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来就在怀疑,龙介在一边阴恻恻地笑,让你火冒三丈。
你决定要和他小闹一下,提出抗议要走出白雾去吃关东煮。
龙介让你等着,你莫名其妙,但没一会出现的平川一成让你明白过来,他手里提的关东煮。
“他付钱了吗?”你问平川一成。
平川一成愣住,说了句“没有。”他的妻子女儿被拘禁在白雾里,他还指望着龙介能让他偶尔看看她们呢,怎么想得起来要钱。
“那你怎么办?他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吗?”虽然知道平川一成这么做的原因,但你觉得龙介这种行为算挟持人质。
“他也没要过什么……就最近的医药箱和关东煮。”硬要说的话,以前的龙介更想要他的命,时不时用妻子和女儿的出现引诱他走向白雾,自取灭亡。
但现在好像龙介不想这么做了,因为要使唤他给面前的女生带东西。
平川一成也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该笑还是该无奈。
你正准备慷慨激昂和同为人类的他发表点什么言论,结果发现龙介支使他都是给你带东西,一时语塞,只好尴尬地咬一口关东煮的萝卜。
“要不然,我把钱给你吧。”你于心不忍,觉得平川一成常年跟着龙介后面追逐妻女,肯定没什么工作,身上没有钱,打算把钱给他。
“不用,这点钱算什么,”平川一成摸摸脑袋,他之前是个很出名的侦探,开张一次就足够吃一年,“倒是你……可以多让他叫我送东西,这样我能多见见晴子她们。”
……
但什么都让他送的话,你不就彻底离不开这片雾了吗?!
你郁闷地吃着牛腩,龙介出现在你旁边,“不好吃?”
“我下次换一家。”平川一成显得很积极,似乎生怕因为你的不满意,让他失去这份差事,毕竟这可是他为数不多能安全见到妻女的机会。
“好吃,”你看着一边的龙介,挑了一个关东煮里的柚子皮放他嘴边,“尝尝?”反抗他是无能为力,但这样捉弄一下他不过分吧?
平川一成就是买关东煮的人,他自然知道你喂给龙介的是什么,刚想说出来,龙介已经张口吃进去。
“好吃吧?”你看着龙介把柚子皮吃掉。
有些店家会在关东煮里面放柚子皮,被炖过后会像猪皮一样晶莹剔透,往往会引起人的误会,入口才发现是柚子皮。
柚子皮不难吃,你只是捉弄龙介,让龙介吃点边角料而已。
“不难吃,但你既然把它给我,说明不喜欢,以后也不用吃了。”龙介轻描淡写剥夺你的食物自由。
“怎么这样?!你给我穿耳,该补偿我吃点好的。”耳垂有点胀痛,你抗议。
“我下次换一家她常去的店。”平川一成不想失去这份倒贴钱的工作,积极改进。
龙介没有说话,白雾缠着你的脖子,脖颈一片冰凉。半晌他才莫名其妙笑出来,“明天你会再次见到那个女孩,但愿到时候你还有胃口。”
白雾渐浓,隐去他的身影。
“你什么意思?”你朝着他喊,却得不到回应。这种被未知笼罩的不安,让你有些不安和焦躁。
你满心疑虑,连平川一成什么时候见完妻女离开都不知道。大雾茫茫,你想找到龙介问个清楚,可找不到他。
在白雾里你居然也不觉得困,就这么迎来第二天的太阳和龙介。
“走吧。”他什么也没说,带着你前进。
你自然知道他带你去干什么,“那个女生怎么了?”你不相信龙介的话,你和龙介昨天分明说的都是鼓励女生幸福的话,不可能有什么严重后果。
可龙介的表现让你心里没底。
龙介没有回答,你们很快就走到十字路口。那个女生依然站在路边,这次她没有拿什么东西挡在面前,眼周裹着纱布。
“请问你们是昨天给我占卜的人吗?”她见到你们,眼前一亮,连忙凑上来。
“你的脸怎么了?”你看着她裹纱布的样子,觉得有什么东西脱离你的预想。
“昨天听了二位的话,非常有道理,我的确应该让自己幸福。”她缠着纱布,脸上的表情十分开朗,说出的话让你觉得诡异。
如果要让自己幸福的话,为什么脸上会缠着纱布呢?
“我回家想了又想,无比确信他就是我此生的幸福,我不能失去他。他讨厌我的泪痣,所以我就把泪痣挖掉了。”
你不敢相信你听见了什么。
面前女生的陈述却没有停止,“我挖掉泪痣,觉得他不会再讨厌我了,我就去他家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可是我一脸血的样子把他吓到了,他说我是个疯子。”
讲到这里,女生的情绪有些低落。
“为什么呢,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接受我,明明他讨厌的泪痣,已经被我挖掉了啊。”
“我想再占卜一下,他会回心转意吗?”她抬起头,眼神里的执拗让你心惊。你上次看见这种眼神,还是为了天羽而想要让你换命的清水和泉。
“他不回心转意,你就放弃了吗?你对他的爱就只是这种程度吗?”龙介边说边欣赏你的表情。
“不,不是这样,这位小姐你不应该因为他伤害自己的。”你握住她的手,女生表情陷入挣扎。
龙介弯腰搭在你的肩上,“这样不行哦,由纪。你胳膊上的伤口不也是因为爱情受伤的吗?不可以自己得到爱情,却拦着别人。”
女生看向你的胳膊,缠着一圈纱布,又看了看和你亲密的龙介。“她是受伤过后,才和您成功在一起的吗?”
“当然,她受伤过后,我和她形影不离。她要什么,我就给什么。给她包扎伤口,带她到处逛,我们还互送耳环。”龙介笑着说。
“不,不是这样的!”你反驳龙介。
“哪里不是?你不是胳膊受伤过后才和我待一起吗?你的伤口不是我包扎的吗?耳环不是我们互相选的吗?这期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龙介带着笑的声音在你听来遍体生寒。
的确都是事实,又不是事实。
女孩见你无法反驳,眼神逐渐变化,“太过分了,你怎么能通过这种方式得到心上人之后,就阻拦别人追求幸福呢?如果我早就这样做,说不定我和他也能像你们一样幸福。”
“不是这样的,这都是有很多原因的。”你想说出一切,可这故事太冗长,你要从你遇见怪物开始说起,说起另一个人是如何爱你却伤害你,说你逼不得已才借助龙介逃生。
可自认为得到答案的女生,已经没耐心听下去,她朝龙介鞠躬,“感谢您告诉我您和她在一起的原因,我知道怎么做了。我也会勇敢追求自己幸福的。”
她不再看你,转身就走。
你还想要追上去,握住她的手,“等一下,你听我说!”那个女生却甩开你,不耐烦地说:“我已经得到答案了。”
你被甩得一个踉跄,龙介在身后扶住你。
“还吃得下柚子皮吗?”龙介在你耳边低语。
“你就因为这个报复我?”你转过头看他,不敢相信。你只不过作弄他喂一块柚子皮,他却在今天当着你的面颠倒黑白,把一个女生推向深渊。
“这怎么叫报复?”龙介的冰凉手指抚摸你的侧脸,“她和你有任何关系吗?她会影响你的生活吗?她对你来说根本无关紧要,能报复你什么?”
说是报复,未免太低看他了。当着面折腾一个和你无关紧要的人,算什么报复。
他只是小小地捉弄一下,想看你预知别人悲惨命运却无能为力的表情而已。
才不是报复,只是驯化。毕竟你要一直跟着他的,总要对这些人的结局习以为常。
你和这个女生,只不过是见过两面的关系,的确对你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但这影响你的心。
你无法接受她执迷不悟,为爱疯魔的下场,更何况这一切还是她被龙介误导,以为你是靠伤口才迎来所谓“幸福”。
你莫名其妙和她的执迷不悟挂钩,便觉得她的下场有一份你的责任。
龙介昨天说的话你到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你见过女孩之后的确没有胃口。你也不想跟着龙介,总觉得被他牵累,无端背负一个人的命运。
盲目地走在白雾里,只想再也不见他才好。
什么回到过去,你才不要回到喜欢他的过去!你气冲冲想摘下耳环,可根本无法撼动蝴蝶的半分,你摘不下来。
你在白雾里走累了,干脆坐下来。没一会一个身影找到你,是平川一成。
他带着关东煮,里面有一半都是柚子皮,一看就是龙介的恶趣味。你也不迁怒他,毕竟他只是为了妻女才这样做。
他或许根本不懂,一块柚子皮让你们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平川一成好歹是个侦探,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表情不对劲。他现在已经完全把你和龙介挂钩,只有你和龙介关系好,找龙介索要东西,龙介才会指令他做事,再让他和妻女见面。
发现你表情,他自然要打听一番。
你有苦无处诉,手机没有信号,和惠子聊天都做不到,白雾里只有龙介和一些幽魂,他们都不会了解你的痛苦,此刻来了一个平川一成,你自然大吐苦水。
平白无故背上这么大一个锅,你自然惶恐。
之前富江因为你摔倒而害了别人一家,起码你并不知情,你事后才知道这一切,来不及阻止。
可龙介利用你误导那个女孩伤害自己的事,就在你眼前,你还来不及解释一切前因后果,女孩就已经得到她的答案,不愿再听。
亲眼所见,亲身参与,那这罪孽,是不是也有你的一份呢?
你惶恐又焦虑,希望同为人类的平川一成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