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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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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冤家路窄,可廖仲霖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窄,也知道保密局行事张狂,却不成想竟是如此肆无忌惮。

昨天周兰亭建议他为免夜长梦多该及早启程,刚好当晚廖冲不在家,他一边庆幸鼻青脸肿不会被发现,一边命人收拾行李,又通知车站为他留了包厢。

不料这样低调还是被盯上了,还盯得这样紧,看来一再的忍让反倒叫他们以为是廖家怕了。

想到这,廖仲霖重新扬起目光,深长地吸了口雪茄,“你给我滚出去!”

不是说姓廖的三天后出发吗?宗少唯此刻正腹诽不已。

周兰亭果然又在骗他。

“为什么他总是撒这种拙劣的谎,是觉得我蠢吗?”宗少唯怀疑,是否在周兰亭眼里,自己比一脸蠢相的廖仲霖还不如。

他自知在言语上有时会词不达意,但从不认为自己蠢。相反,他十七岁坐进飞机驾驶舱,次年取得飞行执照,十九岁申请加入皇家空军,虽然最后因为华人身份被拒,但在飞行考核上他没输给任何人,直到二十一岁以优异的成绩从剑桥毕业。

他并不以此为傲,但即便寡情如宗林蟒,每每听旁人提起他这个儿子,也不禁会惬意地叼起烟斗。

周兰亭却只当他是傻瓜。

周兰亭演戏,他配合着相信。你来我往,说不清究竟谁骗了谁,谁又信了谁。

只是昨夜在如意巷,周兰亭那仿佛灵魂出窍的惊惶令他难辨真假。如果仍是做戏,那才真正将他骗了,他便真的是个傻瓜。

这时,一团烟雾扑在眼上,宗少唯回过神,正对廖仲霖挑衅的目光。

此刻他心情不佳,若按以往的脾气,大概会用那雪茄在对方腮上烧出个窟窿,给那乱飞的烟雾另找个出口。

不过他还记得有句古训:打狗也要看主人。于是看在周兰亭的份上,他只是将拦路的廖二狗推开,便径自朝窗边走去。

廖仲霖毫无防备,一个趔趄墩在了床上。

要按他以往的脾气,吃了这种亏......他还没吃过这种亏。可看对方比自己高出一头,力气又好大,自己却是孤身一人......

宗少唯来到车窗前,窗外雨线斜飞,追逐着他朦胧的轮廓。

听见包厢门开合之声,他没回头,继续旁若无人地解着衬衫纽扣。

这个时候周兰亭在干什么呢?他回手将带着体温的衬衫挂上衣架,同时忍不住地想。

-

“啪”的一声,周兰亭扳动墙上的开关,东厢房亮起灯光。

他赤足迈过门槛,将沾了雨水的布鞋留在屋外,回身关上房门。

自打宗少唯搬来,这里他就再没来过,但毕竟屋内一切都由他亲手布置,藏不住任何变化。

挂钟有意调快一格的指针,进门处牡丹朝里蔓草纹样朝外的落地花瓶,还有墙上的两幅晚明山水,一对卷轴间那根细若蛛丝的绸线,甚至茶几底下微翘的地板边缘,状似擦地时刮落的一块细小布片……然而一处处看下来,除去沙发扶手上多了件毛衣,屋内一切如初。

这说明房间的主人要么粗枝大叶,搬来以后不曾仔细检查;要么心细如发,发现了每一处标记,彻查之后又将其复原。

宗少唯会是后者吗?

客厅没有太多生活的痕迹,周兰亭决定去二楼。

夜雨如绵,千丝万线飘坠于屋顶,一时两刻积聚成露,再一滴两滴自屋檐掉落地上。

他一手提着皮箱,另一手攀着楼梯扶手,忽然顿住脚步,细细分辨这稀疏的雨声。

凝神听了一会,他又像猫儿一样步下楼梯,拧身绕去楼梯背后。

那里贴墙竖着一角矮柜,上头赫然摆着那几株被他抛弃的兰花。

物有相似,他不可置信地走近。虽然花朵早已凋谢,只余一蓬浓绿,但确为他曾经所有。只是熟悉的花盆边缘多了根细管,向上连至一只倒置的玻璃瓶瓶口。

瓶子盛满了水,用几根细绳编织的简易网子倒悬着吊在楼梯上,瓶口的橡皮塞正中通着一条橡胶软管。一尺多长的软管末端套住小指粗细的竹管,像是一截笔杆。竹管一端接驳软管,另一端经过细细打磨,严丝合缝地楔入另一根横置的竹管一侧。而横置的竹管另一侧,用同样的方法楔着另外三截竹管,并分别连了根橡胶细管,埋入三只花盆的边缘。

水流便沿着这由毛笔改造,颇有些机巧的“渠道”徐徐浇灌着三盆花草,瓶中不时冒出几颗气泡,因而方才周兰亭听见了“咕噜”声。

油润的叶片一尘不染,看得出有人在精心照料,只是根须浸没于泥水,一副被不得要领地溺爱的模样。

周兰亭随意拈起一叶,指尖点着浓郁的绿翠,愈发显得白皙。

这花跟了他很久,一朝狠心扔出家门,没想到竟还有重见的时候。只是这陡然的重生令他不安,像一封因为无关紧要,所以没有彻底销毁的电文,却被有心人从中窥去了隐秘。

他懊悔自己的懈怠,更试图追溯宗少唯从何时开始别有用心,或许就是始自那晚的那句混话“你怎么不香了”。

看来这并非是外行人的误打误撞,而自己竟然对敌人的渗透失去了戒备。

又是“咕噜”一声。

他望着瓶中澄澈的水纹,眼前却浮现昨日从幻痛中惊醒时,宗少唯眼底那不知所措的惶然。

那究竟是真是假?抑或只是自己求生所致的幻觉?

他长吁一口气,觉得有些理不清头绪。或许那枚安插在自己身边,却无法拔除的窃听器才是罪魁祸首,毕竟斗争形势越是严峻,就越是凸显敌我双方知己知彼的重要性。

想到这,周兰亭不再耽搁,拎起皮箱大步朝楼上的卧室走去。

-

包厢门猛地被推开,霍然卷入一股凉风。

奔波了一天,宗少唯正准备上床休息,闻声回头,见廖仲霖傻子一样愣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人。

“你、你这是干什么啊!”廖仲霖红着一张脸,撑着门大嚷。

“叫唤什么?”宗少唯皱眉,“把门关上。”

廖仲霖却无动于衷,石头一样堵在门口。

身后的人视线受阻,只好踮起脚,视线越过廖仲霖肩头,看见包厢内身形高大的青年,正长胳膊长腿地站在床边。

“我叫你把门关上!”宗少唯脱得只剩了短袖汗衫和四角短裤,冷风拂上裸|露的皮肤,驱散困意,叫人不舒服。

廖仲霖不怕他,却还是下意识地关了门,身后那人赶紧挤进来。

廖仲霖定住神,指着宗少唯命令,“你把衣服穿上!”

宗少唯没搭理,歪头看向他身后,“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这才闪出身形,展了展黑布路服,金边檐帽下的一对小眼睛笑成了线,自我介绍道,“鄙姓汤,乃是本列火车的车长。”

“诶......”他留出间隙来寒暄,对方却不接茬,只好又继续自说自话,“是这样的......”

“这间包厢是车站单独为廖先生留的,”他强调了“车站”和“单独”,并像苍蝇一样搓着手,“所以,诶......”他硬着头皮,“所以还请您,移步......”

他脸上赔笑,内心却大骂关山站那一群人头猪脑,这边将包厢留给廖仲霖,那边又将车票卖给旁人。合着他们好人做了,钱也得了,却叫不相干的自己从中坐蜡。方才廖仲霖上门,他先是欢喜,以为露脸的机会来了。可转念便是一苦:连廖仲霖都摆弄不动的角色,自己去又有何用!

果然,那凶人循声过来了。他扫量着对方露出袖口的手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细细的脖子。

廖仲霖站在那不说话,眼珠乱动,视线里满是线条硬朗的长腿,心说这人可真不知道害臊。

宗少唯过去,从风衣兜里掏出车票,那姓汤的车长赶紧伸手接过。票面真伪一看便知,他却半晌不肯抬头

“我的票有什么问题?”宗少唯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车票。

“没有没有!”车长脱口而出,说完又后悔,假借掀着帽檐擦汗偷望向廖仲霖。

宗少唯收好自己的车票,也瞥向廖仲霖,“你的呢?”

“我的什么?”廖仲霖将两手插进睡袍两侧的小口袋,眉毛一扬。

“包厢车票。”宗少唯道。

廖仲霖登时被问住。他几时买过车票,连那东西是扁是圆都不清楚,当下张了张嘴,下意识去看那姓汤的车长。

“你没票?”宗少唯一挑眉。

“廖先生怎么会没票呢,”那车长连忙解围道,“方才不是还给我看了么。”说着投去暗示的目光,“是不是那个时候掉了?”

廖仲霖不想被揪住短处,但更不屑在这种小事上撒谎,索性将脖子一梗,“我没有!”

宗少唯冷哼一声,又盯住那车长,“没票的也能进包厢?”

“诶......”车长掏出手帕擦拭脑门的油汗。

宗少唯不再同他们啰嗦,伸手拉开车门。

“干什么?”廖仲霖被扒拉到一边,又回来强硬地堵在门口。

“滚出去。”宗少唯拎着衣领将他扔出包厢,见那姓汤的车长已经自觉地跟了出去,便“砰”地关了门。

“开门!你给我开门!”

“混蛋!”

“让我进去!”

“混蛋!快给我开门!”

“......”

“走开!看什么看!”

廖仲霖放弃了风度,把包厢门拍得山响。

就这样吵了一阵,外头忽然一静,随后传来那车长的叩门声,“诶......廖先生已经补过票了,请您开门吧。”

这会儿包厢门口已经给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大老远从三等车厢闻讯赶来看热闹的人。

少顷,门开了,宗少唯堵在门口,已经重新穿好了衣服。

姓汤的车长顾不得驱赶围观的人群,只想赶紧把廖仲霖弄回去,见宗少唯露了面,急忙递上一张纸片道,“廖先生的票已经补好了,不如我们,诶......进去相谈。”

宗少唯没动,只是接过那张纸片,“这就算补好了?”

“正是,正是。”车长笑着点头。

宗少唯将纸片夹在两指间翻看,见上头只写了这间包厢的号牌,下面是汤某人的签名和印章,“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说着将手一扬,朝着四周看热闹的乘客,“你们见过这样的车票吗?”

周围人也不管看没看清,一律起哄道:“没见过!这是啥东西!”

一旁的廖仲霖又羞又气,他还从没这样丢脸过,被一群人像看猴子一样围观。

“诶......补、补买的车票,就是这样的!”姓汤的车长也是满脸通红,高声支应着。

“是吗?”宗少唯又将那纸片看了看,“这么说,任何人只要上了车,都可以事后再补票?”

“是呀是呀!”车长赔笑。

四周响起一片嘘声和骂声。

“好吧。”宗少唯搔了搔脸颊,将纸片车票收入口袋,并掏出几张美钞,夹在指间递过去,“那这张票我买了。”

车长和廖仲霖双双愣住。

“可是、可是你已经买过车票了呀!”车长率先回魂,赶紧说道。

“不是说任何人都可以吗?”宗少唯一耸肩,“我再买一张。”

“你混蛋!”廖仲霖冲了上来。

车长急忙将他拦住,汗流浃背道,“话、话是这样说,可、可一人只能买一张包厢车票。”

“谁说的?”

“哪来的这个规定?”

“你们这是欺负人!”

“让他买!”

周围看热闹的纷纷大声嚷嚷。

宗少唯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同时目光一扫,停在一个衣着寒酸的青年身上。

那人身形中等,穿了件脏兮兮的棉袄,上面摞着不少补丁,腰间鼓鼓囊囊,整个人显得既穷又邋遢,一看就是从三等车厢跑来看热闹的。此刻正端着一捧瓜子,飞快地嗑着。

“那我给他买。”宗少唯指向那青年。

众人目光随他看去。那青年正兴致勃勃地瞧热闹,闻言一愣,抓着瓜子的手也停了,一头乱发下闪出惊讶的目光。

众人发出哄笑,随即又起哄道,“买给我吧!”

“给我吧!”

“给我!”

那青年见状憨笑,将手中的瓜子一抛,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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