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确实乱了,也确实民不聊生这些平民总需要一个发泄口现在警服王替他们找到了。
石昭要不是怕被发现,喝茶就喝的悠闲的多了,此刻依然有些幸灾乐祸,柴溪,没有自己的话,终将会被困在这里,困在这个时代的桎梏里。
“李兄所言极是,我一个邻居,三辈子船工,从他爷爷干到这一辈儿,一家子勤勤恳恳,到了这几个月,从洛氏的大船厂,到江湾里没有码头的小作坊,一个活儿也没有,米粮都断了。”
“穷困事小,人命事大,你这算什么,就他故意放走的那个姓劳的,一路杀掠者出了杭州,上船下海之前,我们庄子上好几个富户,不止被洗劫了一空,血染满门的,就有两家。”
“我们庄子也在码头附近,就那个孙大户家,只剩一个吃奶的娃娃,这都是那个什么钦差副使,为了自己的官途顺畅,为了给自己留后路,造的孽。”
……
“先生,他们在这儿说了一上午了,你真的不管吗?那个裴大人……有了这样的名声,升迁无望,那咱们谁来罩着,不能靠那个王爷吧!”
周先生饶有兴致的听着他们,一个一个的举例子,好像不关自己的事儿一样。
“这人不会是个骗子吧!”
石昭没有带熊卓和鹿觉,身边的这个小喽啰用着自然不如他们顺手,只会在旁边嘿嘿笑着附和,至于六当家是什么意思,要让自己把这件事儿回去学给七当家吗?让她警惕一些?
“七当家也是的,好几天不理你了,做了新花样的吃食,只给她的丫头思归,你还是她亲表兄呢,真是没有里外没有上下尊卑,还有这个周先生,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到底会点什么呀?不是说都交给他吗?就在这儿白喝茶花银子?”
石昭意味深长的瞥了小喽啰一眼。
“回去少说话,还有……七当家不是你能议论的,给我恭敬着点儿。”
小喽罗缩了缩头,这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那让自己在旁边伺候是为了什么?他只是暗自腹诽,把腰躬得再低一点。
周先生也是,喝茶吃茶点,偶尔评价上一句差点不好吃。茶叶味儿不好,足足待了两个时辰,听了两个时辰,对裴东锦车轮滚车轮的责难,站起来,云鹏以为他要出手了,两手搓搓着正兴奋地想着如何帮腔,谁知道这老头子转身让他付账,头也不回的出了茶馆。
云鹏跟在后面唉唉连声:
“周先生,咱这就走了,不用反驳的吗,起码得让他们知道有人替那个裴大人出头呀,七当家不是说他以后是自己人吗?”
“唉,先生。”
没想到这个干瘦小老头走的还挺快,丑狗在后边一直跟着,这一老一狗,还蛮配的,云鹏一个年轻人,可能是胖了一点,竟然是在后边一路小跑。
小喽啰看了看周先生又看了看石昭。
“六当家咱回去吗?”
石昭理都不理他,继续悠然的喝着茶,无论怎样他都没有坏处,只静观其变就对了。
回到他们租住的房子,他一肚子怨气想跟七当家告个状,可水大劝的对,七当家之前就有吩咐,他们只在后边伺候周先生,他想怎么做,听吩咐就是了,老是告状……显得他们几个没本事,丢于老大的脸,于是他忍了。
谁知道,周先生还好意思直接去小花厅找柴溪。
“小郎,快快快,给我端一碗你做的那个冰粉儿,加荔枝的那种。”
说完一屁股坐在花厅里,一个婆子缓缓的踩着脚蹬的风扇,团团两个手剥,都跟不上嘴的速度,柴溪只好在旁边帮着她剥,剥一个塞到她嘴里,再剥一个还是塞进她嘴里。
“嗯,呜,这颗酸了。”
“从岭南运过来,要三天,有一两个酸的,你凑合吃吧。”
思归半仰在摇椅上,她现在的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杭州的天气热还是怎么的,恢复的慢的很。
柴溪也没有向周先生行礼,倒是思归想站起来又被制止。
“你受着伤呢,没那么多礼数。”
柴溪只好把自己那一碗冰粉端给周先生。
“?,我还没吃呢。”
周先生也不客气,大口大口的吃着,一阵凉爽。
“茶楼去了,看出什么来了?”
柴溪有些漫不经心,这一切都在预料之内。景福王要是没有任何报复措施,就不是他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裴东锦走的时候不说,在船上给他写信回来,一样一样的交代,她就不信,是当时没想起来。
“姓绍的这老小子,给景福王出的主意,也算是鬼的很,所谓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这么多人一味的诋毁,即使裴东锦拿出大把的银子,捂住官家的嘴,要是被谁多出几笔折子直接告到京里,他这次功劳,必然被抹平。”
“景福王准备好了大船,停靠在码头。我以为他是不管不顾直接回京,任杭州怎么乱呢?没想到还有点担当。”
“那不是担当,那是骑虎难下。”
周先生一针见血。
“似乎……他们出的这一局,咱们无解呀。”
“消息传到京里得五六天。”
“一天半快马加鞭不就到了吗?怎么……”
“你呀,还是不懂官场。”
“景福王和裴小子同属正副钦差,总不能正式上折子,自己拆自己的台,得是他们一系里哪个官员,不经意的写折子,写的是别的奏报,顺嘴提上这么一句两句,还得恰到好处的让几位相爷注意到,捅到官家面前,这一环一环的少了哪一环都不行,我说五六天还是多的。”
柴溪翻了个白眼儿,她最不耐烦这些。
“意思是说咱们还有五六天的时间?”
“那倒也不是。”
周先生卖关子,柴溪能想到的主意,都是阳谋,昨天她就说了。
比如说拿数据说话,之前——钦差没来杭州之前,底层民众收入是多少?饿死多少?拿个数出来一笔就行了,可周先生说她幼稚,谁会听这个数据呢?
她又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承诺,三个月之内或几个月之内,让有点手艺的人都吃上饭,每月有100个大钱的收入。周先生还是摇摇头,好此时此刻,人家有意把事情做大,民众都是随风倒的,舆情滔滔,他们说什么,都想一个石子扔进江水里,响声都不一定能听见。
柴溪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没注意了,周先生倒也不急,第2天,第3天,在家里换着花样,吃柴溪想出来的那些东西,根本就不应战,任外面骂的翻了天。
景福王等着那些人驾着柴溪的石溪阁闹到他面前,他顺势做个和事佬,在扯上已经回到京中的裴东锦一把,可是他在钦差行辕等了将近三天,根本就没有一个人到他门前跪着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