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最喜欢你。”
青年话语坚定,不容置喙。
在一朵朵烟花升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黎予青却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一下、又一下,跳得飞快,似乎要跃出胸腔。
宁岁朝望着他,缓缓笑了。
“虽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下让你一个人和鬼接吻,但是……牵下手还是可以的。”说着,青年笑盈盈地将手指一根根挤进黎予青的指缝间,他虚幻的手和黎予青的手十指相扣。
青年歪了下头,一双水润的眼睛带着狡黠:“可以吗?”
黎予青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点了下头:“……嗯。”
“那就好。”宁岁朝不着痕迹地更加放松,语调也更加欢快,“那我们就这样看完烟火大会吧。”
*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一人一鬼为了避开花火大会之后的高峰期,还是选择了提前一点悄悄离开。
坐进车里,黎予青打开手机,不慌不忙地给今天拍的照片进行精装,才准备搬进朋友圈里。
【青雨鲤有点甜:烟花漂亮,人也更漂亮~】
底下人来得很快,评论短短几秒就增加了好几条。
【希:你也在R国?】
【叔叔:人更漂亮什么意思,你在夸自己?】
【叔叔:……不对。】
【爷爷:哼,自恋。】
【爷爷:自恋的话也得用帅气,用啥漂亮形容呢![微笑.jpg]】
【魏明然:支持,人比烟花漂亮[爱心.jpg]】
大多数人都在笑黎予青自恋,自己知道不是自恋的人默默收起手机,深藏功与名。
只有比较了解侄子的黎修远觉察到了些许不对劲。
坐在书房里,电脑上文件还开着,但黎修远已经没了心思去加班。他重新看了一遍黎予青的朋友圈,还有他发的花火大会照片,再看看黎予青动态改动的昵称,沉吟半晌,把叱咤商界的细腻心思全拿来推导侄子这则古怪的朋友圈了。
有点甜?他知道“青雨鲤”是黎予青的网名,但通常心情好的时候,黎予青会标明自己为什么心情好,暗藏在昵称里,这次却用了如此模糊的代称,一定有猫腻。
黎修远重新打开微信,点开助理的微信聊天界面,认真打字询问:【你们年轻人一般说谁谁谁很甜,会是哪种情况?】
助理回复很快:【黎总,这要结合相关语境。如果是夸自己偶像有点甜,也许是长相甜美可爱;如果是夸自己有点甜,可能是自恋。】
【其修远兮:只有这两种情况?】
【助理:当然不是!还有种情况就是……】
【谈恋爱了,有点甜。】
谈恋爱了……?
黎修远脸色微变,又去回顾了下黎予青的朋友圈还有昵称,不由越想越多:他侄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不能啊,看黎予青这状态,不像是有对象的样子,加上黎修远自己的助理经常要和黎予青接触,也只是看到了不少黎予青的爱慕者,但黎予青真的对谁很亲近和上心的,那可没有。
不会是网恋吧?
越想越偏的黎总越来越觉得有可能,生怕哪个他不知道的黄毛就把自家养得白白胖胖的小白菜拱了,着急忙慌打开手机,给侄子转了几十万,附上叮嘱:
“就算想要谈恋爱了,还是要仔仔细细调查一下底细,不要谈凤凰男,知道了吗?”
再附上几个凤凰男案例,黎叔叔才忐忑不安地合上了手机。
收到转账以及莫名其妙的凤凰男案例的黎予青:“?”
这是在……?
这时车已经到了,黎予青靠按门铃让书院造式宅院的管家来开了门,已是夜晚,庭院幽静,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旁石灯笼笼着淡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小径。
男人低垂眼睑,一边走,一边神色古怪地盯着手机屏幕。这样奇怪的状态自然吸引了男鬼的注意,他飘过来,下巴自然地搭上黎予青的肩膀,温声问:“怎么了?”
黎予青把手机微微偏了偏,拿给他看,顺手拉开了纸屏风,进到自己的卧房内。
宁岁朝不由好笑:“你叔叔还挺聪明,至少猜对了‘你谈恋爱了’的这一半结论。”
黎予青摇摇头,拿捏着无奈的口吻:“哎,大人就喜欢胡思乱想。”
宁岁朝:“……说得好像你不是大人了一样。”
黎予青淡定道:“我可以是薛定谔的大人。”
房间里没有开灯,男人蹲身去把台灯打开了来。
宁岁朝故意问他:“你怎么个薛定谔法?”
男鬼也抱着膝盖蹲在了男人身边,眼波流转,就这么凝视着他。
黎予青想了想,侧过头去,快速在对方嘴唇处啄了一下:“嗯,现在我就可以是大人。”
宁岁朝愣了一下,没想到黎予青还会有偷袭的一天:“你……”
黎予青盯着他,黑眸在台灯的暖光下显得柔软几分,也可怜巴巴几分:“不能亲吗?”
“……”
宁岁朝根本抵不过这样眼神的攻击,他败下阵来,挪开眼睛,咳嗽一声:“可以。”
被允许的某人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指了指自己:“那现在我可以是小孩,所以我可以讨要奖励。”
宁岁朝低低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男人凑到他耳边,吐息灼热:“嗯……就是一个小小的奖励,比如,你再亲亲我?”
明明是鬼,宁岁朝却觉得自己耳根子烧起来了。
男鬼闷着脑袋半天不说话,黎予青也摸不准自己这个度对不对,虽然过了这么二十几年的人生,要说黎予青的恋爱经验,可以说是基本为零。虽然肯定有过接触对象,但是临门一脚时都吹了,黎予青只能靠书籍和网上帖子汲取恋爱知识,依葫芦画瓢,来R国之前还背着宁岁朝偷偷恶补了下,不知道这样宁岁朝会不会喜欢。
半天不说话的意思……难道是自己过头了?
正疯狂在内心检讨自己的行为,突然“吧唧”一声,青年扭过头来,吻上还在发怔、没有丝毫准备的黎予青嘴唇。
他不像黎予青那样一触即离,而是慢慢碾磨,轻柔又带点暧昧。
黎予青迷迷糊糊地想,宁岁朝这个吻技是不是太好了?不会是以前拍戏练的吧?
脑袋里一想到宁岁朝以前的拍戏,“啪”地一下某人醋坛子就打翻了,人也从暧昧中抽离,清醒过来。
“……等等!”
他喊出声,神情严肃地抓着宁岁朝的双臂,和一脸疑惑的宁岁朝对视。
一对视,吃醋的人又不免有点心虚,问的时候也底气不足:“那个,我想问问,你吻技这么好,不会是以前拍戏的时候,有拍过吻戏吧?”
虽然知道吻戏也是对方工作的一部分,但作为新上任的恋人,他还是会小小地酸一下。
宁岁朝瞬间知道黎予青在酸溜溜地暗指些什么,他不由弯起唇角,故作思考:“嗯,这个嘛……”
如果黎予青是一只边牧,那现在边牧的耳朵都得竖起来了,恨不得竖高点变成天线,把一切都掌握进耳朵里。
宁岁朝越看越想笑,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边笑边说:“哈哈,其实我不喜欢和别人拍吻戏,所以每次都吻替或者借位,这个我也和粉丝说明了的,怎么——”
他拉长声音,“我们黎大小姐,很介意这个事情?”
黎予青一阵脸热:“也不是很在意,就是问问,问问。”
宁岁朝“哦”了一声,语调依旧拖拉:“原来是这样啊……我男朋友看来很关心我的工作情况嘛。”
是个人都能听出这里面的揶揄,黎予青猛地站起身,去柜子里拿管家收拾好了的床被:“咳、嗯!我准备洗个澡就睡了!”
宁岁朝随意地在榻榻米的地板上坐下:“哎,别着急走,我有个事想问。”
黎予青正在慌里慌张铺床被,闻言疑惑地望向了鬼。
青年以手支颐,表情很认真,像是在问什么家国大事一样郑重:“我们之间的三八线……还留吗?”
黎予青:“……”
他瞥开眼:“其实,不留也是可以的。”
“哦……”宁岁朝小声说,“那就不留了,好不好?”
黎予青被他刚表白成功、还热乎的男朋友这句小声撒娇弄得晕晕乎乎,迷迷糊糊地就点了脑袋,对方立刻舒开眉眼笑起来,心满意足。
*
夜晚,台灯被白皙的手摁灭,黎予青钻进被窝,小心翼翼、试探地去搂住宁岁朝。
对方什么也没说,默默就回抱住了他:“等我能回到自己身体里就好了。”
都是成年人了,怎么还有盖上被子纯聊天的。
黎予青吻吻宁岁朝的额头:“嗯,我不急。”
宁岁朝:“……咳,我也没急啊。”
终于能揶揄回来,黎予青嗯嗯两声:“知道你没急。”
宁岁朝羞恼,往黎予青怀里钻了钻:“行了别说了,睡觉!”
黎予青:“好好……”
一人一鬼光顾着满心欢喜谈起恋爱,却忽略了一个事实:宁岁朝到底是灵体,身体温度和冰块差不多。
所以,第二天,黎予青光荣地感冒了。
默默把自己塞回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还在吸溜鼻涕的黎予青:“……”
也算是一个罪魁祸首的宁岁朝:“……”
宁岁朝:“晚上,还是别搂着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