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槿虽然看到姜期行悄悄抹眼泪了,但也没再说些什么,有些情愫自己消化最好,别人一讲就更难受了。
倾诉自身苦楚倘若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也不过是在那本就悲凉的基底上在凿上几拳,让那本就粉碎的心在疼上几分。
我不一定懂姜期行,但倘若是我,我只希望我不愿让别人看见,别人也最好装作看不到。
杨槿转身回去拿了自己刚才放在地上的荷包,再寻姜期行来:
“现下我们该去找路了,早些和柳仰她们会合才是,不然我们总是心忧她们的境况,她们也算是担心我们是否安好。”
姜期行长舒一口气,轻声说着:
“但愿她们没有遇到其它事情,安稳地度日才是最好的。”
说完,姜期行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回道:
“回去也不是一件易事,我们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但我刚去寻果子吃食的时候,看见过一只小船。我们兴许可以乘那叶小舟游行一程,没准能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反正也不知道该怎么走,那就去咯。
杨槿随姜期行一起朝着那个小船而去,在一棵大柳树下寻到了一叶扁舟。
还真是稀奇,一路走来就望见这里有一棵树,还挺粗壮,看起来至少有三百年之久了。
船绳绑在树露出的根的一处孔处,解开之后,便划着这小舟行于却念潭上。
有长明灯照路,虽然偶有几株芦苇挡路,但也不过是水中沧粟,挡不住小舟的前行之路。
只是离着岸边越远,雾气就越浓,长明灯可照的地方也越来越小,再也看不见岸边的时候,杨槿和姜期行的心中隐隐生出了几分慌乱。
突然从水中蹦出一个圆圆的石头,那石头还会开口说话:
“好人!你可算来这儿了,我只能在这儿等你来接上我,才可与你同行,我还怕你找不到这儿呢。不过,好人果然是最厉害的,比我想的到这儿的时间还早了很多。”
得,一出口就知道是谁了,现在可不比之前了啊刨,以前你胡说八道,乱讲乱给,整了很多不靠谱得事情,现在可算抓到你!
只是石头怕什么呢?
还未思及此,杨槿就看到小刨子还给自己的石头身子刻了自己的‘刨’字呢,还挺讲究啊。
杨槿和小刨子忘我地聊着,姜期行在一旁震惊于杨槿认识一块石头?那块石头会说话?
许久,姜期行支支吾吾道:
“这...杨槿,你...”
杨槿抬头望向姜期行,眼中疑惑甚浓,问:
“怎么了?”
姜期行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这块石头是通了天?怎得会讲话?”
这下轮到小刨子和杨槿震惊了,杨槿登时便望向小刨子,小刨子吼叫着:
“啊~~忘记开只对你讲话的了!”
杨槿无奈:
“刨啊,没事儿,没事儿啊,反正你搞砸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也习惯了,我们都习惯了。”
小刨子还是一个震惊无法平静下来的状态,直喊这: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完蛋了,被主刨发现我又要去无尽之井挖泥了。”
“我不想离开你啊,好人!”
“忘忧粉?!对,我记得我有塞给你忘忧粉,等我找找就给他用上。”
小刨子转头跳进杨槿的装药的袋子里,翻找着,因为在袋子里,所以小刨子说话的声音都是嗡嗡的:
“怎么就没有了呢?奇怪?好人!那个藕粉色瓶子你放到哪里去啦?哦,找到了。”
只是现在强行灌下可能不太行:
“好人,等他快要记不得这件事情的时候我们就悄悄放在水里哦。”
杨槿和姜期行在药袋外,听着小刨子说出的一句又一句让杨槿尴尬地想要直接跳下船的话。
杨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无助地露出尬尴的笑,姜期行手撑着船,一直盯着杨槿,似乎在等杨槿给个什么解释。
杨槿能给什么解释,她还想小刨子给个解释呢。
小石头刨露出一个尖尖角,一下子就和姜期行对视了,额,其实只有小石头刨知道两个人对视了,毕竟姜期行也不知道小刨子现在的眼睛是哪儿。
小刨子眼睛一转,看向杨槿,是从没见的杨槿的脸色,应该是为我这么快找到解决方法而开心吧。
小刨子出声:
“好人,不用觉得我太好啦,我也不是每次都这么快就可以找到法子去处理麻烦的。”
杨槿无语,低头看它:
“你确实是次次找不准对的法子。”
“好人!我生气了哦!”
“哦。”
“啊!!!”
姜期行出声:
“那个,什么时候吃那个什么粉?”
杨槿和小刨子停下,全都看向姜期行,杨槿把小刨子提出来,一人一刨挨得近近的,小声说着:
“他这是做什么?”
“饿了?”
“哎呀。”
“难不成嫌我吵,不想听刨讲话?啊!刨没有这么招人嫌吧。”
杨槿和小刨子还没说几句,小刨子又自己给自己聊难受了,开始乱喊起来。
姜期行身子向前倾了倾,说着:
“不是不是,我,不嫌你。”
小刨子跳到姜期行跟前:
“真的?”
“真的。”
“你发誓。”
“我姜期行在此......”
“对我起的誓,若说假话是要被山火给烧死的。”
姜期行:
“额......”
小刨子大喊:
“你果然不敢发誓!你就是嫌弃我吵!我哪里吵了!”
姜期行看了看杨槿,想求助,无果。
靠不住!
姜期行哄了半天小刨子才好,杨槿看着无赖的泼皮刨,想着它也是过上好日子了。
只是,杨槿问小刨子:
“姜期行既然愿意自己吃下忘忧粉,你为什么不给啊。”
小刨子说:
“我现在和你讲话还不能只你一人听到的,若现下喂了,就要一直吃了。且不说他受不受得了,我也没那么多的忘忧粉给他吃。”
小刨子许是心虚,说的声音越来越小,姜期行很是无奈,杨槿?
杨槿习惯了,小刨子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不觉得稀奇了。
小刨子站在姜期行的手上,对着杨槿说:
“等我可以了,好人就拿些水来,将药放进去就可,嗯...他总不得一直不喝水吧。”
杨槿无奈地看着安排活儿的刨和无奈的姜期行,觉得还是说些什么才能让现在的氛围变得不这般磨人心肝:
“刨啊,以后我们干些什么事情还是背着点人吧,总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真真应付不来姜期行那幽怨眼眸,就那么直直地盯着你,难受得很。
姜期行点头应和,说着:
“是应如此。”
小刨子这才想起,身后有个姜期行:
“你还能听见啊!”
姜期行的耐心在和小刨子讲话的这段时间长了不少,随意比划了两下姜期行和小刨子的距离,说着:
“你离我比和杨槿要近得多,我耳朵还是可以听到的。”
杨槿见此,太磨人了这场面,怎得就让我碰上了呢。
费劲力气挤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笑意,试图缓解这个大尴尬场面,不行,总得说点什么,没人讲话可就更糟糕了:
“好了,知道了。”
随后从姜期行手中拿回小刨子和船桨,让小刨子乖乖在一边待着,不许说话。
自己则是自顾自地划了起来,越想越尴尬,越想越无地自容,手中的劲儿也越来越大。
杨槿也没太注意前方那更为浓厚的大雾。
过了半个时辰后,杨槿缓过来,但见此处雾气浓厚的马上就连姜期行都快要看不清了。
杨槿心中不禁打起了鼓,小刨子出声提醒:
“好人,你要小心些,此处很不对劲儿,我来之前找了很多资料,可无论如何都缺少一部分,也是因此找到一处缺口才进来。”
杨槿回好,姜期行感慨:
“这个小石头知道的还挺多。”
小刨子听后,很是开心,连带着对姜期行这个人也看顺眼了很多。
行吧,下次若是再对姜期行做些什么事情的话,就背着他点。
不让他日日担忧何时会被下药咯,小刨子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大好刨,没有任何一个刨比自己还要体贴了。
突然,平静的湖面掀起一股浪潮,小船颠簸不稳,就连小刨子都差点被甩出去,还在杨槿及时抓住了小刨子,把它扔到了腰间荷包中。
小刨子可不能丢啊!好不容易来一趟,可不成什么也没做就让它走了。
那浪花愈发得急,船快要难以支撑,在快要散架且杨槿和姜期行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这无端浪花终于是停了下来。
此时,立在船头的长明灯慢慢升到空中,悬在一处而停,一道道佛音从四周传来,阵阵符光打向各处,将那雾气搅散、吞咽 。
所谓天生万物,各得其所,息息相生,必有所克。
不过半个时辰,大雾就已然散去,天上的月华也终是可以自由洒向大地各处。
待到几乎无一处可见的雾气后,长明灯又缓缓下落,到距离小船三尺远的水面上停下。
长明灯虽不会讲话,但用烛光为墨染上字迹,诉说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