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付清灼想的不同,苏落说的一起睡觉就是单纯的一起睡觉。
苏落洗漱完毕,换上睡衣,然后敲响了付清灼的房门。
付清灼很快打开门,看着外套里只穿着睡衣的苏落,赶紧让她进门。
“冷吗?”付清灼问。
“还好,不怎么冷。”苏落进到房间里。
这次旅行大家都是一人一间房,苏落自己的房间宽敞整洁,还带着大阳台,付清灼的房间要更大,更舒适一些,还配有书房和茶室,景观也是最佳视角。
床是很大的大床,被子铺得很整齐,白天客房打扫过,室内很整洁干净,付清灼的东西都放得很规整,看得出习惯很好,苏落想了下自己的房间,对比起来她放东西还是有点杂乱的。
床头放着一本书,苏落翻了一下,是英文书,书的中间夹着一枚银质书签。
“这是什么书?”苏落问。
付清灼倒了一杯水过来:“《纳瓦尔宝典》,是一个投资人兼企业家写的,内容是关于投资,人生哲学和幸福的。”
苏落不是很感兴趣,问:“我想看一些身心灵方面的书,有推荐的吗?”
付清灼说:“朗达·拜恩的《吸引力法则》三部曲很不错,你可以看看。”
“好。”苏落接过水。
付清灼也已经洗过澡,换了灰色的丝质睡衣,第一次看他穿这么“不正式”的衣服,苏落觉得有些新奇。
苏落放下书,一边喝水一边看付清灼。
“咳咳——”
一心二用的苏落成功被水呛到了,付清灼笑着摇摇头,抽了张纸巾给她。
“现在休息吗?”付清灼问。
如果放在平日苏落此时肯定是毫无睡意的,但是连续两天万步,加上喝了酒,苏落已经有点眼皮打架了。
付清灼说:“你看你想睡哪边。”
一左一右,苏落选择左边。
室内黑下来,只留一盏昏暗的台灯,床边一沉,付清灼也上了床。
一股熟悉的淡淡的雪松木香水味,苏落感觉自己瞬间被包围了。
付清灼进到被子里才发现,苏落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她侧身朝他,眼里带着好奇和紧张,像只等待抚摸的小猫。
摸摸毛毛的脑袋,付清灼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睡吧。”
关了灯,付清灼感觉一只手悄摸摸地伸了过来,像小章鱼一样将缠住他的手臂,然后当抱枕一样抱住了。
“我有点认床,这两天都是抱着枕头睡的。”苏落小声说。
把自己当抱枕这件事付清灼没意见,但是苏落蹭来蹭去的,又是头发又是胸口,他有点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苏落又觉得头发痒,于是把长发全部堆到枕头上方,重新抱住付清灼的手臂。
“我睡觉可能不老实。”苏落说。
“嗯。”
“你睡觉打呼噜吗?”苏落问。
“不打。”
“哦,我也不打。”
过了一会儿,苏落忍不住说:“我两岁的时候就被丢给爷爷奶奶了,我小时候跟爷爷奶奶一起睡,我奶奶的胳膊肉肉的软软的,很舒服,我喜欢抱着奶奶的胳膊睡觉,但是我爷爷打呼特别响,不过后来我睡觉死沉,他怎么打都吵不醒我了。”
付清灼终于禁不住翻了个身,把苏落抱在怀里。
“你想他们了?”付清灼问。
“嗯……也没有,还好吧。”
付清灼体格几乎是苏落的两倍,几乎把苏落整个抱进了怀里,被紧紧抱住的感觉,安全感爆棚。
“我爷爷在我高三的时候去世了,当时我高考住校,回家发现爷爷不见了,我家人说怕耽误我学习,没告诉我,直接下葬了,我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嗯……奶奶呢?”
其实资料里有,她的奶奶在她大一的时候也过世了,那之后她就抑郁复发,度过了很长的黑暗时期。
“奶奶也去世了,去世前我照顾了很久。”苏落抬头,“你知道吗,我是见了奶奶最后一面的,她瘫痪在床两年了,那天傍晚我去问她想吃什么,我做,她没有回答我,我大声叫她,她也不醒,我很害怕,就去试她的呼吸,摸她的心跳,她的心口还是暖热的,但她好像没有呼吸了,也没有心跳,我很慌,赶紧打电话给爸爸妈妈,半个小时后,我再摸奶奶的心口,已经不热了。那是冬天,房间里不冷但也不暖和,人凉的很快,后来我想,那是奶奶最后等着我,想最后听听我的声音。”
付清灼收紧怀抱,手抚着苏落的后背,无声地安慰。
“啊,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说。”苏落想了想,大概是太久没有抱着人的胳膊睡觉了。
“你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付清灼很心疼,摸着苏落的头发,希望她感觉好一点。
“其实我小时候经常被爷爷奶奶揍,但现在想起来,我好像也不怪他们。”苏落扣着付清灼衣服上的扣子。
“嘿嘿,我小时候可皮了,上墙爬树,经常磕磕碰碰,好在我不是瘢痕体质,不然现在手上膝盖上胳膊肘上肯定全都是疤。”
“我有一次从一个两米高的土坡上往下跳,不知道摔到哪了,我不会说话了,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其他小伙伴都没事,就我伤到了,然后我们又一起玩过家家,过了大半天吧,我自己好了,又能说话了。”
想到小时候的自己,苏落又笑起来:“我一年级的时候还是寸头呢,我爷爷奶奶拿我当男孩养,我自己也不怎么在意,直到二年级的时候,看到电视里长发飘飘的仙女,我觉得好漂亮,于是开始留头发,一直留长发到现在。”
“当时还把床单披在身上当裙子,在头上插筷子当簪子,假装自己是古代的仙女,哈哈。”
“我当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学会飞,我做梦都在飞,但是每次梦里都飞得很吃力,我就拼命蹬腿,于是醒来的时候被子就不见了。”
“我还经常做一种回家的梦,梦里我要一直往家里走,可是经常出现一些奇怪的岔路,总也走不到,很奇怪。”
苏落絮絮地说了好多,觉得说起小时候的自己像说另一个人,很傻很天真,但很可爱。
说着说着,她感觉付清灼好像睡着了。
“Vinn?”
没有反应,真的睡着了?
苏落从他怀里钻出来,在黑暗中轻轻摸索着,肩膀,脖子,下巴,然后是嘴唇。
软软的,苏落轻轻按了几下,她慢慢撑起身,黑暗中她看不清付清灼的脸,只好对着黑暗小声道:“这么快就睡着了,付先生,睡眠质量有点太好了吧。”
说完,她慢慢低下头,轻轻吻在付清灼的嘴唇。
轻声说:“你还没有跟我说晚安呢……”
一只大手抚上她的后脑勺,苏落被捞回一个温热的怀抱里,付清灼一个翻身,将她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身下。
床垫很软,苏落感觉床垫陷进了半个自己,付清灼埋首在她颈侧,呼吸烫着她的耳廓。
他的声音听起来更沉了,带着困意,带着磁性,他低声说:“晚安。”
苏落半个后脑勺都麻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起来,这还晚安个锤子,感觉一点睡不着了。
心脏几乎贴在他胸口跳动着,都不需要声音出卖,付清灼感受到那股急促的心跳,低低地笑了起来。
“晚安而已,心跳得这么快,嗯?”
又是一阵鸡皮疙瘩。
苏落受不了付清灼的“嗯?”了,每次都是,明知故问!她耳朵都麻了!
付清灼还在说:“喜欢的话,我可以多说几遍。”
要死了要死了,谁要听啊!
“晚安……晚安……晚安……”
每一个晚安,都带着一个轻轻的吻。
晚安,眼睛。
晚安,鼻尖。
晚安,嘴唇。
晚不了了!苏落使出吃奶的力气将付清灼推开,猛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够了!晚安!我要睡觉了!”再晚下去,她要忍不住兽性大发了。
付清灼轻笑着,再次靠过来,贴上她的后背,手环过她的肚子,扣住她的肩膀,将她固在身前。非常有安全感的姿势。
鼻尖蹭着她的头发,温柔地说:“最后一次,晚安。”
“……晚安。”
还好黑夜中看不清她的脸,现在肯定红得不像话。
付清灼不会说的是,那天晚上,他的枕巾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