打,"我这就准备过去呢,还打电话作什么。"

"就是想告诉你电话号码。"

"见面再说不行吗?"

"电话号码当然要在电话里说。"

周兰亭觉得很累,"那你讲吧。"

"你记下来。"

"……好。"

"记在纸上。"

"到底说不说?"

"急什么。"宗少唯像是笑了一下,"咳,我的号码是,7521。"

周兰亭握着钢笔的手一顿,"多少?"

电话这边宗少唯拼命忍着才没笑出声,周兰亭和顾潮声的反应一模一样,想必也是相同的表情。

"没听清吗?"他使劲捏住两腮,"那我再说一次,是7——"

电话"嘭"的一声被挂断了。

宗少唯笑得直咳嗽,一边咳一边拍桌子。等差不多笑够了,周兰亭也捧着药箱来了。

听见楼下的脚步声,他飞身上床,同时把被子拉至胸口,想了想,又起来在头上一通乱抓,弄出颓废憔悴的样子,感觉觉周兰亭已到了门外,赶紧躺倒,闭起眼。

门故意半开着,周兰亭推门而入,进来就看见宗少唯一动不动躺在床上,拖鞋被甩得老远。

他过去把药箱搁在床边。

听见动静,宗少唯虚弱地睁开眼,"你总算来了啊……"他试图坐起来,但也仅试图了一下,便又无力地躺了回去。

周兰亭看着他拙劣的表演,"还烧吗?"

"当然烧啊,不信你摸摸。"

周兰亭只好将手掌覆上他的额头,发现比之前更烫了。

见他一脸严肃,宗少唯无助地呻|吟道,"周兰亭,我大概要死了……"

周兰亭从药箱里拿出一只药瓶,面无表情地倒出两颗药片,"别死在我这儿,不吉利。"

"……你……你!"宗少唯终于挣扎着坐了起来。

"把这个吃了。"周兰亭把药片塞在他手里。

宗少唯仰头一吞,连水也没喝。

周兰亭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在床边坐下,"你就不问问我给你吃的是什么药?"

宗少唯一怔,"总不至于是毒药吧。"又不禁一笑,"不然不是不吉利么。"

"如果是叫人说实话的药呢?"

周兰亭的目光叫人有些无措,宗少唯起先只当是玩笑地与他对视,可看着看着,就渐渐敛起笑意,明白了那目光中的意味,"你想知道什么?"

不知怎的,宗少唯忽然感觉有些恼火,"想知道什么就问吧!没有那些鬼药片我也不会对你撒谎!"

周兰亭偏过头,从药箱里拿出工具和药水。

"手。"他微垂着眼睫,伸出自己的左手。

宗少唯会意,却只把右手重重拍在被子上。

周兰亭始终垂着眼,过去握住他的手指,将那只手拉到自己面前,另一手拿过镊子,开始为他清理伤口。

周兰亭的手凉冰冰的,发烧的时候握着简直像一块解热的白玉,可宗少唯此时不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连心也是凉的?

"疼么?"周兰亭轻轻取出一小块碎玻璃。

宗少唯冷笑,"我说很疼,你会信吗?你真的关心吗?"

周兰亭没接茬,继续埋着头,"那个电话号码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的号码是7520,你的是7521,我不信这是巧合。"

"当然不是巧合,是我花三根金条买的!"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我喜欢挨着你的号码,可以吗?需要事先征得你的同意吗?"

宗少唯越说越激动,周兰亭看着那些已经半干的伤口又迸出血丝,便用力握住他的手指,等他冷静下来,才拿过棉花和药水,小心地将血迹擦净。

这个时候,那步新装的电话毫无征兆地响了。

两人同时看向那个聒噪的声音,却谁也没动。

"不去接吗?"周兰亭放开宗少唯的手。

宗少唯把脸扭向一边。

电话又兀自"丁铃铃"地响了半天才哑了。

考虑到宗少唯装电话的初衷,周兰亭猜测这通电话十有八九是顾潮声打来的,而原因很可能就与夏延年有关。

夏延年今晚被警察带走,不出意外明天天一亮就会落在保密局手里,更何况他早就被顾潮声盯上了。到那时,他会交待什么,会不会在威逼之下承认走私军|火,又会不会因利诱而咬出自己,自己要怎样应对,又该怎样反击?

当然,在这之前,一切都取决于宗少唯要怎样向顾潮声汇报。在小桃园他究竟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在破门而入之前,他究竟在想什么?

这也是周兰亭必须在今晚弄清楚,并为之做好准备的原因。

可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凭什么认为宗少唯会说实话?是因为那些单方面的、似有若无的好感而衍生出的信任吗?

如果那种信任真的存在,自己就是一个恃之而用之的无耻之徒。

但他别无选择。

他再次握住宗少唯的手指,低着头,一圈一圈朝那只手上缠着纱布,"我……今晚和夏延年约在小桃园,是要谈一笔木材生意。"

宗少唯慢慢转回头,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可是价钱没谈拢,所以才……"

周兰亭咬了咬嘴唇,终于抬起头,"我不知道你在门外听到什么,或许这里面有些误会。"

宗少唯嘴唇微张,双眼一下子睁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盯着周兰亭,好半天眼睫才颤了颤。

"……好……好!"他不住地点头,又忽然大笑起来,"太好了,周兰亭,我总算明白了。"

"是我自作多情!"他仍在大笑,可笑着笑着就变成怒吼,"我愿意做你的刀,可你想杀的却是我!"

他把刚缠好的纱布狠狠一扯,摔在被子上,"我可以告诉你我听到什么。"

"我听见你们在谈一笔木材生意!但是价钱没谈拢,所以姓夏的就想要欺负你!"

"可以吗?我说的对吗?你满意了吗!"

周兰亭微垂着眼,不知什么时候将那块染了血的纱布绞在手里,直绞得指节苍白。

屋子里又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周兰亭仍攥着那团纱布,喉结滚了滚,然后站起身,"时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他逃回了家,就好像身后有两道视线在一路追赶,直到关上房门,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他一步一步,慢慢爬上楼梯,来到卧室,却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茫然地张望了一会儿,还是拿出了监听设备。

如果刚才那通电话是顾潮声打的,那么他一定会再打过来。

周兰亭熟练地接通电源,调整频率,犹如机器一般戴上耳机。

这是他的任务,是他存在的价值,是他的命。

耳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紧迫得叫人喘不过气来。

周兰亭面无表情地听着,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咳嗽声还在继续。他抓过钢笔,在纸上飞快地涂着,直到咳嗽声稍止,才发现自己已经涂了整页的"7521"。

他扔下钢笔,正把草纸攥成一团,耳机里果然传出电话铃声。

"FUCK!!"几乎在同时,他还听见宗少唯嚷了一句洋文。

电话才响过两声就被接了起来,"喂!!!"

周兰亭耳边一震,就又听见宗少唯说,"除了我还能是谁!"

"不在家,刚刚才回来。"

"我病了,快死了。"

电话正是顾潮声打来了,他举着听筒直皱眉,心说这小子是吃枪药了吧!妈的,自打告诉他即将授勋,这小子眼里简直就更没有自己这个长官了!

眼下没功夫跟他计较,留着以后一起算账!

"我听说,你叫人把夏延年带回警察署了?"

"嗯。"

"为什么抓他?

"他……通|共!"

"什么?!"顾潮声一下子来了精神,"有证据吗?"

宗少唯在心里冷笑,来到保密局这段时间,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抓□□还需要证据。要说这一套还是顾潮声亲自教他的:任何值得怀疑的对象都可以先抓回来审一审,审着审着,证据自己就出来了。

"当然。"宗少唯又咳了两声,"我亲耳听到的,他要把枪卖给关外的□□,一时间没有门路,就想找周兰亭帮忙。"

"周兰亭?!"电话那边顾潮声猛地提高了嗓门。

"是啊。"宗少唯面无表情地道,"不过周兰亭没答应,他说他们之间只做木材生意,别的都免谈。"

"……"顾潮声若有所思地沉默起来。

"两个人没谈拢,所以就吵了起来。"

"吵起来?"顾潮声扶了扶眼镜,"你说……周兰亭跟人吵架?"

"差不多吧,"宗少唯又累又烦,加快了语速,"我怕姓夏的跑了,就冲进去抓他。"

"……你暴露啦??"

"当、当然没有!"被顾潮声这么一问,宗少唯不禁有一瞬间的心虚,但想了想,又自信起来,"我是进去劝架的。"

"……"

"可那姓夏的对我很不客气,我就顺手揍了他一顿。"

"……然后呢?我听说警察是在周兰亭的公司附近把他带走的?"

"嗯,"宗少唯早就编好了,"当时周兰亭不想把事情闹大,就把我劝走了。我也是不想暴露身份,觉得在戏院那种地方动手不大好,就改去半路堵他了。"

"……"顾潮声默然地听着,觉得既信又不信。

"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宗少唯好容易把话说完,又咳了起来。

顾潮声稍作思忖,即刻道,"好!做得好!"

"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明天一早我就叫人把他提走。"

宗少唯明白,顾潮声这是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路,这回姓夏的就算不丢一条命也要脱一层皮。

"那我挂了。"

"哎,"顾潮声这才走过场似的问候起下属的情况,"你伤风了?没啥事吧?"

"……我听起来像没事吗??"宗少唯终于还是爆发了,"我,我啊,就要死了!"

"……"

"你还有事吗?要是还有,留着给我烧纸的时候说吧!!"

说完"嘭"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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