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栖去牵她的手，劝慰道：“没有如果。你不要陷在这个如果上，那时候你没有选择的权利，但现在你有。”

唐偌脸上的笑意真诚了几分，点头道：“我在努力朝好的地方想，所以我想把以前没送给她的东西重新送给她。”

“那你什么时候回浦镇？”穆云栖问。

“下个月11号吧，她生日，得回去一趟。”唐偌道。

穆云栖“哦”了一声，又道：“我在日本的朋友13号过来，你要不要见一下啊？要是没时间的话，就简单吃个饭也行。”

唐偌没有明确回复，只道：“应该没问题，但我不敢先答应你。”

穆云栖面露开心，轻啄了一下她的手背道：“我就当你答应了。”

到了约定的时间，两人朝着约定的餐厅走去。

刚到餐厅门口，就见苏梅穿了一袭大红色的长裙，踩着高跟大步跨到穆云栖的面前，高声道：“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人！你居然背着我跟她约会！”

说罢，苏梅又开始低声抽泣：“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呜呜呜……”

行人驻足，目光灼灼，大有看好戏的架势。

穆云栖被她拉住衣角，笑道：“苏梅姐，你这样陈哥要打我的。”

唐偌受不了苏梅一脸戏精的表演，扶额挡着自己的脸道：“你正常点儿吧，我的大姐，我的祖宗！”

穆云栖在一旁对苏梅窃窃私语：“苏梅姐，我给你带了礼物。”

苏梅仰头看着穆云栖，咬牙切齿地将他朝餐厅里拉。

等落了桌，苏梅的脸色又变成了欢喜，笑盈盈地看着对面的俩人，双手撑着下巴，指尖轻叩脸颊，笑道：“穆云栖，你把唐偌从我身边抢走，我很生气的！”

“我给你赔礼。”穆云栖说着从随身带着的斜挎包里掏出一个礼盒，“谢谢你对偌偌的照顾。”

苏梅浑身一个激灵，打开礼盒后立刻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

穆云栖回：“之前在你办公桌上看到过。”

苏梅撇撇嘴：“算你聪明。”

唐偌转头看向穆云栖：“你还真给她买那么贵重的东西。”

“你不至于吧！”苏梅出声反驳，“一瓶香水，你就心痛了啊！”

“你跟陈维彬在一起的时候，我有啥了？”

唐偌瞪着苏梅，气呼呼道：“说是请我吃饭，结果带了一堆的朋友过来，你还得去招呼他们。”

“大好日子不要提他。”苏梅摆摆手，“扫兴。”

“又吵架了？”唐偌问。

苏梅抬眼看了下正在点菜的穆云栖，放低声音对唐偌道：“她妈妈过来住了一段时间……你懂的。”

唐偌耸了耸肩，表示同情。

穆云栖点了一瓶酒，苏梅欢呼雀跃，几杯下肚，开始穆云栖数落唐偌的不是：“你都不知道她这个人对自己有多狠……跟邓嘉乔分手之后，就在三环那里找了个那种80年代的房子，就一层楼一个厕所的那种房子住。你爸让我去找她，我走到那里都要哭了。”

“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就一个弹簧床。屋子里还堆着一袋什么石灰水还是什么东西，满屋子都是那个味道，她还说房东不让动。”

唐偌翻了个白眼：“就只住了几个月好不好，后来就搬走了，把我说得也太惨了吧。”

“那也没好到哪儿去啊！”苏梅道，“前几年搬了好几次家，有一次跟房主差点儿打起来。我来找你，你提着把刀站在房间里，我都要吓死了。”

一直默默听着的穆云栖这才开口：“房东欺负她了？”

唐偌给苏梅夹菜，直接塞到她嘴里，嚷嚷道：“你闭嘴吧！这么贵的菜也堵不上你的嘴吗？”

日照的时间开始缩短，天虽还没有黑下来，但暮光从落地玻璃照进来，泛着粼粼波光。

风吹在苏梅喝了酒而泛红的脸上，她无视唐偌的话，义愤填膺地继续道：“租房时间还没到，房东收了别人的钱，临时让她搬出去。她提着刀，又不敢下手，最后在我那住了几天。”

苏梅用手撑着头，眼眶有了湿气：“穆云栖，我跟你说哦，我陪她走过最难得一段路，比你还爱她。”

唐偌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骂：“你少在那煽情，回头骂我比谁都厉害。”

穆云栖无比认真地看着苏梅：“以后的路，我陪她走。”

吃完晚饭，天已经黑透了。

把苏梅送回家时，她还抱着唐偌的脖子不肯松手，满嘴酒气道：“我跟你说，你不准有了异性没人性，我喊你出来的时候，你必须跟我出来，你跟他上床了也得给我出……”

后面的话就被唐偌的手掌捂住了。

回到家里，穆云栖盯着一脸醉态的她问：“喝醉了？”

“你太小看我了吧？才没有。”

唐偌捏了捏穆云栖的脸，瘪嘴道：“我酒量在公司可是榜上有名的。”

穆云栖指伸出了两个手指：“那这是什么？”

唐偌狐疑地看向他：“二！”

穆云栖憋着笑道：“这是手指。”

沙发上的抱枕瞬间被唐偌丢到了他身上，穆云栖一边用双手挡着，一边躺在沙发上大笑出声。

“敢耍我！”

穆云栖从密集的枕头攻击里坐起来，一把捞过唐偌细长的脖子，堵住了她骂骂咧咧的嘴。

唐偌低喘着，手放在刘云川胸前隔着他单薄的衣服。

穆云栖的吻在她的唇上先是细细轻啄，很快就重重地压了过来。

两人腻歪一阵，唐偌才开口道：“那时候觉得好难熬，也想过随便接受一个人，至少先改变现状。但是……”

她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总觉得会跳入另一个火坑。”

穆云栖低头注视怀里的小猫，叹了口气道：“偌偌，我现在觉得要是我再老几岁就好了。”

唐偌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如果你二十出头的时候，我也二十多岁，那我一定不会让你吃那么多苦。”

他的眼光热烈，唐偌心中涌出暖意，笑道：“不错啊，小屁孩，情话越说越顺畅了啊！”

“真的？”

唐偌故作老练：“不要骄傲，还有提升的空间。跟别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

穆云栖一下来了精神，绷直着身子，警惕地看着唐偌：“跟谁比？”

唐偌哈哈大笑，忍不住道：“不告诉你。”

到了徐珊生日那天，唐偌一早去超市买了些新鲜的肉和水果，给苏欣怡请了下午的假，开车回了浦镇。

走到半路，想起家里的钥匙已经被换过了，只好给徐珊打了个电话。

在医院的争执和刘佳乐离婚的事情使两人之间有了隔阂，徐珊除了生日那天给她发了祝福之外，这几个月从来没有主动和唐偌联系过。

电话拨通的时候唐偌还有些紧张，声音也变得不自然，像做错了事情期待着母亲原谅的小孩，怯怯道：“妈，你在家吗？”

嘈杂的背景声音先一步回答她，徐珊接着道：“不在家呢，我在外面，我朋友在跟我过生日。我给你寄过来的包裹你收到了吗？”

“什么包裹？”唐偌觉得莫名其妙。

“我朝你单位寄了好几个包裹，你没收到？”徐珊的声音高了好几分贝，“我写得很清楚啊，你怎么会没收到呢？”

唐偌想起至今还放在办公室的三个大包裹，立刻道：“哦，哦，我想起来了。”

电话里传来徐珊愉快的声音：“看嘛，我给我女儿都买了。”

“你才舍得呢！”

“你怎么不喊你女儿给你买呢，你还给她买。”

好几个声音穿插其中，唐偌突然意识到不对，声音里带了戒备，问：“你在哪儿呢？”

“我马上就回来，你先回去……”

徐珊没有打算告诉唐偌自己在哪儿，一旁又传来嘈杂的声音，一个女声道：“喊她过来坐一下嘛。”

“对啊，对啊，过来见一下嘛。”

徐珊有些犹豫，试探着问：“那要不你过来接一下我？”

唐偌还不太适应这样小心翼翼的徐珊，立刻道：“行，你给我说一下地址，我导航过来。”

她按导航七拐八拐地走到一家金碧辉煌的酒店时，门口还贴着“欢迎福能基因密码集团公司领导莅临酒店”的标语。

唐偌上电梯时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等到电梯停下，门一开，便是此起彼伏的掌声。

半个小时之后，唐偌站在荣茂大厦楼下，眼见一辆警车悄然而至。

她脸色依然苍白，神色已经镇定了下来，快步走到了从警车上下来的民警，颤声道：“是我报的警。”

荣茂大厦的酒店里，全是跟徐珊差不多的老年人。

舞台中央坐着一排身着白衣的所谓主任医师，身后是堆叠在一起的各种仪器。

液晶显示屏上，预充值的金额在不断增加。

她在众人的围攻之下几乎是落荒而逃，在车上拨打了报警电话。

一个年轻的女警给唐偌做了笔录，其他民警则上了楼。

十多分钟之后，七八个老年人从大厦里匆匆走了出来。

唐偌慌忙地寻找徐珊的身影，可一直到最后一个人走出来，也没有她一丝踪迹。

又过了十多分钟，四个民警将五个人围着走了出来，五人中便有一脸不知所措的徐珊。

唐偌这才看到，大厦对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

民警将五个人带上车，唐偌这才慌道：“我妈不是犯人，她也是受害者，她有病，会被吓到的。”

“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女警拉住正欲过去的唐偌，出声劝道，“先过去做笔录，了解情况，又没下铐，你别着急。你这时候过去，她更激动。”

“那为什么要她去做笔录，那么多人，为什么要让她上警车？”

女警继续道：“到时候都会被喊去做调查的，你别着急。”

警车鸣笛而去，唐偌紧跟着上了车，一路追着警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