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长家吃过午食,喜哥儿和周宵便回来了,知晓自家小爹无甚大碍,小心休养着便成,亲眼瞧了,这下子也彻底放心了。
忙忙碌碌间,花圃里的花儿开了,姹紫嫣红,看的喜哥儿喜不自禁,瓷窑那儿,昨儿孙荣便按着顾筠画的样式,烧了几个雅致得瓷瓶出来。
细口的瓶子像胆式瓶那般,不需太过复杂的花束,主打极简与自然,需突出线条和留白之美。
可惜樱花已早就凋零,若不然采几枝樱花,配着嫩绿藤叶,自是好看的。
不过,池塘里的荷花出了花苞,搭上荷叶,也别有一番意境美感。
除了细瓶口的花瓶,顾筠还让孙荣烧了四四方方,口比底大一些的粗陶,看着和洗脸盆长的有些像的圆底的盆子,这些个瓶子有些是粗陶,有些是青瓷花底的瓷器,都看着挺好看的。
喜哥儿只知瓷瓶好看,但对于该如何搭配花束,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顾筠也是没学过插花,只能凭着美商,摸着石头过河。
一大早儿,顾筠和喜哥儿就去了园子把需要的花儿剪回了家,摆在饭桌上,看起来颇为壮观。
周宵和周铭如今俩甩手掌柜,闲来无事,抱着团团和圆圆坐在一旁,看顾筠和喜哥儿如何搭配花束。
团团和圆圆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哦,不想让周宵和周铭抱着,挣扎着下了地,跑到喜哥儿身边,想要帮自家爹爹的忙。
喜哥儿眉头微皱,看着一桌子的花儿,无从下手。
团团和圆圆吵着要帮忙,喜哥儿无奈,冲周宵道:“你带他俩去山头那儿玩儿去吧。”
团团和圆圆这会儿只想玩儿花,不想去山头,任凭周宵怎么哄都不为所动,抱着喜哥儿小腿,仰头奶声道:“不去玩,要帮爹爹忙。”
周宵无奈,开口道:“你们小爹现在不需要帮忙,咱们先乖乖在这儿坐着看好不好。”
团团和圆圆这才点了点头,但仍是没让周宵和周铭抱着,自己个儿坐在凳子上看自家小爹和小爷爷忙活。
细口瓶好配,半开的荷花配上荷叶,简约又好看,顾筠剪裁好,放进天青色的胆式瓶子里,叹道:“放书房最是合适。”
粗陶棱瓶瓶子口大,顾筠把颜色鲜艳亮丽的花儿都放了进去,搭配着零星白花和绿叶点缀,花团锦簇,看起来浓放又热烈。
敞口的粗瓷,讲究一个意境,里头放上从山头挖过来的覆着青苔的石头,浅水上养着萱草,菖蒲扎根石间,有了那么些隐士之趣。
等做好,周宵赞叹道:“看着心便静了。”
顾筠笑了笑道:“水来财,放铺子柜台也成。”
剩下的瓷器,顾筠和喜哥儿都选了亮色的花儿,像石榴花,比起清雅意境,更显活泼热闹。
等忙完,还剩下了些许的花束,紧着把插好的花送去镇上的铺子里,看了眼团团和圆圆眼巴巴看着桌上的花儿的样子。
喜哥儿揉了揉有些酸的胳膊,失笑道:“罢了,阿宵,你在家看着他们玩儿吧,刚巧还剩了一个瓶子。”
周宵也想跟着去看看,看了眼自家老爹,“爹,小爹他们还得在路上护着花瓶,不方便赶车,我帮着他们赶车,团团和圆圆便劳烦你照看了。”
周铭叹气,他都有些习惯被独留在家看娃了,摆了摆手道:“去吧,驾马车小心着些。”
一路,怕碎了瓷器,周宵把马车驾的稳稳当当,等到了镇上,刚把花束从马车里搬出来,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顾筠和喜哥儿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送完,最后送到花家木铺,三人没急着走,想看看是否有人打听花束。
喜哥儿心里紧张又忐忑,谷源见二哥这般紧张,刚想开口宽慰一番,便听到拎着一方小木桌前来结账的汉子开口道:“谷先生,你这柜台何时放了盆萱草菖蒲,还怪有意境的。”
排在他身后的汉子闻言附和道:“放我家茶室最妙,谷先生是在何处买的?”
跟着那汉子来的妇人,眼眸转了一圈儿,道:“我倒是喜欢那瓶有茉莉花的,放卧房窗边,好看。”
也难怪是两口子,都喜好清雅。
“那盆开花多的也好看,看着喜庆的紧,想买盆放堂屋。”
来花家木铺买东西的人七七八八的讨论了起来,喜哥儿悬着,紧张到砰砰直跳的心,总算是安安稳稳的回了肚子里。
谷源笑道:“这是我二哥种的花圃里的花,在谷家村,离咱们镇子不远,既能画图样烧自己喜欢的陶瓷,又能按着自己的喜好去花圃选花插花,不会的,也能和我二哥说明自己的喜好,让他帮着你们搭配。”
“嚯,还可以这般,听着怪有趣味的。”
“闲来无事,咱们一道儿去瞧瞧去。”
“成,刚巧家里过几日要办喜事,买几瓶花来装饰一番。”
喜哥儿和周宵他们悄悄从铺子离开,喜哥儿笑道:“这下子放心了,估摸着明儿便能来人了。”
因着家中人手不够,人又各有喜好,顾筠便和喜哥儿说了,若非来客要求,便让他们自行搭配,花朵和瓶子价格定好便成。
顾筠笑道:“许是不用明儿,今儿下午就能来人了。”
喜哥儿对顾筠是无条件的信服,闻言道:“那我回去,得和童哥儿和孙叔那儿说一声儿。”
顾筠猜想的没错,刚吃过午食没多久,便有镇上的人家,驾着马车一路问寻了过来。
下午来人不多,约莫着五六个人,许是约好了的相熟的人家,多是妇人夫郎,喜哥儿领着他们去看了瓷窑,花圃。
几个妇人夫郎很是欢喜,其中一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妇人开口道:“小哥儿,你小小年纪便经营如此大的园子和瓷窑,可真真是了不得。”
喜哥儿脸色微红,“家中长辈还有相公帮着我弄的,若不然我也弄不来。”
一夫郎羡慕道:“那你还真是嫁了个好婆家。”
他们这群人,在镇上多是有铺子的,但哪里能轮的到他们经营管理,因着对喜哥儿能自己做生意,便是他们都不缺银钱,心里头也不免有些羡慕。
“你这花圃,竟是有许多花,我们未曾见过的。”一妇人惊喜道。
喜哥儿笑了笑道:“为着这花圃,我和小爹专门去了趟南府城,许多花儿,都是南府城那儿独有的。”
几人闻言,更是艳羡不已,“你竟还去过南府城,可真是羡煞个人了。”
喜哥儿笑了笑道:“家中有亲人住在那儿。”
如今喜哥儿在他们眼中,已不是那个乡村无甚见识的哥儿了,言语间也没了待乡下人的那种优越感。
跟着来的两个汉子,喜哥儿一眼便瞧出,是在花家木铺说想买萱草和菖蒲的那两人。
果不其然,只听他们对顾筠道:“花家木铺那盆子萱草银钱几何?明儿能送去镇上吗?”
顾筠摇了摇头道:“烧陶需得一日,后日方能送去,至于银钱,一共一两银子便可,不过需得付定金五钱。”
那俩汉子也不是缺钱的人,闻言便付了定金,“家离花家木铺不远,张家的,卖宣纸的铺子便是我家开的,谷先生也知道,好找。”
顾筠点了点头,笑道:“放心,定会准时送去府上。”
其他的位妇人夫郎有一位直接点名要和花家木铺一样的,有茉莉花的那束,还有几位带了图样来,明儿过来,打算自己个儿选花。
一群人乘兴而来兴尽而返,光是收取定金,便有了二两多的银钱,喜哥儿喜不自胜,拿着他们留下的图样,匆匆去寻了孙荣。
看着喜哥儿这般有干劲儿,周宵暗叹道:“自家夫郎,果真是个爱做生意的哥儿。”
笠日一早儿,吃过早食,孙荣便将熬了个大夜赶出来的瓷器送了过来,除了昨儿客人留下的图样,孙荣还烧了不少的好看的瓷瓶,粗陶,等着今儿来的人选。
顾筠很是满意,孙荣老实本分,又吃苦耐劳,最重要的是,烧瓷的手艺不错,这么些日子,还没见烧坏了的。
喜哥儿准备在花圃旁边搭一个茅草棚子,放几张大的木桌,这样方便那些自己个儿插花的人插花。
周宵姿自是有无不可,趁着闲时,喊了云家两兄弟来帮忙,茅草棚子好搭,小半天便搭好了。
喜哥儿把烧好的瓷器般了过去,放在地上,看起来还挺壮观。
周家午时刚过,便陆陆续续的来了一波的人,有的人带了图样儿来,但等不得一日,便直接在喜哥儿这儿选了个好看的瓷器,去花圃里选心仪的花儿去了。
喜哥儿和童哥儿,新哥儿忙的像陀螺一般,幸亏昨儿顾筠便把各种花儿的银钱写在了一块儿大木板上,除了那不识字或不识花儿的,来的人多是能自己瞧价钱,省了喜哥儿不少的事儿。
自己做的花束,大多数都满意的很,有些不满意的,顾筠和喜哥儿也会给些建议,直到他们满意为止。
临回去的时候,除了带着花瓶,一群人见园子里的果子鲜香无比,喜欢吃果子的,便都又买了一篮子果子回去。
喜哥儿不知,竟还有这般意外之喜,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铜板碎银,再没有比此刻更让人开心的了。